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60年,罗马皇帝瓦勒良东征失利,在幼发拉底河畔的埃德萨被波斯王沙普尔一世俘虏,罗马帝国由此四分五裂,陷入了深深的危机。特别是日耳曼尼亚总督博斯图姆斯起兵叛乱,长期占据莱茵河流域、高卢、西班牙北部和不列颠等地,建立起所谓的“高卢帝国”,成为罗马的心腹大患。同年,就在莱茵-多瑙长城完工100周年前夕,阿勒曼人火烧长城八百里,莱茵河下游的萨克森人和法兰克人乘虚而入,罗马帝国从此丧失了它在莱茵河东岸的所有据点。以哥特人为主的蛮族舰队趁此机会,也开始大举入侵黑海和爱琴海沿岸。曾经天下无敌的罗马海军,此时也陷入了灭顶之灾。
东日耳曼人从海上对罗马帝国发动侵略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253年。那时当政的是伽卢斯皇帝,在要求提高贡金失败后,哥特王克尼瓦纠集了几个西徐亚和达西亚的日耳曼民族,坐着数十艘木制帆船,沿着黑海西海岸南下,通过博斯普鲁斯海峡进入爱琴海,一路打到小亚细亚西部的以弗所城下才返航。负责镇守黑海沿岸的本来共有四支罗马舰队——西徐亚舰队、墨西亚舰队、色雷斯舰队和本都舰队,但由于罗马帝国境内已经长期没有海盗了,他们的装备普遍年久失修,根本没有出港作战的能力。蛮族海军在沿途洗劫了许多城镇,没有遇到任何有力的抵抗,顺利地满载而归。尝到甜头的东日耳曼人胃口越来越大,他们此后竭尽全力地建造战舰,企图把整个黑海都变成自己的内湖。
▌公元3世纪战场上的罗马皇帝们:这身戎装实在不能令敌人敬畏
公元256年,哥特、喀拉巴阡、博兰等蛮族联军扬帆出海,沿黑海东岸南下,向罗马本都舰队位于高加索山脉西南麓的军港皮提乌斯城发动了进攻。守备该城的罗马将军苏克西阿努斯利用不多的兵力成功地顶住了敌人的猛攻,但当他在一年后被瓦勒良皇帝调回罗马领赏后,该港口很快就落入了蛮族联军手中。皮提乌斯城被彻底拆毁,该港口内的罗马战舰和商船更进一步充实了东日耳曼海军的实力。几个月之后,因为守军的疏忽大意,卡帕多西亚省最重要的港口特拉布松也被攻占,本都舰队在这里全军覆没,所有船只均被日耳曼人轻松缴获。从这里出发,他们又逐步洗劫了整个本都省和卡帕多西亚省,也就是小亚细亚半岛的北部。罗马将领们吃惊地发现,因为久疏战阵,他们长期以来引以为荣的海军已经完全无法和血气方刚的敌人抗衡了。经过公元262年和263年的两次海战,罗马帝国的西徐亚舰队、墨西亚舰队和色雷斯舰队都已名存实亡,就连专程赶来增援的叙利亚舰队也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哥特王克尼瓦驾崩之后,接替他统治东哥特民族的共有三个人:雷斯帕、维杜克和塔尔瓦罗。其中到底谁是国王,现在我们已经无法考证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都既不是奥斯特罗哥塔国王的后代,也不是“阿马尔”王室的成员。公元267年春天,趁罗马帝国正陷于内乱的良机,部分东哥特人与其仆从民族赫鲁利人坐着500艘帆船,从克里木半岛出发,穿越黑海和爱琴海,一举攻破了拜占庭、雅典、斯巴达、科林斯等多座繁华的希腊城市。这些野蛮人所到之处,城内的金银丝绸被洗劫一空,妇女和青年男子被掠为奴,老人和儿童被残酷地杀害,多座神庙和民宅被拆。幸好希腊人的建筑都是石头结构,不易焚毁,因此其许多遗迹直到今天都还能看得到。由于伽利安努斯此时还有高卢帝国需要对付,暂时无暇东顾,他们这种暴行一直持续到7月份才结束。
