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湖桥文化与大地湾文化和半坡类型彩陶的比较

二、跨湖桥文化与大地湾文化和半坡类型彩陶的比较

从北方地区发现的含有彩陶的文化遗存，以大地湾文化的年代最早。笔者曾参加甘肃秦安大地湾遗址的发掘工作，在相当于仰韶文化早期的大地湾二期遗址的地层之下，发现了大地湾一期的文化遗存。在大地湾一期遗址的墓葬和灰坑中，发现了少量的彩陶。大地湾一期遗址的碳十四测定年代的数据为距今7 350～8 170年。大地湾文化的彩陶在渭水、泾水、西汉水流域都有发现，它是黄河上、中游地区出现的最早的彩陶，是北方地区彩陶的重要源头。将中国北方和南方最早的又是同时的彩陶文化进行比较，对于研究中国文明的起源是一个有文化意义的课题。

1.居住环境的比较——木骨泥墙居屋与深地穴居屋

彩陶纹样的题材选择和精神寄托，是和制作彩陶的氏族人们的居住环境有一定的关系，将跨湖桥文化与大地湾文化的氏族人们的居住环境进行比较，两者有很大的不同。跨湖桥遗址位于钱塘江入海口北岸的湘湖之滨，遗址被沼泽、沙洲包围，当时的气候温暖湿润，在跨湖桥地区定居的氏族人们，采用了在地面上建造房屋的方式，跨湖桥遗址的房子是以木桩立骨的土墙式的建筑。河姆渡文化的房屋为带有榫卯的木构框架的干栏式的建筑，是从潮湿地面上架空建造的房子。跨湖桥文化和河姆渡文化的居民仰承炽热的阳光，心仪天空翱翔的飞鸟，人们的视野是从地面投射到天上。

大地湾文化主要分布在黄土高原山前地带的渭水流域河谷，黄土深厚而干燥，对建造半地穴房子提供了有利的条件。大地湾一期遗址发现了三座圆形半地穴式房址，地穴壁上发现有向室内倾斜的柱洞，应为圆锥攒尖式的小屋。大地湾二期遗址的房子属于仰韶早期的半坡类型，房址多为方形或长方形，由较深的半地穴房子发展为较浅的半地穴房子^[4]。这里的氏族人们的居住面在地面以下，人们的视觉经验很大部分来自地下，对河里的水族动物很自然地有亲切感。

2.彩陶陶土的比较——泥性夹炭陶与夹细砂陶

跨湖桥文化和大地湾文化彩陶的陶质有很大的不同，跨湖桥文化彩陶的陶质为泥质较多的夹炭陶，陶坯经烧制后，烧化的植物茎叶碎末会产生气孔，陶器器表显得粗陋，为了弥补这一缺憾，在陶坯上施加彩色陶衣或化妆土，然后再彩绘花纹。大地湾文化彩陶的陶质为夹着均匀细砂的红或灰褐色陶，泥质成分较强，陶胎较薄，而且厚度比较均匀。陶器的内部多为黑色，经过抹光处理而显得光滑，外部为红或灰褐色，器表比一般的夹砂陶显得细腻，不需要外加陶衣或化妆土。大地湾文化晚期还出现了泥质彩陶。

3.彩陶器成型方法的比较——泥条盘筑法与模具敷泥法(www.xing528.com)

跨湖桥文化彩陶的成型方法以“泥条盘筑为主，辅以分段拼筑、贴筑。出现慢轮修正技术”^[5]，可以作出较规整而复杂的器形。大地湾文化彩陶的成型方法采用模具敷泥法，圜底彩陶器用圜底的内模逐层敷泥而成，因受模具限制，器形较简单，器壁外形弧圆，易于脱模。

4.彩陶器形的比较——圈足盘与三足圜底钵

跨湖桥文化彩陶的器形以圈足盘和与圈足盘器形相近的豆为主，两者的区别在于圈足的形制，盘的圈足较宽矮，豆的圈足较瘦高。《跨湖桥》考古报告认为：“遗址出土的带内彩的陶豆、圈足盘可能属于祭器的范畴”^[6]（图13）。跨湖桥遗址中的建筑B,为分层的圆形台式建筑，可能是用于祭祀的祭坛。可以认为跨湖桥文化的彩陶中，有一部分不是日常生活的用器，或用作祭器。大地湾文化彩陶的器物种类少，而且器形也较简单。彩陶器形绝大多数为圜底钵，有的在圜底钵底部加三个锥形足（图14）。在大地湾一期遗址的房基、墓葬和窖穴中都出土有彩陶，说明大地湾文化的彩陶主要为日常生活用器。

5.彩陶纹样的比较——太阳纹与宽带纹

跨湖桥文化彩陶的彩绘纹样比较多样，除去太阳纹及其变体纹样外，还有上文提及的火焰纹、平行条纹、连续折线纹、十字纹、交叉纹、斜线纹、方格框和菱格框纹。既有自然形的纹样，也有几何形纹样。可以看出跨湖桥文化的彩陶纹样的装饰性较强。大地湾文化的彩陶纹样的种类较为单一，通常在圜底钵的口沿外绘一圈红色宽带纹，在口沿内绘一圈红色窄带纹，在一些钵内绘红色短斜线、折线等纹样。绘于宽带纹彩陶钵内的红色独体符号，很令人注目，有“｜”“+”“↑”“×”等十余种符号（图15）。相对而言，大地湾文化的彩陶纹样，装饰性弱，标志性强。

通过对以上跨湖桥文化和大地湾文化的彩陶的多方面比较知道，两者虽然都是距今8 000年左右产生的彩陶，都反映出早期彩陶的一些特点，但他们之间的差异是明显的，分别表现出这南北二区最早的彩陶是在各自的自然和人文的环境中产生的，并非同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