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里的曹操,一生奸恶无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样的事都想得出,做得出。比如他向仓官王垕借头一事,就充分地表现出他的阴险毒辣。
《三国演义》第十七回中写道,建安三年,曹操带大军十万,与袁术作战。双方相持月余,曹军这边日费粮食浩大,眼看着接济不上,向孙权借粮米十万斛,还是不够用。管粮的仓官王垕向曹操请示办法,曹操命他用小斛散粮,王垕担心兵会怨恨,曹操说他自有办法。后来兵士果然有怨言,曹操便找来王垕,说要借他的头一用,不由分说地杀了王垕,又给他安上盗窃官粮的罪名,靠这招平息了众怒。
曹操借头,可以说歹毒之极,那么历史中是否实有此事?在《三国志·魏书·武帝纪》注引《曹瞒传》中,可以看到关于此事的原始记载:
(曹操)常讨贼,廪谷不足,私谓主者曰:“如何?”主者曰:“可以小斛以足之。”太祖曰:“善。”后军中言太祖欺众,太祖谓主者曰:“特当借君死以厌众,不然事不解。”乃斩之。取首题徇(题上罪名)曰:“行小斛,盗官谷,斩之军门。”
拿这段记载和《三国演义》中的情节做一比照,就会发现,在《曹瞒传》中,是那个主粮官出主意用小斛散粮,曹操只是认可后见后果严重又推卸责任,抓人替罪,拿别人的性命替自己开脱,这只能说他冷酷,但还说不上特别阴险。
同样是这件事,到了唐代李冗《独异志》中的记载,就有了微妙的转变:(www.xing528.com)
魏太祖军中粮乏,令主仓吏用小斗。后军众有言,太祖归罪主吏,谓曰:“借汝死,令压众。”谤词遂息焉。
在这段记载中,用小斗散粮就变成了曹操的主意,这样一改,曹操的歹毒便增加了三分。
《三国演义》里写这段,和《独异志》思路非常接近,就是抓住曹操发令用小斛散粮这一点,把文章做足做透,写曹操的奸恶写得更加入骨,使它成为表现典型人物的典型事件。对于《三国演义》里借头这一情节的意义,毛氏父子在此回回前总评里上升到了如下高度:
曹操一生,无所不用其借:借天子以命诸侯;又借诸侯以攻诸侯;至于欲安军心,则他人之头亦可借;欲申军令,则自己之发亦可借。借之谋愈奇,借之术欲幻,是千古第一奸雄。
“借”之一字,到曹操手中竟有如许多之功用,难怪毛氏要视他为奸雄之典范,称他为“奸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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