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容娇惯酿恶果·陈叔陵酷爱盗墓
南陈宣帝陈顼第二子
我国盗墓历史源远流长。文献记载最早的被盗墓葬是商朝开国之君商汤的坟冢,距今已约3600年。此后,各朝各代的盗墓活动不绝史册,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盗墓群体大体分为官盗和民盗。官盗多动用军队,明火执仗,为充军饷和获取宝器;民盗多为地下行为,偷宝卖钱以发家致富。然而,有个人的盗墓行为却介于二者之间,他虽为官家却是私人行为,虽也盗宝却不为敛财,而纯属个人嗜好。这就是盗墓王子——陈叔陵。
叔陵字子嵩,是南陈宣帝陈顼的次子,异母长兄即是大名鼎鼎的才子昏君陈后主。哥儿俩的幼年并不幸福,出生不久便住进了战俘营。
武帝的第七子萧绎,手握重兵却坐视乱军屠戮百姓,围困建康台城(梁宫城,今南京),致使老爸被活活饿死。侯景得势,先立傀儡萧纲(武帝第三子),后自立为帝。萧绎却称臣西魏,割地借兵,忙于内讧,先后剪除了自己的两个兄弟,妄图独霸梁国。
动乱一直持续到公元552年,陈顼的二叔陈霸先会同王僧辩终于干掉了杀人魔头侯景,萧绎称帝于江陵,即梁元帝。两年之后,梁魏交恶,西魏权臣宇文泰派大将于谨、宇文护率兵攻破江陵,将元帝和数万王公大臣一并掳至长安。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此时的陈顼正在江陵做官,他和叔宝、叔陵无一幸免,全部被俘。侵略者还故意将爷儿仨分开,未将两个孩子一同带至长安,而是留在了穰城(今河南邓州市)战俘营。
元帝被杀后,梁国陷入内乱,多方势力为争夺实际控制权展开了激烈的角逐。
西魏扶植梁武帝之孙萧詧在江陵一隅之地建立傀儡政权,史称后梁;王僧辩与陈霸先推举元帝第九子年仅13岁的萧方智上台。不久,僧辩里通外国,改立北齐放回的战俘——梁武帝之侄萧渊明,称帝建康,废方智为太子。然而,陈霸先黄雀在后,杀僧辩,废渊明,重立方智,独揽大权。两年以后,出身村官的陈霸先“上应天时,下应民意”,推翻了大势已去的梁政权,自己当了皇帝,即陈武帝,成为此次抢座位比赛当中笑到最后的一位。
身处异国他乡的陈顼,政治地位陡然上升,成了皇帝的侄子。
两年后,一代明君陈霸先病死,可儿子却仍身陷敌营,未被放回。众臣遂拥立皇帝的大侄子陈蒨接班,是为陈文帝。叔陵他爹更上一层楼,成了皇帝的弟弟。这时,西魏政权也已倒台,宇文觉组阁上台,史称北周。
天嘉三年(562),为了早日实现周陈两国的邦交正常化,北周政府将陈顼父子放了回来,8年的战俘生涯就此结束。
叔陵的大伯陈文帝是个比较称职的领导人,在位期间整顿吏治,兴修水利,留下了一些令后人称道的政绩,可却福薄命短,享国不久,在叔陵回国的第四年就挂掉了。结果留下了刚刚12岁的长子陈伯宗承继大统。皇帝年幼,自然需要亲贵大臣辅佐,叔叔陈顼当仁不让,成为帝国实际掌门人。
才过两年,叔叔就把侄子赶下台,自己坐上皇帝宝座,改元太建,即陈宣帝。
太建元年(569),宣帝长子陈叔宝被内定为接班人;次子陈叔陵当上了始兴郡王,都督江、郢、晋三州诸军事,正式跻身封疆大吏的行列。此时,兄弟俩年仅16岁。
陈叔陵早年便已经显露出了坏小子的潜质。他不仅机灵鬼怪,油腔滑调,而且很爱面子,受不得一点儿委屈,对待侍从十分苛刻,吝啬不舍,却还动辄打骂,甚至处死。如今,离开父母,成了大权在握的一方霸主,坏小子更加无法无天。
