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3月某个星期一,中科院植物所召集研究人员开会,讨论推荐中科院院士候选人,会议决定推举王文采为植物所候选人之一。第二天星期二是王文采来所上班的时间,一到办公室,洪德元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他,并热心填写推荐书。当选院士,是一些人梦寐以求之愿望,借此名利尽收。对于王文采而言,出国访学,曾是向往已久之事;对于当选院士,未曾留意。当听到此消息,却皱起眉头,以为将要付出不少时间去开会之类。洪德元便劝他千万不要推让,认为这不仅是个人荣誉,也是研究所荣誉。其后,王文采果真被选上,对此他如是说:
推荐我为候选人的情况来得突然,我不知如何对待。记得在40多年前,大约在1960年,分类室的郑斯绪先生自苏联学成归国,一天他来我办公室看我,讲了一些他在柯马洛夫植物所进修的情况,他的导师是B.K.Schischkin,小老师是V.I.Grubov,他还拿出Grubov青年时代从军的照片给我看,一身戎装,英俊非常,与我在2001年见到的,已是古稀之年的老教授Grubov大不相同。那时,我正在进行毛茛科志的编写工作,郑斯绪翻看几张标本,突然说了一句,“文采将来是院士”,当时,我完全没有细想什么是院士。
到了11月份,中科院公布院士选举结果,我当选了,我感到高兴。但以后不久植物所人事处负责退休的刘同志对我说,“以后我们就不管您的事了”。因此,我从离休干部又变回为在职人员,对要告别那几年惬意的离休生活,我感到遗憾。《植物分类学报》编辑部的汪桂芳先生也来找我说:“您当了院士,不退休了,请再来当编委吧。”这样,我又不得不再当了几年编委。[4]
图6-6 90年代末的王文采(摄于1999年。王文采提供)(www.xing528.com)
王文采当选院士后,于1994年第一次参加院士大会。再过一年,就是选举院士工作。此后,这样逐年循环往复,工作不算多,主要是选举工作,他说:这与植物所的学术委员会评审提职相似,对与自己不同学科的候选人审定,很难做出判断,这时,只好注意聆听有关相同学科的院士发言,根据他们的意见来投自己的票。其实,王文采退休之后,已甚惬意,当选院士使他从退休又回到在职,是一种精神负担。门人傅德志在《师门承学记》中写到,在其担任植物所副所长期间,王先生曾请辞院士,嘱其从中予以交涉。他说:
文采师一天特意到我办公室来,很严肃地找我说:院长和领导很信任你,求你办个事情。文采师一辈子没有求过什么人的,说得我十分诧异。文采师说:你找科学院领导说说吧,看能否把我这个院士的帽子拿下去。我听了哈哈大笑说,还是您找院长说说吧,看看能否直接转到我头上来。我告诉文采师,院士是终身制,除非犯有严重错误,才会免除。文采师可能也觉得这个事情很难办,后来也就不再提起了。[5]
按照中科院院士制度,年过八十,即为资深院士。资深院士为名誉称号,2006年之后,王文采也就没有再被院士名号所累,又回到其轻松自在之境地。但是,一般而言,在中国科学界,某个学科、某个机构有位院士,对该学科之发展、对该机构之壮大,均有莫大之助。王文采当选院士之后,对中科院植物所之分类学发展,仍有贡献,但此贡献依旧是其自己身体力行所作出,而不是利用院士头衔所打造。假若利用院士身份活动于技术官僚之间,其社会效应或者更显著,但王文采不曾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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