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兔马的传说及在《三国演义》中的描绘

赤面秉赤心，骑赤兔追风，驰驱时无忘赤帝；

青灯观青史，仗青龙偃月，隐微处不愧青天。

上面两句话，是过去题写在玉泉山关帝庙上的楹联，对得可以说精彩之极，用赤、青两种颜色，形象地概括出《三国演义》里关云长一生的义勇、神威、气节、抱负、襟怀。楹联的上联是说，关云长一副赤色的面孔，一颗忠义的赤心，骑赤兔马驰骋沙场，心中念念不忘汉室；因为汉朝按照古代阴阳五行理论，属火，颜色上尚赤，所以赤帝就是指汉室。下联说的是关云长秉烛达旦观《春秋》的事；《春秋》属于史书，所以称为青史，这句是说关云长行事堂堂正正，不愧青天。

这副楹联，属对工稳，文辞遒壮，格调很高，写得非常大气，确实是一副难得的佳对。不过，历史上的关云长如果真的地下有知，看到这副对子，倒未必会高兴满意，因为对子里说的物和事，与他十之八九不相干。在上一篇《关羽用的是什么兵器》里，已经说到过，历史上的关羽并没有用过青龙偃月刀，那么这里再来看一下，历史上的关羽有没有骑过赤兔马。

赤兔马是一匹宝马，在三国时代确实存在，而且很有名。《三国志·魏书·吕布传》中记载说：“布有良马曰赤兔。”三国时代勇将的冲锋陷阵，很大程度要依靠坐下马，所以他们的坐骑都不会太差，都应该属于宝马这一级别，但是一部《三国志》独独在这里郑重其事地记了赤兔马这一笔，可见它的不同凡响。裴松之在这句话旁注引《曹瞒传》说，在当时，就已流传说“人中有吕布，马中有赤兔”，这也就是后来《三国演义》里“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由来，不过，《三国志》中只字未提关云长骑过赤兔马。

到了元代《三国志平话》，对这匹赤兔马有了更细致的描绘。说它浑身上下血点也似鲜红，鬃毛如火，旱地而行，如见兔子，不曾走了（逃不过它的追赶）；若遇江河，如登平地，涉水而过；若至水中，不吃草料，食鱼鳖。能日行一千里，负重八百斤，真是骏逸非凡的神品。可是在《三国志平话》中，吕布死后，这匹马就不知下落。

但可以断定的是，在元代流传的三国故事里，关云长已经骑上了赤兔马。元代杂剧大作家马致远写了一套《般涉调·耍孩儿》套曲，里面有一个吝啬鬼，不愿意将自己的马借给别人，说“这马知人义，似云长赤兔，如益德乌骓”。另外元人郝经在《重建庙记》中也提到，当时每年五月十三、九月十三有关王庙会，庙会中出现的关羽“长刀赤骥”，这里的赤骥，很可能就是赤兔马。(www.xing528.com)

到了《三国演义》里，就可以看到曹操将赤兔马转赠给关羽的情节。曹操赠马，本为了拉拢关羽，让他为自己效命，谁知关羽却想乘它寻访兄长，反而成全了他一番忠义之心。此后，关羽骑着它，斩颜良，诛文丑，千里走单骑，过五关，斩六将，水淹七军，威震华夏，在关羽后半生壮丽的奋斗生涯里，这匹马一直相随始终，一人一马，相得益彰；只有跟随了关羽，这匹无知无识却又骏逸超凡的坐骑才真正焕发出光彩。

不过按照《三国演义》这种写法，又出现了新的问题，就是这匹马活的寿命未免太长了。从董卓赠马收买吕布开始算，到关云长败走麦城而死，前后得有三十年，就是说赤兔马在战场上驰骋了三十年。这在事实上几乎不可能，一般马的平均寿命也不过三十年，何况和人一样，马也有它的力气衰退的暮年，曹操的诗中不就说过“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吗？老马即使是志在千里，也只能伏枥，无力驰骋了，而《三国演义》中的关羽死前却还骑着一匹马中的高龄老寿星冲锋陷阵。

但是尽管不合情理，《三国演义》还是这样写了，并且在写赤兔马之死时也带着几分悲壮。在它的主人兵败被擒不屈而死后，它也不食数日，绝食而死，追随着主人去了。后来关公显圣，仍然骑着赤兔马，大概赤兔马也一同成了仙，就像后来出现的弹唱文学《三国志玉玺传》中所唱的那样：

（关羽）南门天上为神将，威名赫赫至今存。赤兔马儿收下去，周仓王甫后头跟。……

这可正应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句老话，因为追随了关云长，赤兔马终于也飞升为仙马，并且永久地活在一代代中国民众口耳相传的故事和传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