蛮族联军撤退的主要原因,并不是由于他们的贪心已经得到了满足,而是由于风大浪急的秋天马上就要到了,这个时候在海面上航行实在太危险。但当他们回到海边时,却吃惊地发现:由于没有派人看守,他们停泊在那里的帆船已经全部被火焚毁了。这个可笑的疏忽不是没有原因的:日耳曼人虽然作战勇猛,但是缺乏组织性和纪律性,每个人都想冲锋陷阵,而不愿意留守大营,因为在前线可以多拿战利品。当地不多的罗马士兵侦察到了这一情况,所以果断地袭击敌军后方,取得了出其不意的效果。没有了船只的日耳曼人被迫北上墨西亚,企图穿越多瑙河回他们的老家去,结果在马其顿和墨西亚行省接壤的山区内遭到罗马军队的伏击,损失惨重,只有少数人逃出重围。
哥特人并未因为这次失败而泄气,他们继续坚持不懈地造船。公元268年春天,空前庞大的日耳曼联合海军又从第聂斯特河口扬帆出港,穿越整个黑海,向爱琴海进发。参加这支远征大军的共有东哥特、西哥特、格皮德、西徐亚、赫鲁利、安特等十几个民族,帆船共计2000多艘,总兵力号称32万。罗马军队虽然占据着博斯普鲁斯海峡两岸山崖的有利地形,但在兵力上占优势的蛮族联军依旧所向披靡。5月,拜占庭再次沦陷,日耳曼海军在痛快淋漓地洗劫了这座古城之后,又攻破了对岸的卡尔西顿城,渡过达达尼尔海峡,随即兵分两路:东路军沿小亚细亚海岸南下,西路军则向希腊挺进。
一开始,日耳曼东路海军可以说是势如破竹。6月,以弗所、特洛伊和帕加蒙陷落,世界七大奇迹之一的以弗所阿尔忒弥斯神殿惨遭砸毁;7月,罗德岛、塞浦路斯和克里特岛陷落;8月,日耳曼海军直抵安条克和亚历山大里亚港外。见敌人声势浩大,叙利亚和埃及舰队吓得都躲在港里不敢出战,就连意大利本土的拉文纳和麦锡尼两支战略舰队也显得形同虚设。在这危急时刻,挺身而出迎击日耳曼人的,是在一年前刚失去了丈夫的“东方女皇”芝诺比娅。芝诺比娅原本只是西亚沙漠中的一个女酋长,此时却从罗马帝国版图内独立出来,并且统治着从黑海到红海、从尼罗河到幼发拉底河的广大土地,首都设在今叙利亚的帕尔米拉(意思是棕榈城),故称帕尔米拉帝国。经过小亚细亚半岛上几次血腥的较量,蛮勇的日耳曼步兵终于输给了帕尔米拉重骑兵,被迫狼狈不堪地撤回海上。在把东地中海上几乎所有的岛屿重新搜刮了一遍以后,他们趁着秋风初起,向自己位于黑海北岸的根据地撤退了。经此一战,芝诺比娅威名大振,但罗马帝国在亚洲的版图也随之丧失殆尽。
日耳曼西路海军的早期进展也很顺利。在罗马帝国统治下享受了两百多年和平生活的希腊人早已不是原来那个尚武好战的民族了,他们长期没有修缮的城墙更是给敌人大开方便之门。7月,日耳曼联军轻而易举地攻破雅典、斯巴达、科林斯、底比斯、阿尔哥斯、伊庇鲁斯等希腊重镇,四处烧杀抢掠。此时发生了一件趣事:当一名哥特士兵打算烧掉雅典学院的图书馆时,被他的上司阻止住了,后者说了一句至理名言:“年轻人,让希腊人去迷恋他们的书本吧,那样他们就永远不可能在战场上打败我们了!”在缴获大量物资和人口后,日耳曼人北上温泉关,于8月初进围萨洛尼卡。这次,伽利安努斯皇帝被迫御驾亲征,与伊利里亚总督克劳狄合兵一处,沿多瑙河东进,去救援萨洛尼卡。还没等到姗姗来迟的罗马援军赶到,日耳曼人便已解围北上,但却不幸地在半路上被伽利安努斯截了个正着,地点是马其顿南部的奈苏斯城郊山谷。(www.xing528.com)
