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采来瑞典第二年1月某一天,王卉在当地报纸上看到旅游广告,云到英国伦敦七日游,只需3千克拉,价钱不贵,建议其父前去旅游。这时,王文采才了解到从乌普萨拉到西欧各国非常方便,这是他以前没有想到的。英国、法国、德国等西欧国家是王文采早已向往之地,不经意中,就在眼前,当然令其惊讶。这时,他想到在过去几十年间,研究毛茛科等科过程中,遇到问题时,常向英国邱植物园或爱丁堡植物园借阅标本,都能予以满足,但向巴黎植物所借阅,却常遇到困难。因此,王文采对王卉说,不去伦敦,想去巴黎,到巴黎植物所去看标本。王卉听后说,那也可以,如买一张往西欧旅游的火车月票,大约也只需3千克拉,可在西欧各地旅行。这样,王文采开始在瑞典申请前往法国、英国、德国三国之签证,为此等待三个月之久,至1991年5月13日,三国签证办理齐全,王卉买了车票,王文采乘车首途法国。
14日,王文采乘火车离开乌普萨拉,第二天上午9时许,经过丹麦到达德国汉堡,下午4时再转车去巴黎。因此在汉堡有6个多小时之停留,于是,王文采离开车站,虽然没有当地的地图,探听着路,绕城走了一大圈,饱览了这座名城的景色。次日上午到达巴黎,华南植物所胡启明到车站来接,他正在巴黎植物所进行紫金牛科的研究。
在巴黎植物所标本馆,王文采想找到根据A.David采自四川宝兴的标本发表的毛茛科Anemone davidii Franch.和E.E.Maire采自云南东北部的标本发表的苦苣苔科Lysionotus heterophyllus Franch.两种模式标本,因为这两种的原始描述与现在鉴定为该两种的标本存在一些特征不相符合的情况。但是遗憾得很,没有找到。在模式标本丢失的情况下,有关此两种的界定就会发生问题。王文采还想解决的问题是法国学者Gagnepain于1929年发表的荨麻科赤车属新种Pellionia trachosantha Gagnep.,此种的一个合模式(syntype)采自越南北部,另一合模式采自云南东北部。在王文采过去研究荨麻科标本中未能鉴定出这种,在这里找到这两个合模式,仔细一看,采自越南的合模式的确是赤车属植物,是个新种,但另一采自云南的合模式与王文采于1980年根据数号采自贵州、四川、湖南的标本发表的楼梯草属新种,密齿楼梯草Elatostema pycnodontum W.T.Wang属于同一种,这个分类学混乱问题的解决,使此种的地理分布增加了云南省。在翻阅其他荨麻科植物标本时,发现了一号采自越南的未定名标本,就是王文采于1980年根据数号云南、广西和贵州标本发表的新种,细尾楼梯草Elatostema tenuicaudatum W.T.Wang,这样,此种的地理分布增加了越南。王文采还找到毛茛科宝兴侧金盏花Adonis davidii即Franch.的模式标本,看到标本才发现在《中国植物志》中将此种与短柱侧金盏花Adonis brevistyla Franch.相归并是错误的。该种叶较大,分裂程度较小而不同,该标本是A.David于1869年采自四川宝兴,到现在为止,还未再次采到这个种的标本。
王文采使用的火车月票,价格虽廉,但限制了他在各地工作时间,每一个地方只能安排六七天。在巴黎工作结束后,于5月22日到达英国北部的爱丁堡皇家植物园,在这里拜见老朋友Lauener,但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王文采说:
当我在1991年初,决定去法、英、德三国游览后,曾写信给Lauener,在他回信中,得知他胰腺不幸患病,动了手术。他的家在乡间,距离爱丁堡约四五十里。在1991年5月下旬,我到爱丁堡植物园工作的第二天,该园的唇形科专家I.C.Hedge先生驾车带我和该园的苦苣苔科专家B.L.Burtt先生一同去Lauener家看望他。进大门后,看到他坐在屋门前,身体衰弱,说话无力,声音很小。其屋前小园种了一些灌木花卉,其中有两株牡丹。在书房中,看到书架上英文书籍中也有十几本《中国植物志》等中文书籍。我们谈了一会儿,在难过的气氛中向他告别,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Lauener先生。我返回乌普萨拉后,收到他的夫人的信,得知他已于我走后的6月8日辞世。仁者故去,令人倍极悲痛。[3]
