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书遐与王文采：六十年间的科研成果

傅书遐（1916～1986），字星寿，江西南昌人。1938年就学于四川大学园艺系，至1942年四年级时，因参与驱逐学校教务长运动，而被学校当局开除。1943年夏，往江西中正大学静生生物调查所办事处跟随胡先骕，1946年随静生所复员来到北平，后又随静生所并入中科院植物分类所。在1949年胡先骕请王文采协助编写植物图谱时，王文采因常到静生所看标本，与傅书遐结识。调入植物分类所后，又与傅书遐长期在同一个办公室，彼此间结下深厚情谊。

图2－14　傅书遐（傅登祺提供）

傅书遐比王文采大10岁，出生于1916年。在中国植物分类学家中，有四位出生于这一年，除傅书遐外，还有植物所简焯坡、昆明植物所吴征镒和内蒙古大学马毓泉，这四位先生皆与王文采过从甚密，而以傅书遐最为亲密，在亦师亦友之间。王文采对傅书遐是这样回忆：

1949年初冬，胡先骕先生找我协助他编一部植物图鉴。过了几天，傅先生骑自行车亲自从静生生物调查所来到师大生物系，把编图鉴的植物名录送给我，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傅先生。在此之前，胡老和王富全先生都未向我介绍过傅先生。我接过名录，只向他道谢，其他未说什么，他就返回位于北海公园西边的静生生物调查所了。1950年3月，我调到植物所时，傅先生和张肇骞先生在一个办公室，到了1953年他和我同一个办公室。这以后我在学习、生活等各方面都得到了傅先生的热心帮助。^[15]

1951年，王文采虽然完成《河北植物志》紫草科和茜草科初稿，但其对于有关中国植物分类学的外国文献仍不熟悉。中国人开始采集植物标本，以及开始发表分类学论著都在20世纪初。在此之前，早在17世纪末，就不断有外国人到中国采集植物标本。尤其在鸦片战争之后，国门大开，欧美等国采集者纷至沓来，所到之处，遍及全国各省、区，采走了大量植物标本，存放到他们各自国家的植物标本馆，由这些国家的标本馆的专家研究，大量的研究成果发表在这些机构的学报上。因此要研究中国植物分类学，就要查阅许多欧美国家的学报，要懂不少国家的文字。王文采开始分类学研究，首先遇到的困难，就是查找有关外国的学报不知如何下手，常常在图书馆里转来转去，总也找不到。每当遇见这些问题，总是向傅书遐求助，他都立刻带王文采到图书馆，顺利找出其所需要的学报或书。这些看似举手之劳，却对王文采的研究工作帮助很大；同时，又为傅书遐热心助人的精神深为感动。后来王文采遇见年轻同志在查找书刊时产生困难时，也效仿傅书遐，带他们到图书馆去帮助查找。1954年，王文采出差到江西，1956年出差到云南，野外工作时间都较长，一去几个月，此期间每月的工资都是傅书遐热心领取，亲自送到王文采家，交给其爱人。

1953年，傅书遐与王文采在同一办公室后，王文采发现傅先生在研究方面兴趣广泛。那年，他负责《中国植物科属检索表》的具体编辑和编写工作，他还担任了景天科、爵床科等科分属检索表的编写。爵床科的花粉构造相当复杂，并且对一些属的划分有重要意义。傅书遐借来一架显微镜，有一段时间中，他观察了该科不少属的花粉形态。那时，他对景天科的研究，发现了数个新种；此外，他也在收集一些苔藓植物和蕨类植物标本。在《中国主要植物图说》豆科部分中，他承担了胡枝子Lespedeza等属的编写任务。这个任务完成后，他又开始了蕨类植物的编写，1954年出版了《中国蕨类植物志属》，1957年出版了《中国主要植物图说·蕨类植物门》。后一本书出版后，得到了蕨类专家秦仁昌的赞扬。在分类室全室的一次会议上，室主任秦仁昌谈到分类室工作情况时，谈到刚出版的蕨类图说，认为此书选择了我国常见的，且有经济价值的种类，形态描述简练，对蕨类植物分类学的普及很有意义。尤其对此书在每科的描述之后，附上有关重要参考文献，赞赏不已，因为这有利于初学者进一步查阅文献，以利提高。

傅书遐中年之后，患有肺病。1957年，病情加剧，动了手术，病愈后调到中科院武汉植物所工作。1959年4月，来北京协助秦仁昌编写《中国植物志》第二卷蕨类。从那以后，直到70年代中期，每年夏季都来北京，在植物所进行中国景天科志和《湖北植物志》的编写。《中国植物志·景天科》第三十四卷，由他与傅坤俊合编，于1984年出版。《湖北植物志》由他主编，第一、二两卷分别于1976年和1979年出版，其余四卷于2001年～2002年在其逝世之后出版。(www.xing528.com)

1980年夏天，王文采参加中科院工会组织的休养团，到庐山休养一月余。其时，自北京去庐山，先走京广线，乘火车到武汉，再从汉口乘轮船到九江，再登庐山。王文采在武昌停留一天，利用这段时间到位于武昌磨山的武汉植物所看望了傅书遐和他的夫人吕烈英。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晤面。1986 年2月，傅书遐病逝，未几年，吕烈英也过世了。

在王文采保存下来的书信中，有傅书遐晚年所写几十通，内容均为论学，此摘录几段，以见彼此之间情谊，不曾衰减。

我经手借出不少标本，他们在借前发誓说1个月或3个月即还，实际除了您和俞德浚先生最守信用，按时归还外，其余有许多不能按时或及时归还。写信要，也不回信，使我极为狼狈。现在我不当室主任了，以后由别人管，当然我经手的，我还要追回。^[16]

最近发现景天新种一个，拉丁文描述是根据Frod．在Act．Horfi Gothob．15卷中描述新种的格式和内容编写的。虽然很简单，但仍怕文法上有错，所以请您拨冗一阅，有错就在稿子上改。此新种产于安徽滁县，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地方还有新种，真是有意思。^[17]

今天收到您的笔记，您把您的关于这个问题研究的全部手稿都寄给我看，我既感谢，又不安。我当尽量保护，早日归还给您，大约在2月初。您的笔记内容丰富，美不胜收。因为我一直在抄写description，对这一些理论，落后了，只能学习您的工作方法，内容却很难（大部分）理解了。^[18]

在21纪初，媒体对上世纪胡先骕、郑万钧发表活化石水杉有甚多报道，有一份报纸刊文说，约在1946年，胡先骕先生在其助手傅书遐先生的协助下，查阅文献，得知产于四川万县磨刀溪村的水杉，应是1941年日本古植物学家三木茂根据化石植物建立的古植物属Metasequoia的植物。这个鉴定明确后，胡、郑两先生才联名于1948年正式发表了水杉属Metasequoia Miki ex Hu ＆Cheng和新种水杉Metasequoia glyptostroboides Hu ＆Cheng。王文采看到这篇文章后才知道，在水杉发现的过程中，傅书遐也曾协助胡先骕，作出重要贡献。并说：“我和傅先生相识的30多年中，他竟从未和我谈到过此事，由此可见傅先生乐于帮助他人，不计较自己名利的高尚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