▌芝诺比娅像
奈苏斯战役被称为公元3世纪西方军事史上最为惨烈的战役,包括同盟军在内,罗马和哥特这一对老冤家各自在战场上投入了超过10万的兵力。战斗持续了许多天,最后以哥特人最重要的盟友——赫鲁利酋长瑙洛巴图斯向罗马军投降而分出了胜负。据说,光是横亘在战场上的哥特人尸体就多达5万具,而瑙洛巴图斯则因功被伽利安努斯封为罗马执政官,这个荣誉以前从未被授予过蛮族人。但这条记载十分可疑,因为在此后几年罗马执政官的名单中,并没有瑙洛巴图斯这个名字;更何况在此之前,摩尔人马克里努斯、色雷斯人马克西明和阿拉伯人菲利普也都曾以皇帝的身份兼任过执政官,所以这个职位以前并非没有蛮族人担任过。不管怎么样,罗马军的胜利是毋庸置疑的。部分留在船上的日耳曼人在爱琴海上会合了他们从小亚细亚败退回来的东路军,一道撤往西徐亚;另一部分日耳曼人被包围在巴尔干半岛上的山区里,而伽利安努斯皇帝则在当年9月动身回意大利镇压内乱去了。他在那里被部下谋杀,克劳狄总督自立为帝。没过几天,一批阿勒曼人翻越阿尔卑斯山,进入波河流域。克劳狄击退了他们,然后又回罗马过冬。当他正在永恒之城的豪华澡堂里享受蒸汽浴时,那些以哥特人为首的日耳曼将士们却正在高山上萧瑟的北风中冻得浑身发抖。克劳狄并没有忘掉这些敌人,他希望在马其顿的深山里一点点耗尽对方的粮食储备。269年春天,他动身前往巴尔干,在马尔西安堡附近大破哥特军,从此被尊称为“克劳狄·哥提库斯”(哥特人的征服者克劳狄),以与公元41~56年在位的克劳狄皇帝相区别。
▌克劳狄·哥提库斯像
但顽强的哥特人并没有投降,他们化整为零,继续耐心地在马其顿和色雷斯的群山中和罗马军周旋。与此同时,一支由西哥特人、格皮德人和喀拉巴阡人组成的陆 军从多瑙河三角洲南下,另一支由东哥特人和赫鲁利人组成的海军由第聂斯特河口西进,企图把他们的同胞从困境中解救出来。269年底,日耳曼陆军在海穆斯山打了一场胜仗,但瘟疫很快削弱了他们的实力;而哥特和赫鲁利海军则在色雷斯海岸被赶来增援的埃及舰队击退。至此,黑海霸王哥特人不可战胜的神话终于被打破了。公元270年初,朱通人和汪达尔人开始进犯潘诺尼亚,克劳狄皇帝委任骑兵将领奥勒良为巴尔干军区总司令,率部前去抵抗他们。不久后,瘟疫从日耳曼人那里传入了罗马军营,导致克劳狄皇帝于当年1月病逝,皇位由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奥勒良将军继承。
▌公元3世纪的罗马步兵已经放弃了昂贵的盔甲
▌日耳曼人入侵罗马帝国
奥勒良和他之后的几位皇帝都颇具军事才华,在他们统治时期,高卢帝国和帕尔米拉相继被征服,日耳曼人和波斯人的入侵势头也暂时被遏制住了。但在戴克里先皇帝在位初期,西日耳曼人又开始不安分了:住在莱茵河和易北河之间海滨的弗里斯人、盎格鲁人、萨克森人开始蠢蠢欲动,他们的特点是擅长航海。公元286年,这三个民族的联合海军从易北河口出发,沿着英吉利海峡西进,把不列颠南部和高卢北部的沿海城镇完完整整地洗劫了一遍,罗马军队好不容易才把他们赶走。此后,莱茵河防线也多次受到法兰克人和阿勒曼人的攻击,损失十分惨重。直至君士坦丁大帝即位,罗马帝国才改变它长期以来被动挨打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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