一更三点(晚上八点十二分),鼓声响起,城中开始宵禁,始兴王府却灯火辉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原来陈二爷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二爷是个夜猫子,最喜欢举办篝火晚会,可却天生不能饮酒。无奈之下,只能将精力全都用到了吃肉上面。每次晚宴,他都会准备上几头大肥猪,邀上狐朋狗友,架起大锅,边吃边扯淡,扯的净是一些黄色笑话和宫廷八卦。陈二爷却乐此不疲,肉不吃完不散场。
通宵达旦把嗑唠,日上三竿犹在眠。一觉醒来,已是下午,陈叔陵才开始上班。他招呼文秘将案件文书呈上,三下五除二就将积压多日的文件全部处理完毕。结果冤假错案泛滥,民事案件全都当成刑事案件来处置;本来打两棍子了事的犯人,却被判了个终身监禁,弄得辖区百姓人人自危。祸害了一方还不够,陈叔陵吃饱撑的没事干,常常过问其他州县的事务,结果吓得当地老百姓四处逃散,就跟杰瑞遇见了汤姆。“老鼠”要跑,“猫”可不答应,谁逃跑,就弄死谁全家。
乐于杀戮的陈叔陵还很刻薄,睚眦必报。若是有人得罪了他,不管是朝中显贵还是属下吏员,一视同仁,都要加以诬陷,不判死刑不罢休。叔陵得罪了满朝文武,却因此结识了一位臭味相投的知音。
新安王陈伯固是文帝的第五子,叔陵的堂弟。这孩子打小就患有严重的龟胸病(胸骨突出如龟背),身材异常矮小,白眼珠充斥瞳孔,简直活脱一怪胎。明显发育不健全的陈伯固却十分聪明,口才极好,而且富含幽默细胞,说起俏皮话来一溜一溜的,很招陈宣帝和太子叔宝的喜欢,可却因此得罪了心胸狭窄的陈叔陵。
陈老二嫉贤妒能,陷害诬告,打击报复的本领那是出了名儿的。陈伯固得知自己得罪了这样一位活阎罗后,非常恐慌,唯恐遭他算计。他只好使出了看家本领——溜须拍马。陈伯固不仅每天陪着二爷彻夜唠嗑,而且投其所好,经常向他进献美女和出土文物。一来二去,俩人就成了朋友,开始互诉衷肠。
陈老二对伯固说:“本王平生最大的志向便是挖遍天下坟。哥们,你呢?”
伯固一愣,随即答道:“小弟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打遍天下鸟。”
叔陵听罢,顿时热泪盈眶,呜咽着说道:“知音啊!”俩人抱头痛哭,深感相见恨晚,遂结为生死之交。
陈叔陵热衷于户外运动,不过他既不登山攀岩,也不野营钓鱼,而是游览墓地。他常常邀请伯固到野外遛圈儿。白天,叔陵陪伯固去打鸟;晚上,伯固陪叔陵逛坟地,哥儿俩十分亲昵。
漫步在坟头之间,叔陵感到无比的惬意,伯固感到脊梁骨直冒冷汗。二爷仔细地查看每一块墓碑,一旦碰上达官贵人的墓穴,二话不说,立刻命人掘土刨坑,开棺验尸,不仅要将墓中的奇珍异宝和刻有墓志的器物统统盗走,还要将块头较大的尸骨一并带回,以备进一步鉴定研究之用。
陈“砖家”是盗墓界和考古界的两栖“叫兽”,建有专门的珍宝馆以陈列这些死人骨头。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煞有介事地细细把玩这些宝贝,似乎在探究死者的性别和年龄。
陈叔陵很会作秀,简直可以进军奥斯卡了。为了显示自己的学术涵养,“影帝”每次上朝的时候,都会随手带上本《三字经》,坐在车子上,高声地朗诵:人之初,性本善……广大臣民看到后都觉得二皇子很有学问,皇帝爸爸知道后也觉得这孩子勤勉好学,是个好苗子。回到家中,叔陵立刻原形毕露,把书本随手一扔,抄起刀斧等家伙事就开始玩起了沐猴戏(即耍猴)。
