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行过就职仪式后,格林斯潘进驻白宫旁边的旧政府大楼内的办公室,开始了他棘手的经顾委主席工作。
福特继承了尼克松政府遗留下来的经济难题:通货膨胀率高达12%,失业率也增长到8.2%,国民生产总值增长率则下降为9%。经济衰退,同时物价上涨,福特政府面临通货膨胀和失业同时螺旋形上升的“滞涨”局面。自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美国还没有哪一任总统在如此糟糕的局面下接班。
福特忧心如焚,他不止一次把通货膨胀称之为“美国的头号公敌”。为此,政府举行了一系列的会议,讨论农业、住房、交通和金融等议题,请来自不同行业的专家对如何抑制通货膨胀献计献策。
格林斯潘却认为,当前需要做的是停止“对经济的过时的束缚”,放松管制,同时对美联储施加压力,迫使它放松银根拉动经济,这样,企业间的竞争会导致价格下降,从而有助于抑制通货膨胀。他认为,政府应该停止在短期财政微调上所做的尝试,恢复制度的稳定性。他建议福特采用一种长短结合的办法,逐渐使经济状况得到扭转。然而这是一种短期内见不到成效的措施,很难使经济立即振兴,福特总统等不及了,他派格林斯潘代表政府参加经济研讨会议,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更快的办法。
在1974年9月19日召开的一次会议上,格林斯潘出了一个大纰漏。
与会代表措词激烈,抨击政府的政策只照顾富裕的银行家,而没有照顾穷人。格林斯潘不加思考地反驳说,人人都是通货膨胀的受害者,但若按收入来计算的话,显然是华尔街的经纪人收入下降得最多。
这番话顿时惹起了一场轩然大波,舆论指责格林斯潘“缺乏对贫穷人的体恤”。格林斯潘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很快道歉道:“很显然,穷人的日子更难过。”
对格林斯潘来说,这也许是他有生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失误。它暴露了他性格中不招人喜欢的一面,即只抠数字、不通人情的那一面。从这场风波中,格林斯潘也得到了教训,从此说话更加小心谨慎、模棱两可。
1974年9月27日,专门讨论通货膨胀的大型高峰会议在华盛顿召开。每一位与会者都急迫地想要解决问题,以至于连白宫的牧师也在开幕式上祈祷说:“无论有多少分歧,愿我们同心同力,为同一个目标而为国效力。愿我们不仅有办法对付通货膨胀.而且可以控制它;不仅可以控制它,而且还可以彻底驾驭它。阿门!”
尽管这次会议热闹非凡,但最终没有取得什么成果。经济学家费德勒回忆道:“会议没有提出任何新的观点,没有任何突破,也没有达成任何共识,可以说是一无所获。”(www.xing528.com)
福特政府决定压缩政府预算,减少开支,并以紧缩的货币政策支持治理通货膨胀。这些政策虽然大获民心,但很快便因经济的加速下滑而变得不切实际。福特又试图采取折中方案,在征税和援助困难的企业和个人之间寻求平衡,但毫无效果,经济情况继续恶化。
于是福特又开始寄希望于民众,希望能通过人们的自觉行动来抑制通货膨胀,如买东西时货比三家、节约使用能源等。他建议人们自己种菜,他与妻子准备多吃清炖的东西并号召其他美国人也这样做,还建议大家合用一辆车、关掉不用的灯、冬天室内温度保持在华氏68度。
福特发起的最可笑的一个运动是“WIN”运动,号召人们戴上一个印有WIN字样的小圆徽章。WIN既有“赢”的意思,又是“现在就消灭通货膨胀(Whip Inflation Now)”几个字母的缩写。该徽章最初的设计采用体现爱国情调的红、白、蓝三色,后来考虑到从通货膨胀的角度看两色比三色更省钱,最终改为红底白字。1974年的秋天,美国政府印制了数百万的WIN徽章。
刚刚经过口误风波的格林斯潘并没有参与这一阶段福特政府的经济决策。他在日后谈及WIN运动时表示:“根本就不该推行这一计划,它简直是在帮倒忙。这一计划恐怕是福特政府作出的最糟糕的经济决策。”
经济每况愈下,比通货膨胀更糟糕的是陷入衰退。由于物价飞涨,人们开始精打细算,减少开支,消费需求的疲软导致企业被迫减产。1974年秋天,工业产量下降了将近10%,这是自1937年以来跌幅最大的一次。各企业开始解雇职工,通用汽车公司的44万蓝领职工中,三分之一被解雇;福特汽车公司宣布关闭22家工厂,导致一半的员工失业。社会上人心惶惶,担心会出现大萧条,人们对经济的信心严重动摇。
刺激经济的呼声日高。格林斯潘也向总统提出了刺激性减税的方案。这对他来说,是个令人吃惊的转变。曾在格林斯潘手下工作过的蒙罗说:“人人都知道,格林斯潘是个不赞成对经济进行微调的共和党人,不过他遇事喜欢动脑子仔细思考。他当时认为,需要给经济注入一点肾上腺素。”格林斯潘是一个讲求实际的人,尽管这样做意味着他必须违背信仰,他也重证据甚于重教条。
福特总统在1975年的国情咨文中提议减税160亿美元。没想到国会提出的减税数额比他建议的还要高。1975年3月,国会向总统提交了一个减税228亿美元的法案,该法案有可能葬送政府预算,导致通货膨胀进一步恶化。福特总统身边的人就要不要否决这一法案吵得不可开交,美联储主席伯恩斯和财政部长西蒙认为应该否决国会的法案,但格林斯潘建议福特签署减税法案。
最终福特采纳了格林斯潘的意见,签署了这项减税法案。1975年夏,经济开始显露出复苏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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