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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报告文学新论:从新时期到新世纪的蜕变成果

时间:2023-12-04 历史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在这方面,黄宗英、乔迈和孟晓云也是重要代表。

中国报告文学新论:从新时期到新世纪的蜕变成果

第二节 在融突、躁动中痛苦蜕变

综观1977年至20世纪末的整个报告文学创作,我们可清楚看到,它呈现为三个不同的发展阶段:从1977至1985年上半年为第一阶段,是由“附庸蔚为大国”的时期;从1985年下半年至1989年为第二阶段,是“剧变中的躁动”时期;从20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末为第三阶段,是全面综合与发展时期。这三个不同阶段,明显地表现出两个“否定之否定”的层次,即两次从冲突到融合的循环:第一次,从新时期以前的冲突到第一阶段的融合,其中心内容是歌颂与暴露、政治倾向性与艺术真实性的问题;第二次,从第二阶段的冲突到第三阶段的融合,其中心内容是文学性与理性、主旋律与多样化的问题。

一、“由附庸蔚为大国”

新时期报告文学之所以在短短几年内“由附庸蔚为大国”,其原因在于它在文学与政治实现融合的大环境下,实现了政论性与“文学性”、倾向性与真实性、主旋律与多样化以及歌颂与暴露等方面的融合。而这几种冲突的融合,实际上是解决了报告文学如何为社会主义服务的问题。在这方面,首先要归功于徐迟、黄宗英等人的知识分子题材。徐迟的以《哥德巴赫猜想》为代表的为科学家等知识分子立传的系列作品,承接了新中国成立以来报告文学歌颂执政党、领袖、祖国和人民的传统,同时又开辟了新时期歌颂科学家、知识分子和英模人物的新路。但不同于以往从政治、概念出发的廉价的甚至是虚假的歌颂,徐迟的歌颂,一是其对象带有拨乱反正的性质,即将原来的批判、否定对象(科学家等知识分子)予以肯定、歌颂,二是将歌颂与批判、揭露有机结合。有人认为,徐迟通过李四光陈景润、蔡希陶、周培源常书鸿等人物,多方面反映了中华民族的精神美,如爱国精神、献身精神等;[16]“它那既朴实而又华美的音调,既含蓄而又磅礴的激情,既精雕细刻而又色彩豪放的鲜明形象,既富于哲理光辉而又充满浓郁的诗情的深刻思考,成功地创造出报告文学的一种崭新独特的风格”[17]。的确,徐迟是新时期初报告文学创作的杰出代表,他的成败得失,尤其是在人物描写与哲理抒情、歌颂与批判以及文学性与理性的有机融合等方面,曾发生过较大影响。在这方面,黄宗英、乔迈和孟晓云也是重要代表。

乔迈的创作特色,也主要表现为对歌颂光明与揭露黑暗的辩证认识与正确把握。即他既不回避生活中的矛盾冲突,又不形而上学地去粉饰生活,同时也着重写出了光明与黑暗的斗争和转化,因而做到了真实性与倾向性相统一,熔歌颂与批判于一炉。尤其是《蠹虫》与《希望在燃烧》,既揭露了山西省运城地区由于林彪、“四人帮”的破坏而存在的严重问题,又反映了中央纪检工作组对党内问题的严肃处理。其中《希望在燃烧》比《蠹虫》揭露的问题更全面、具体、严重。然而,作品也同样突出了与之坚决斗争的正面力量。如《运城报》记者张首斌、地区法院女院长吕喜凤,尤其是被誉为“女包公”的中纪委工作组组长刘丽英和被誉为“铁书记”的地区纪检委副书记张戈等人,不怕打击报复,顶住各种压力,不惜以个人利益甚至生命为代价来与腐败分子进行斗争。孟晓云的创作与乔迈相似:既不粉饰现实,也不回避阴暗面,力求在现实批判中挖掘生活与人生的哲理底蕴,也在“融合”中表现出凝重、深沉的风格特色。如《胡杨泪》通过钱宗仁这一在逆境中自强不息的典型,不仅尖锐提出了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等问题,而且率先探讨了人才观念与人才制度等方面的改革。

