明朝利玛窦规矩：中西文化交融的开创者

四　立下了利玛窦规矩

中国在唐朝时曾一度流行基督教的聂斯脱利派（景教），但是明朝建立以后，中国基本上已没有基督徒。利玛窦可以说是天主教在中国传教的开创者之一。他成功地在北京建立了传播天主教的基地，并在士大夫中建立良好声誉和关系，开启了日后其他传教士进入中国之门，而且也开创了日后二百多年传教士在中国的活动方式：一方面用汉语传播基督教；另一方面用自然科学知识来博取中国人的好感。

利玛窦对中国传统文化和民间习俗持一种尊重、宽容的态度。他容许中国的教徒继续传统的祀天、祭祖、拜孔等仪式。据他的理解，这些只属尊敬祖先的仪式；只要不掺入祈求、崇拜等迷信成分，本质上并没有违反天主教教义。利玛窦主张以“天主”称呼天主教的“神”（英语的“God”或拉丁文的“Deus”）；但他亦认为天主教的“神”早已存在于中国的传统思想中，因为中国人的“天”和“上帝”本质上与天主教所说的“唯一真神”没有分别。利玛窦本人更穿着中国士人服饰，饮食起居一如中国人。利玛窦的传教策略和方式，一直为之后跟随他到中国的耶稣会传教士所遵从，称为“利玛窦规矩”。

外国画家笔下的利玛窦和徐光启

利玛窦等耶稣会传教士在中国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天启皇帝的第二个皇后王皇后、南明永历帝的王皇后、永历帝父亲的次妃马太后等人都受洗入了教。在清军入关时，王皇后曾写信请求教皇支援（此信尚保存在梵蒂冈）。清朝的康熙帝开始仍然重用传教士。但后来欧洲其他天主教各修会忌妒耶稣会在中国的成功，故意挑起“礼仪之争”。从此中国皇帝和罗马教廷关系急剧恶化，遂禁止了西方传教士在中国的活动，并进一步严格地实行了闭关锁国政策。而祭祖祀孔的禁令直到数百年后的1939年12月8日，才由教宗庇护十二世（Pius XII）解除，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了利玛窦对中国文化的了解。

利玛窦神父最大的贡献是在中西“文化交融”的领域。他以中文精编了一套天主教神学和礼仪术语，使中国人得以认识耶稣基督，让福音喜讯与教会能在中国文化里降生。由于利玛窦神父如此道地地“做中国人中间的中国人”，使他成为大“汉学家”，这是以文化和精神上最深邃的意义来说的，因为他在自己身上把司铎与学者、天主教徒与东方学家、意大利人和中国人的身份，令人惊叹地融合在一起。

利玛窦还在无意中更正了长久存在于西方的一个错误观念——即认为中国北方另有一个契丹国。(www.xing528.com)

永历王太后，她后来受洗成了天主教徒

马可·波罗在其著作中反复提到“契丹”这个地方，于是，欧洲人一直以为，契丹是个东方国家，离印度的莫卧儿王国不远；那里住着许多基督徒，有许多教堂和教士。利玛窦原来也是这样以为的，但是当他初进北京，住在“四夷馆”中时，才听到那些进贡的波斯人都称中国为契丹，把北京叫做汗八里——都是元朝时蒙古人的称呼。利玛窦这才明白，所谓的契丹不过就是中国的旧称罢了。于是，他把这一发现告诉给了耶稣会东印度视察员。可是，这位视察员却不相信，他幻想着把基督教势力扩展到契丹，便派遣一个懂得波斯语的葡萄牙教士鄂本笃（Benoit de Goes，1582—1607），带着同伴和仆从，前往“契丹”探察一番。1602年10月，他们一行从印度出发，经过阿富汗的喀布尔，穿过帕米尔高原，经过龟兹、鄢耆、乌鲁木齐、吐鲁番等地，于1605年9月到达嘉峪关。经过三年多的长途跋涉，他们终于来到肃州，即今天的酒泉，这个汉回杂居的地方。鄂本笃早在印度就闻知利玛窦的大名，便托人带信与他联系。他告诉利玛窦：“……我现在相信没有契丹这个国家，因为我横越亚细亚，没有发现这个国家，而这个我们欧洲人称为中国的国家，中亚细亚的人都称为契丹。”他请求利玛窦帮助他从海路回到印度，因为一路上他已筋疲力尽。1606年11月，利玛窦收到鄂本笃的信之后，立即派钟鸣礼去肃州接鄂本笃来京。可是当钟鸣礼于次年三月抵达肃州时，鄂本笃已经患病不起，十一天后去世。据说鄂本笃是被当地回民毒死的，因为许多人曾经借贷于他，而且鄂本笃死后，又有人抢走了他的日记，那里面有欠款人的姓名。不过，鄂本笃以其生命纠正了一个历史的误会，也算是有价值的。

利玛窦还发现河南开封住着犹太人，而且是在公元前犹太教形成之前，就离散出来的犹太人。

万历三十三年（1605），一个叫艾田的犹太人后裔从开封来到北京。原来，他已经有举人的功名，但是仕途蹭蹬，想要到京师托托关系，找找门路，无意中被利玛窦遇见。利玛窦为这意外的发现惊喜不止，他一面向西方报告这惊人的消息，一面派人去开封做实地考察，想要弄清楚犹太人来华的来龙去脉。只可惜所派非人，未能完成他交给的任务。但是，他的报告引起西方的注意，以后不断有人来华考察，使这一段极有意义的历史事件不至湮没无闻。

《利玛窦传》一书的作者日本人平川佑弘称利玛窦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位集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诸种学艺，和中国四书五经等古典学问于一身的巨人”。他还将利玛窦看做是“地球上出现的第一位‘世界公民’（homo universale）”。美国《生活》杂志也将利玛窦评为公元第二个千年内（1000—1999）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百名人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