善于作秀的人往往更无耻,更狡诈,更阴险,因而才会更热衷于弄虚作假,包装自己。陈叔陵就是这样一位假仁假义的衣冠禽兽。太建十一年(579),他的母亲彭贵人病逝,这给了“影帝”再次登台亮相的机会。(www.xing528.com)
南京梅岗的风水很好,东晋的许多达官贵人都在这里选择墓地。大名鼎鼎的谢安就长眠于此。当时,陈郡谢氏与琅琊王氏同为声名显赫的士族领袖,谢安更是家族中的佼佼者,人称谢相、谢公、谢太傅。这么一个大人物的墓穴内自然少不了奇珍异宝,这令热衷于此的盗墓王子抓狂不已。刚好,老妈死了,机会来了。
叔陵上书皇帝,请求将母亲安葬在风水宝地梅岗,在获得批准后立即开始对谢安墓进行强制挖掘。他不仅将墓中宝贝洗劫一空,甚至将谢老爷子的棺材扔到一边,尸骨都散了一地,却把自己老妈葬了进去。他不仅鸠占鹊巢,更是只拆不迁,严重违反了墓地拆迁管理条例的相关规定。此时的谢氏已经没落,不复昔日的辉煌,“开发商”又是皇帝的儿子,更加招惹不起。谢氏后人只能忍气吞声,默默地将谢公的灵柩改葬到了浙江长兴三鸭岗。
陈老二为了给老妈选块儿好墓地,竟然不辞劳苦,如此大动干戈,真是孝顺到家了。可他竟然装也没装多久,很快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丧期刚开始的时候,陈叔陵还装模作样地哭了两声,甚至自称曾经刺破指头,用鲜血抄写了一遍《涅架经》(南北朝时期非常流行的佛教经典),为母亲祈福。可不到十天,这小子就憋不住了,他先是大鱼大肉地吃了起来,继而又将身边侍从的老婆女儿强行奸污,老少通吃,干尽了坏事。
依据古代的居丧制度,对死者直系亲属守丧期间的表情、饮食、居住和言行都有十分严格的规定,至于奸淫行为更属大逆不道的非礼之举。这项制度作为强制性规范始于汉武帝时期,到了南北朝的时候已经写入了刑律,陈叔陵的所作所为不仅应受到道德的谴责,也应受到法律的制裁。可皇帝的儿子就是牛,依旧逍遥法外,自在快活。
陈叔陵不仅会作秀,更会利用手中的权力为自己造势。
太建九年(577),24岁的叔陵升任扬州刺史,都督扬、徐、东扬、南豫四州诸军事。权势熏天的陈二爷上任之初就对辖区内的臣民下达指令:
一、汝等均应无条件服从本王的命令,大力组织先进事迹报告会,宣扬本王的光辉事迹;
二、实行问责制,凡是不折不扣地完成本王所交代任务的官员,立刻加官晋爵;消极怠工者,轻则罢官,重则脑袋搬家。总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很快,始兴王英明伟大的名声飘进了千家万户。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陈叔陵的混账行径终于被他的老爸得知。然而,刺猬说自己的儿子光,黄鼠狼说自己的儿子香。皇帝不过是说了儿子两句,丝毫未加处罚,却以知情不报的罪名把御史中丞(监察部长)给臭骂了一顿,然后罢官。
瞧这家长当的,什么玩意儿。
陈老二是个混蛋,可在他眼中,还有比他更混的。
宣帝的长子陈叔宝回国之后,忘记了当初身陷敌营的屈辱历史,身为储君,不搞权术却玩起了学问,弄不清自己的身份与职责,只知舞文弄墨,放浪于脂粉之间,纵情于填词谱曲,终日沉迷声色,不能自拔。太子的所作所为,令陈老二十分瞧不上眼,心想:就这素质,还不如我呢!
