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植物志》虽已完成,但调查采集工作远没有结束,经典分类学还有许多问题没有解决,王文采反复强调并告诫后人。2007年在《口述自传》中,
其有言云:
看看《植物分类学报》,《云南植物研究》,《植物研究》,华南植物园、武汉植物园和西北植物所编辑的学报,还不断有新种发表。前年冬天,广西中药植物所、广西植物所的专家发表了苦苣苔科的两个新属,新种他们也有几个发表,李振宇也有新种发表,这便说明我们调查采集阶段还没有完成。我们国家幅员辽阔,未曾采集的空白地区还有很多,青藏高原,从热带到黑龙江(漠河冬季零下四五十度)寒温带,还有沙漠,生态环境复杂,所以种类也多,一时半刻采不完全。所以,我国的植物调查采集工作,还要继续下去,还要付出人力物力。[3]
2011年,王文采为胡宗刚所著《中国植物志编纂史》一书作序,又有云:
《中国植物志》于2004年全部完成后,在中外的有关学报上仍不断有我国的被子植物新种及少数新属发表而可以说明。为搞清楚我国植物区系中的全部种类,还需要投入人力、物力,对存在的多数空白地区开展调查、采集工作。再一方面是正确鉴定问题:在此志书的编写过程中,恐怕不少科的作者未能到国外有关标本馆查阅或从国外借到有关模式标本,缺少模式标本的研究,就有可能导致错误的鉴定。因此,需要进行有关科属的修订工作,这方面工作量不小。第三方面:我国维管植物三千余属中,不少属存在疑难种或复合体(complex)等情况,要解决这些问题,需要进行多学科的综合研究,这方面的工作量也很大,也需不断投入人力、物力。从上述三个方面的问题可见,现在出版的《中国植物志》是第一版的工作,要达到国际先进水平,今后还须作出不懈努力。[4]
王文采不仅在呼吁,而且还身体力行。2006年时,他曾以为自己植物分类学研究生涯已经结束。但是,其后只要行动便利,他依旧每周去一次标本馆,即使世界性题目已经做不了,中国的问题总还有不少,果不其然,他又发现感兴趣的问题,累积起来便是一个大题目。2011年9月笔者询问其近期研究,他作详细介绍:
1974年至1975年,陈家瑞先生担任《中国植物志》荨麻科,他就说这科太大,将其中楼梯草属请我搞。这是一个相当难的属,国内没人搞,钱老也没怎么搞过。我75、76年就开始搞了,搞完以后就发现了好多新种。1980年在学报上发表了《中国荨麻科楼梯草属分类》。先前侯宽昭先生1958年编写《中国种子植物科属词典》,楼梯草属有四五十种吧,我这篇文章有九十多种,出来十多个新种。1980年整个荨麻科完稿,1981年编委会讨论审稿,让我参加。当时,陈家瑞先生到美国密苏里植物园搞柳叶菜科去了。在审稿会上,俞德浚先生、黄成就先生,还有植物志编委,俞先生是主编,那时林镕先生过世了。他们提出新种太多,吴征镒先生没发表意见,陈家瑞先生写的也有人提出意见。这样我们荨麻科一压压了十几年,1995年才出版,大概1990年以后才通过。
图7-4 2011年,王文采已八十有五,仍在工作(胡宗刚摄)
1988年英文版植物志楼梯草属,陈家瑞先生没告诉我,他找林祁撰写。林祁毕业于湖南师范大学,傅德志先生当副所长时来植物所,分类学搞八角科、五味子科,有很多文章发表。陈家瑞先生找他担任楼梯草属,他很快。我和陈家瑞中文版《中国植物志》1995年发表,英文版第五卷2003年就发表了,八年时间。
2005年昆明植物所税玉民博士,从事云南东南部植物区系研究,他是吴征镒先生学生。税玉民对他所采集到楼梯草属标本感觉困难,定不出来,来信跟我说:“请王先生鉴定。”就把标本寄来了。寄来以后,我发表两篇文章,大概有十来个新种。接着2006年,广西植物所一个年轻人韦毅刚,他来信说,他在广西采的标本,楼梯草属标本不好定,请我帮忙鉴定。我那时没事,他采的标本比税玉民多,不断给我寄来,我的新种就不断地发表。这次我就跟他联营了,我的名字在前,他的名字在后,发表了有三四篇文章,总有十多个新种。到了2010年,他寄来标本新种更多了,有二三十个种。韦毅刚到过英国,和大英博物馆的一个搞荨麻科的人合作,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他也没将具体情况告诉我,大概是那边出钱,跟他订了合同,标本有了新种由英国人在外部发表。新种的名字王先生在前,他第二个,英国人第三个。2010年5月,总有三十来个新种。楼梯草属新种出现了好多新的特征,从中可以见出它的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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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7-5 2009年,王文采与孙英宝合影(孙英宝提供)
在1980年我的第一篇《中国楼梯草属修订》,我给它分成5个组,20个系,90种。到了《中国植物志》时候,1995年我发表楼梯草属有137种。林祁先生2005年英文版的楼梯草属到了146种,增加了9种。最近几年新种不断发表,我统计共有243种,增加了97种。
发表新种的图都是孙英宝所绘,傅德志和他一起出版一个《手绘濒危植物图谱》,孙英宝也说给我来一个《中国楼梯草属图谱》。我一想应该来第四次修订,根据苞片形态演化特征,蒴果特征,雄茎叶子退化特征等,分为4个组,51个系,比《中国植物志》多出31个系。[5]
是年,老人已八十有五,为实现这一目标,还需前往国内一些标本馆查阅标本,需人帮助编辑书稿和绘制图版,将来书稿完成,还需要出版经费,这笔预算应当不菲。为此,向植物研究所领导写信,希望予以支持。老人为植物分类学研究,在作最后之努力。
【注释】
[1]王文采:我从事植物分类学研究的一生。手稿未刊,2009年。存于采集工程馆藏基地。
[2]王文采口述,胡宗刚整理:《王文采口述自传》。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2009年,第175~176页。
[3]王文采口述,胡宗刚整理:《王文采口述自传》。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2009年,第175页。
[4]王文采:序《中国植物志编纂史》,2010年,未刊。
[5]王文采访谈,2011年9月15日。资料存于采集工程数据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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