王文采来爱丁堡植物园,主要由B.L.Burtt接待,不仅陪同前往看望Lauener,还邀请王文采到家里做客,共进晚餐。Burtt对中国苦苣苔科有深入研究,发表多篇论文。20世纪70年代,王文采开始此科研究时,即与其联系,曾得到他不少帮助。王文采回国之后,主编包括苦苣苔科在内的《中国植物志》第六十九卷已出版,即向Burtt寄呈。Burtt得阅之后,致函王文采表示衷心祝贺,并提出将苦苣苔科的分属检索表和各属的分种检索表译成英文。王文采将英译检索表寄给他,很快在爱丁堡植物园学报上发表,这使得国际植物学界更好地了解中国丰富、复杂的苦苣苔科植物区系。在第六十九卷中,记载我国此科植物56属,416种。王文采此来该园,主要查阅该园之标本,以往通过邮寄借阅,未尽全面。今可肆意查阅,果有收益。
在爱丁堡植物园王文采看到1902年发表的Clematis vitalba L.var.argentilucida Lvl.&Van.的模式标本(这份标本是由法国传教士E.M.Bodinier采自贵州贵阳),认识到铁线莲属中的一个分类学混淆。这个模式标本具三出复叶和具多花的圆锥花序,应是钝齿铁线莲,而过去一直应用的拉丁学名是Clematis apiifolia DC.var.obtusidentata Rehd.&Wils.发表在1913年,由于时间在后,依据命名法规,应作为异名处理。同时,上述的var.argentilucida误置于产自欧洲的Clematis vitalba之下,应该转入分布于东亚的Clematis apiifolia DC.之下,作为后者的变种。因此,1993年,王文采依据命名法规的规定,做出了新的组合Clematis apiifolia DC.var.argenitlucida(Lvl.&Van.)W.T.Wang,这个拉丁名才是钝齿铁线莲的合法拉丁学名。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美国学者A.Rehder和奥地利学者H.Handel-Mazzetti先后均将上述的Clematis vitalba L.var.argenitlucida Lvl.&Van.误认为是粗齿铁线莲Clematis grandidentata,王文采在1957年,澳大利亚学者H.Eichler在1958年均根据上述错误鉴定,分别在不同的学报中,将上述的var.argentilucida升到种级,作为粗齿铁线莲的拉丁学名,因而对粗齿铁线莲和钝齿铁线莲的拉丁学名造成更多混淆。这些混淆,只有在看到有关模式标本,进行认真研究之后,才得到了澄清。(www.xing528.com)
5月27日,王文采离开爱丁堡南下,前往位于伦敦西南的邱皇家植物园,在其标本馆主要研究了毛茛科侧金盏花属Adonis植物标本。此前在瑞典四个标本馆和巴黎植物所标本馆,对此属标本予以全部查阅。王文采发现此属的一些演化趋势,后写出《侧金盏花修订》一文,发表在1994年出版的《植物研究》上。此属有30种,分布于亚欧大陆,确定以特产尼泊尔的Adonis nepalensis为代表的Sect.Leiocarpa是这属的原始群。
图6-5 1991年6月,王文采参观柏林植物园(王文采提供)
6月8日,王文采由伦敦乘汽车沿海底隧道,越过英吉利海峡,经过巴黎北行来到德国柏林植物所,在此收获不大。该所P.Hiepko博士告诉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该所U字形大楼被炸去一半,其中包括毛茛科标本。对此王文采若有所失,他说:“20世纪初,该所专家F.L.E.Diels和E.Ulbrich发表的中国毛茛科新种的模式标本已不复存在。由此,可以想见,A.Engler主编的两部巨著Die natürlichen Pflanzenfamilien和Das Pflanzenreich所根据的大部分植物标本遭到了毁坏,这是二战给植物分类学造成的巨大损失。因为珍贵标本受到损毁,是无法予以补救,何况其中还包括一些后来遭到灭绝了的植物。”在柏林植物所标本馆,王文采只看了少数标本后,即改到该所图书馆查阅文献,工作两天,于6月12日离开柏林,西行经过汉堡,过丹麦,回到瑞典。
在这短短的一个月中,王文采访问了6个著名标本馆。在邱园时,他还往伦敦市内,访问了英国自然历史博物馆的植物标本馆和林奈学会的林奈植物标本馆。在研究之余,还参观了著名的邱皇家植物园、爱丁堡植物园、柏林植物园和巴黎植物园。他说眼界大开,增长不少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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