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采集史,是植物分类学研究内容之一。采集史一般记述采集家采集路线,采得哪些重要种类、采集数量、交由何人研究、藏于何地等。在《中国植物志》编纂之初期,由于不能出国查阅模式标本,只能根据文献对某种植物之描述,再根据采集史到模式标本采集地采集到该植物,将此标本称之为原产地模式标本。原产地模式标本和模式标本也同样重要,但是,如果鉴定错误,其后所有工作都是错误。王文采言:
不看模式标本就会发生错误鉴定的地方,看了之后,才能保证你不犯错误。所以《中国植物志》中有好多种鉴定错误,就是当时这种情况所造成。改革开放之后,中国与美国合作编纂英文版《中国植物志》,这要感谢雷文,他资助许多人到国外看标本,如华南农业大学的李秉滔先生,他是蒋英先生的学生,他到国外看标本后,就纠正先前他跟随蒋英所作萝藦科植物志错误鉴定大约有20多处,写成文章发表。通过采集史,可以知道外国采集家,在中国采集路线,沿途采集了什么植物,我们不能看见这些模式标本,但可以到这些地方采到原产地模式标本。
1961年秋天,天气还比较暖和,我住在首都体育馆对面打石场,植物所在那有三四十间小平房。分类室支部宣传干部胡嘉琪,大概是1956、57年复旦大学毕业,曲仲湘先生的学生,考上胡先骕先生的研究生。胡老让她搞椴树科。我的印象中,她并没怎么搞椴树科业务,我们有四个人在一个屋。她来找我,请王先生给年轻人讲讲采集史,就这样开始准备。看了俄国人贝勒(E.V.Bretschneider)所写History of European Botanical Discoveries in China(《欧洲人在中国的植物学发现史》,1898)。很厚一本书,写得非常好、非常详细,大概是1900年以前欧洲的英国、法国、德国、葡萄牙、俄国等等,在中国采集的历史。还有英国的E.H.M.Cox所写Plant-Hunting in China(《中国植物采集史》,1945),这个写的简单。通过这两部书,知道外国人在中国采集情况。然后是中国人采集情况,钱老、胡老、陈老,中国植物分类学从他们那时开始,参考胡老所著《植物分类学简编》。我在打石场,准备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把稿子写出,后在陆谟克堂最高层四楼,非正式会议室,给分类室的年轻人讲课。[12]
至1973年,《中国植物志》重启编辑,崔鸿宾任副主编,主持日常工作。1980年,他希望王文采将过去所讲采集史内容,整理出来,予以发表。但是,此时之王文采担任《植物分类学报》常务副主编,还承担《中国植物志》具体科属编写,没有时间对采集史作深入研究,仅允写一略史。翌年完成,崔鸿宾拿去,油印500份,发给中国植物志各科作者。该稿篇幅不长,文字简洁,但内容齐备。此摘录其中关于瑞典植物学家H.Smith记述,以见所著之体例。其后1990年王文采受邀赴瑞典,即是鉴定Smith在中国所采一些尚未定名之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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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9 王文采著《中国植物采集简史》油印本(存于采集工程馆藏基地)
H.Smith,瑞典植物分类学家。1921年8月到北京,曾到北京西山采集,后自河内到昆明,经宁远到成都。1922年7月到松潘(雪宝顶Hsueh-po-ting),7天采800种,300为新种或新变种。向西到Merge,后到康定,得10000号。1924年到山西中部介休、芦芽山等地,4500号,1100种,后经西伯利亚返国。1934年再来中国,自上海、经重庆、嘉定到康定,在康定一带及泰宁(Taining)等地采4000号,11月中离康定返国。(Harrysmithia Wolff,Megacodon H.Smith)。[13]
当2001年,《中国植物志》行将结束,其第一卷总论有“中国植物采集史”内容,由年轻学者王印政、覃海宁、傅德志承担撰写,其中1949年之前部分,依然遵循王文采所写采集史体例,只是在内容上有所增加,依然简略。所以,作者在致谢中云:“王文采院士较早前编写的《中国植物采集简史》为本次编写提供了极为珍贵的研究基础。”殊不知,王文采之《简史》,是在时间紧迫之下写成,而20多年之后,境况已有很大不同,采集史研究本应有深入发展,却还是如此。因而被其后更年轻学者所诟病:“虽然内容简略,但涵盖范围全面,可以作为植物标本采集和鉴定史的进一步研究的指导。但因为该文主要是资料汇编,作者并未对采集史做较多的考证,因而也有不少错误。”[14]王文采说:外国人对于采集发表的材料很丰富,如著名采集家G.Forrest,就有人写有关于他的采集专著。中国人在这方面做得太少太少,王文采无力在此领域著书立说,只是浅尝而止,却经常呼吁后学者予以重视。
王文采对中国植物分类学史也甚为关心,1986年年底,中国植物学会启动编写《中国植物学史》,副主编王宗训立即请王文采撰写其中之植物分类学部分。王文采仍然是没有时间,推荐陈家瑞担任。陈家瑞在撰写过程中,有很多问题,尤其是对近现代中国植物学许多重要史实不清,即向王文采请教。王文采说:我是1949年毕业,过去的事,并不了解。关于这些事,老先生在世时,向他们请教,是很方便的,可惜过世已很多了。当年就有秦仁昌、俞德浚两位老先生过世,剩下的有广州陈封怀、重庆戴藩瑨,南京周太炎等,还有广州中山大学张宏达,可能知道陈焕镛的事情多一些,希望陈家瑞立即做一些抢救资料工作。笔者自2000年以来,也致力于中国近现代生物学机构与著名人物研究,也不断得到王文采先生指引和道义支持,屡次为拙著作序题签,提携推荐。2008年在笔者受邀撰写《王文采口述自传》,王先生对写其个人传记,始连口否定,在再三劝说之下,说明此书乃是为中国植物学史留下信史为目的,王文采先生才同意合作,但对于其个人之事不愿多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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