陈宣帝长期的包庇纵容,加上太子的不务正业,使得陈叔陵野心膨胀,动起了造反的念头。恰好,陈伯固长期担任掌管机要的侍中(位同宰相)一职,就将所获取的高层动态及时通报给叔陵,二人沆瀣一气,没事儿就琢磨政变的勾当。
太建十四年(582),陈顼病重。太子和叔陵等入宫侍候。瞧着奄奄一息的老爸,老大痛哭流涕,老二却在琢磨着抢班的事情。
陈叔陵首先想到的是寻找兵刃。他对管药的侍官说:切草药的刀子太钝了,赶紧给我磨磨去。磨好之后,皇帝也死了。叔陵又觉得这刀子太小了,不好使,吩咐左右到宫外找把剑。侍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二爷要剑作甚,就把他上朝用的木剑递了过去。陈叔陵一见这帮家伙给他寻了个木头棍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地就把这帮奴才骂了一顿。骂声响彻云霄,惊动了一同入宫伺候皇帝的皇四子长沙王叔坚,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这俩兄弟打小就闹别扭,处不到一块儿。老二瞧不起老四,觉得老四的母亲出身低微。老四鄙视老二,觉得二子不成器,净往死人堆里钻。两位小爷又都不是善主,好勇斗狠,惹是生非,那都是行家里手。因而经常互不相让,打得不可开交。
如今,眼瞅着老二鬼鬼祟祟地四处寻找刀具,老四开始犯疑了,这家伙想干什么?
第二天早上,遗体入殓,太子扶尸痛哭,站在一旁的叔陵从怀里抽出切药刀,照着太子的脖子,上去就是一刀,鲜血滋地喷了出来,太子当即晕倒在地。太子的老妈柳皇后一看这阵势,赶紧跑来抢救儿子,叔陵趁机又将她砍倒。正砍得带劲儿,太子的奶妈子吴氏顶了上来,从后面死死地拽住他的胳膊,这时,太子晕晕乎乎地爬了起来,叔陵甩开吴氏,一把抓住太子的衣服,生死之际的陈叔宝使出吃奶的劲儿奋力挣脱,夺门而出,亲妈都不要了。
在此关键时刻,陈叔坚闪亮登场。他施展绝技擒拿手,上来就是一招锁喉功,用胳膊扼住了叔陵的脖子,将其摁倒在地,先缴了凶器,然后拖到一根柱子旁边,用长长的衣袖把陈老二捆了起来。捆好之后,二不拉唧的陈叔坚撂下反贼,就去寻找太子了。谁知,陈叔陵生得孔武有力,暗运气功,砰的一声将衣袖挣断,然后以飞快的速度跑回了自己的官邸(位于建康东府城,今南京通济门附近),举起了造反大旗。
他首先命令手下设置路卡,阻断宫城通往外界的青溪水道;接着遣人往新林(今南京江宁区)征调曾经的部属前来援助;继而下令打开监狱,武装囚犯,散发金银,招募士兵。
情急之下,他又耍起了“影帝”的范儿,身披铠甲,手持钢鞭,脚蹬皮靴,头戴白冠,登上城西门楼发表演说,鼓吹造反。
纵然陈叔陵颇富表演天赋,吹得天花乱坠,可对于受过严重创伤的南京市民来说,无异于白费唇舌。
侯景之乱距离此刻不过二十余年,数十万无辜百姓死于那场浩劫,每每想起都会令人不寒而栗,悲痛万分。如今,阴谋上位的陈老二又出来瞎扑腾,妄图忽悠首都百姓给他当炮灰,傻子才上当呢!
愚弄民众未遂,陈老二真的急了。他四处通风,希望宗室诸王和文臣武将前来会合。无奈人品太差,没人看好,其中只有死党陈伯固单枪匹马前来投奔。两个外行折腾了好一阵子也不过搜罗了千儿八百人。自知实力不济的陈二爷只得放弃攻打宫城的打算,据险自守,等待奇迹出现。
此时的皇宫之内也是人心惶惶。软蛋太子吓得说不出话了,反而是陈叔坚灵机一动想出了辙。他建议皇后诏令大将萧摩诃前来救驾。不久,萧将军率部赶到,将叛军巢穴团团围住。惊慌失措的陈叔陵妄图诱降萧摩诃,未遂。
自知大势已去的陈叔陵竟将最宠爱的七个老婆全部扔进了井里,心想着弄死也不能让别的男人糟践。然后,他带上几百个小弟往新林方向逃窜,可刚走到白杨路,就被政府军给堵住了,陈伯固顿时慌了神,拔腿就往巷子里钻,叔陵一见老伙计跑了,抡刀骑马就追,伯固无奈,只能仗义到底,二人随即共赴黄泉,被乱刀砍死。
这场仓促而愚蠢的叛乱仅仅持续了六七个小时。陈叔陵的儿子和党羽被一并处死,尸体被抛到江中喂了鱼,府宅被改做猪圈进行猪种改良。不久,一代昏君陈叔宝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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