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向各家金融机构表明,它愿意而且能够向它们提供充足的货币,资金的流动不成问题,可以使它们一直维持到股市反弹。
提供流动资金只是提振市场信心的第一步,美联储还要有技巧地使各家银行能够像往常一样发放贷款。格林斯潘把这项任务交给了纽约联储银行主席科里根。科里根曾是前任美联储主席沃尔克的特别助手,现在也是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的副主席。此外,科理根的人际关系网庞大,与国内各大银行行长以及各大金融机构的掌门人都有着很好的交情。在12家美联储区域银行中,纽约联储银行的影响也是最大的,华尔街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科里根很快就能知道。
在人人自危的情况下,科里根必须威逼利诱,用尽一切手段,让那些银行家们愿意打开荷包,把钱借给那些倒霉蛋。科里根说:“怎样说才能达到目的,这是门艺术。你绝不能开口就对一家银行说:‘你们应该给某某家证券公司发放贷款。’这样讲就犯忌了。你应这样开头:‘是否发放信贷是你们的决定。我不过是介绍一点情况,供你们作决定时参考。’其弦外之音,任何一位银行家都能听得出来。”
科里根干得不错,各大银行一间接着一间地就范了,但接下来在经纪公司这一块又遇到了麻烦,毕竟经纪公司的实力与银行相去甚远,它们根本不敢冒险在此时将资金贷出去。如果在这一环被卡住,那么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紧急中,格林斯潘决定由美联储直接担保经纪公司的付款。这是一个迫不得已的办法,只能在私下里秘密进行,一旦公开,银行和经纪公司就会依赖并利用美联储的担保,首先保住自己的荷包。
资金终于投放到了市场。当天下午1时左右,效果便出来了,几家华尔街公司买入大约6千万美元股票的期货合约,给市场注入了一支强心针。
美联储连出两拳,这还不算,格林斯潘又紧急约见财政部长贝克、白宫办公厅主任霍华德和经顾委主席斯普林克尔等人,一起商谈如何说服里根总统采取更果断的行动。星期一股票暴跌508点后,里根面对记者提问时只简单地说了一句话:“经济基础仍然良好。”这显然是不够的。大家一致认为,倘若里根总统能够与国会一起商讨抑制过度膨胀的联邦预算的话,将会有助于稳定股市。
历史经验表明,如果政府预算赤字严重,通货膨胀几乎是必然的结果。1930年,国库券红利率之所以猛涨至10%,正是因为当时恐惧通货膨胀的心理在作怪。在国库券更高红利的诱惑下,无时无刻不在追求更丰厚红利的投资人抛出手中股票,改买债券,毫无疑问,这是造成股市崩溃的原因之一。
下午,格林斯潘、贝克、斯普林克尔和其他一些政要在白宫西侧的会客厅里与里根会面。财政部长贝克率先向里根建议与国会召开一次讨论预算的高峰会议,格林斯潘随后也表述了自己的意见,告诉里根,必须找到办法打破预算上的僵局,否则股市会继续下滑。
里根同意了他们的要求。会议结束后,里根召开记者招待会,表示他“愿意研究国会领导人提出的关于削减赤字的任何提案”,他还誓言要大幅砍削预算开支,“除社会保险金外的一切开支”都在砍削之列。这只不过是一个姿态,后来无论里根还是国会,在控制财政预算上都没有取得任何进展,不过里根的讲话及时地给市场鼓了劲。(www.xing528.com)
第二天,道琼斯指数上扬186点,创单日股票上扬最高纪录。星期四,道琼斯指数又下跌了77点,此后股市涨涨跌跌,起落不定,但局势总体上开始慢慢趋向好转。
美联储继续提供流动资金。以前的惯例是,每天上午大约11点半,纽约美联储从事公开市场交易的官员通过电话向主要经纪人购进或抛售有价证券,这一时间被称为“美联储时间”。股市崩溃后,美联储连续多日提早找经纪人买卖有价证券,有时早上10点美联储的电话就来了,购买的证券数量也是惊人,以前美联储一般一天购买价值20亿美元的有价证券,股市崩溃后,它每日购进的证券价值在60亿美元以上。
多重组合的拯救措施终于奏效了。美联储的银行间贷款利率降了下来,各家银行随之也下调了自己的优惠利率。虽然股市仍然惊魂未定,大约有50家较小的股票经纪公司倒闭,不过它们的倒闭对经济没有造成很大的危害。黑色星期一过去仅两周,股市差不多已恢复了正常。
从1982年起,美国股票市场进入了半个世纪以来最长的一段牛市,连续5年,股票价格稳步上升,纽约华尔街股票交易所每天的平均交易额几乎翻了3倍。1987年的大崩盘使那些拥有数十亿美元债券、占整个股市90%交易额、决定华尔街命运的大型投资公司一败涂地,几乎毁灭了整个西方金融体系。
由于美联储行动果断,这次大崩溃最终只是震了经济一下而已,没有造成什么持久的损害,股市马上又反弹了回来,局势也以令人吃惊的速度恢复了正常。格林斯潘走马上任后不久,即成功地化解了一场严重的危机。
在这次危机中,格林斯潘让美联储着实扮演了一位最后贷款人的角色。20年后,格林斯潘的继任者伯南克评价说:“对这种情况的反应,美联储在其最后贷款人能力范围之内,执行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保护功能。”伯南克把美联储的这种行为比喻为“最后保险人”。
1929年股市崩盘通常被认为导致了大萧条,而1987年的崩盘只是给实体经济造成了一些痛苦,没有导致金融体系的崩溃。人们普遍认为,是格林斯潘及时向银行体系注入大量流动资金才拯救了股市。这次事件将格林斯潘推到美国乃至世界金融大舞台的中央,从此拉开了“格林斯潘时代”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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