如果说,徐迟、黄宗英、乔迈与孟晓云等人的贡献在于对歌颂与暴露的正确把握,那么,刘宾雁的贡献则在于对新形势下报告文学批判功能的大胆探索。他的《人妖之间》等作品,不仅标志着报告文学中针砭时弊、干预生活这一传统的重新确立,同时也开了后来问题报告文学的先河。而正是由于徐迟、黄宗英、乔迈、刘宾雁等作家率先在知识分子题材和歌颂与暴露等问题上冲破禁区,勇敢探索,从而使新时期报告文学以前所未有的崭新姿态矗立于人们面前,受到读者的热烈欢迎,并很快掀起其创作热潮。(www.xing528.com)

二、剧变中的兴盛与躁动

如果说,20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前期是报告文学“由附庸蔚为大国”、确立其独立地位的时期,那么,80年代中后期则既是它“如潮似海”、“惊雷震天”的迅猛发展期,又是其躁动不安、探索尝试的重要变革期。在这一时期,一方面,从80年代初开始的改革主题发展为高潮;另一方面,从80年代中期开始,问题报告文学异军突起,很快成为文坛与社会热点。同时,这两大主潮又相互渗透,彼此推动,至“中国潮”征文期间融汇合流,蔚为壮观。如果说,从70年代末至80年代前期,报告文学经过几年的互补、融合,终于化解了以往存在的诸多冲突而完成了第一次蜕变,从而确立了它在新时期文学中的地位,那么,从80年代中期开始,报告文学则又在新的层次上开始了新的冲突,而且其冲突、变革的力度更大,影响更深远。这主要是问题报告文学的崛起。问题报告文学是80年代一种突出的文化现象。它在1986年后形成高潮不是偶然的,其中既有特定的时代社会原因,也有文学发展的内部原因。就时代社会原因而言,一方面,改革已进入艰难深化时期,老问题与新矛盾不断暴露,相互纠缠,令人困惑、优虑;另一方面,对外开放使人开阔了视野,为人们观察、思考问题提供了新的参照系;这样,再加上较宽松、自由的政治环境和学术空气,就使作家们参政议政的热情空前高涨。就文学的内部规律而言,它也有一个由浅入深、由低到高的发展过程。大致说来,1986年以前,虽有刘宾雁这样以揭露、批判为主的作家,但就整体而言,问题报告文学处于酝酿、发展的低潮,题材和主题主要集中于揭批“四人帮”和党内不正之风方面,态度较客观、冷静,同时也未忽视“文学性”和对光明面的肯定。到1985年下半年,问题报告文学开始大量涌现而占据显要地位,题材范围开始扩展到社会的各方面。而至1986年,由于苏晓康、钱钢等人的出现,问题报告文学真正进入了新的全面发展阶段:苏晓康不仅将刘宾雁干预政治、反思历史的传统推向高潮,而且将他的“一人一事”式发展为“宏观综合”式,即不同于刘宾雁的主要通过解剖典型的一人一事来直逼现实政治,而是通过大量非典型的人事,从历史与文化的角度,以貌似客观、冷静的态度来对政治进行干预,因而形成所谓“苏晓康模式”。而该模式虽是对一小批作家创作追求的概括,却是“非常富于时代色彩和最新价值取向的追求。它既有先锋性、革命性,也不可避免地带来局限性和片面性”,“它是中国现实和中国作家双重变化的产物”,“是中国知识分子思维方式变革的一种迹象”。[18]而《唐山大地震》则不仅开了从社会学角度研究人与自然、社会的先例,而且开了写“冰冻新闻”和追求“大而全”的先河。它与“苏晓康模式”一样,对后来的问题报告文学发展产生了较大影响。

