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意境的形态与体式的介绍

第6章　电影意境的形态与体式

王国维曾为意境分过类，不过他的分类标准不统一，让人看起来有点混乱。首先，他将意境分为“大小”两类：“境界有大小，不以是而分优劣。‘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何遽不若‘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宝帘闲挂小银钩’，何遽不若‘雾失楼台，月迷津渡’也。”⁽¹⁾从他所举的两类例子来看，他是以空间范围或形态来分类的。大者阔远，小者精微。但，他又从创作方法上将意境分为“造境”与“写境”两类：“有造境，有写境，此理想与写实二派所由分。”⁽²⁾所谓造境，即诗人凭理想所虚构之境，我们不妨称其为用表现方法所创造之境；所谓写境，即诗人之材料“求之于自然”，构造“从自然之法则”所创造之境，这显然是写实之境。同时，王国维又提出了其著名的“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两类：“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有我之境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无我之境也。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³⁾由此，我们又可以看出，他是以在创作中有无“强烈的感情投入”为标准的。有强烈的感情投入即为“有我之境”，主观情感以明显的方式介入所写之景、所述之事，使景物尽染“我”之情感。无强烈的感情投入，最大限度地隐藏作者的主观情感，主观情感仿佛被彻底消解，所写景物似乎纯自然状态，即为“无我之境”。然而他又将“有我之境”、“无我之境”与“壮美”、“优美”置配，这就有些牵强了。因为有无感情投入，实在是一个创作方法问题，它与“优美”、“壮美”这两种审美形态其实并无必然关系。因为以“有我”之法既可写出宏壮的意境，亦可写出优美的意境，如“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如“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同样以“无我”之法既可写出宏壮的意境，亦可写出优美的意境，如“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如“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www.xing528.com)

我认为王国维所说的其实是两回事。“境界有大小”、“优美”与“宏壮”是一回事；“造境”与“写境”、“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是另一回事。前者是从美的形态而言，后者是从创作的方法而言。因此，我们当分而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