这一时期问题报告文学中所反映的问题,包括各个行业、各个领域以及人与自然、社会的各个角落,可以说无所不包,其题材内容之广泛,可以说空前绝后。概括说来,其内容大致包括对文教卫生工作的深切关注,对人与自然之关系的科学探讨,对人口、交通、粮食问题的严肃审视,对性爱婚姻与家庭问题的痛苦思考,对腐败、丑恶现象的揭露、抨击,以及对有关改革问题的分析、思考等。问题报告文学作家除苏晓康外,还有钱钢、麦天枢、贾鲁生、赵瑜、胡平、张胜友、霍达、徐刚、沙青和马役军等。它对新时期文学的历史贡献是:当小说诗歌失去轰动效应,热衷形式翻新与手法试验之时,它继续“伤痕文学”与“反思文学”批判现实、干预生活的传统,勇敢担当起改造社会、人生的任务,坚持将五四新文学的现实主义精神发展到新的高度。此其一。其二,它在将文学的认识功能和报告文学的政论特性发展到极致的同时,高举五四以来的“科学”、“民主”大旗,将启蒙精神发展为一种新的理性精神,从而为民族文化心理的重铸和人的现代化建设做出了有力贡献。其三,它融思想性、学术性、资料性于一体的“全景式”、“综合式”手法,拓宽了报告文学的艺术视野,丰富了报告文学的表现方法,改变了报告文学的传统观念。它使人们明白:报告文学不但可以记事、写人,而且可以议论、说理;不但可以表现艺术美,而且可以表现思想美;不但可以有人物型、事件型、游记型,而且可以有杂文型、论文型;不但可以具有新闻性、文学性、政论性,而且可以具有文献性、学术性。尤其是它以极端的方式,矫正了长期以来不重视“政论性”的弊病,强化了报告文学的战斗、批判功能。这对于报告文学来说,更是一场影响深远的革命。当然,它为此也付出了美学方面的沉重代价,即人物服务于思想,形式让位于理论,艺术屈从于责任,某些作品甚至存在较严重的问题与失误。

总之,问题报告文学把中国文学尤其是五四新文学以来的忧患意识、批判精神和针砭时弊、干预现实的传统发展到了极致,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承担了思想家、哲学家的任务。与此相适应,在形式上则表现出宏观综合和学术性、知识性、资料性等特点。也就是说,这种新的文学样式所追求和强调的是社会价值而不是审美价值。同时,它在坚持“二为”方向的同时也受到某些错误思潮的影响,在将现实主义深化的同时又违背了某些现实主义原则,在高扬理性精神的同时又牺牲了文学的某些个性。这些,是报告文学剧变中的躁动,更是时代躁动和社会剧变在报告文学中的直接反映。因为,在推进改革与探索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时,历史没有现成答案,时代也不慷慨赠予,而报告文学以济世救国的深沉忧患之心,试图解决政治家和理论家们并未解决的这一历史课题,因而在行进时显得力不从心与焦虑不安。因此,报告文学的阵痛是时代和民族的阵痛,问题报告文学的失误是时代和民族的失误。也就是说,80年代中后期以问题报告文学为代表的报告文学创作,在时代风云与作家的审美选择发生冲突的前提下,又在主旋律与多样化和“文学性”与理性等方面形成新的冲突。

当然,我们说20世纪80年代是躁动的痛苦蜕变期,只是从报告文学文体发展的历史过程来看,而并不否认它的重要地位和历史贡献,相反,我们必须充分肯定:80年代是中国报告文学继抗战之后的又一个创作高峰,也是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重要奠基期。它无论在作家队伍、题材主题、思想资源还是在风格流派、形式方法等方面,都为以后的发展打下了坚实基础,积累了丰富经验。总之,与整个时代相一致,在报告文学领域,80年代既是一个思想解放、改革开放的年代,也是一个挑战与机会同在、成绩与问题并存、浮躁与危机相伴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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