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禅与意境
中国古典美学最终选择了意境,佛禅的影响有着不可忽略的作用。安史之乱使唐帝国由盛转衰,人文精神形态在诗歌中的体现,也以此为转折点。“天宝后,诗人多为忧苦流寓之思,及寄兴于江湖僧寺。”(50)中国的士大夫最终到禅宗佛学中寻求解脱,实乃时势所使。刘禹锡说:“予策名二十年,百虑而无一得,然后知世所谓无非畏途,唯出世间法可尽心耳。”(51)柳宗元说:“吾病世之逐逐然唯印组为务以相轧也,则舍是其焉从?吾之好与浮图游以此。”(52)
故“据于儒,依于老,逃于禅”成了士大夫的一种生活模式,习禅遂成为一种于乱世之中安抚灵魂,于自然山水中求“贞遁之心”的方便之门。
辛文房评价这一文化现象时说:“……故有颠顿文场之人,憔悴江海之客,往往裂冠裳,拨矰缴,杳然高迈,云集萧斋,一食自甘,方袍便是,……青峰瞰门,绿水周舍,长廊步屧,幽径寻真,景序变迁,荡入冥思,凡此数种,皆达人雅士,夙所钦怀,虽则心侔迹殊,所趣无间。……与夫迷津畏途,埋玉世虑,蓄愤于心,发在篇咏者,未可同年而论矣。”(53)
那么,禅宗是如何影响诗学的呢?
第一,是“以心为宗”论的影响。
禅宗认为,“心”是世间一切事物和现象(万法)赖以存在的根本条件,是宇宙万有万象得以产生的本源。心外一切之物都是虚幻不实的,唯有“心”才是真实存在的。
《坛经·三十》:“一切万法,尽在自心。”
玄觉禅师语:“三界无别法,唯是一心作,当知心是万法之根本也。”
大珠禅师语:“心者是总持之妙本,万法之洪源。”
《五灯会元·卷三》:“一切法皆从心生。”
《五灯会元·卷二》:“夫百千法门,同归方寸;河沙妙德,总在心源。”(54)
慧能秉承五祖衣钵的故事可以说明佛禅的这种思想。
五祖弘忍为选择衣钵继承人,命僧众各作偈语,以考察谁能了悟佛法大意。当时神秀深受弘忍器重,得了弘忍吩咐,于夜半三更在南廊墙壁上秉烛作偈: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慧能也作一偈,请人写在西壁上: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弘忍看后,认为慧能比神秀更能彻悟佛法大旨,遂将衣钵传给慧能,以他为六代祖。(55)
苏东坡的一个故事也可以说明这种观念。
有一天,佛印禅师登坛说法,苏东坡闻讯赶到参加,座中已经坐满了人,没有空位。禅师对苏东坡说:“都坐满了,此间已无学士坐处。”
苏东坡马上机锋相对:“既然此间无坐处,我就以禅师的身体为座。”
禅师说:“学士,我有一个问题,如果你能回答出来,那么我老和尚的身体就当你的座位;如果你回答不出来,那么你身上的玉带就要留给本寺作纪念。”
苏东坡应允。
禅师问:“四大本空,五蕴非有,老和尚身体本无一物,请问学士要坐在哪里?”
苏东坡无言以对。(56)
《坛经》里还有一个典型事例:“印宗法师讲《涅槃经》,时有风吹幡动,一僧曰风动,一僧曰幡动,议论不已。慧能进曰: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一众骇然。”(57)按照禅宗的观点,这就叫做: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一切诸法皆由心造。
禅宗的这种以心为宗的思想无疑为那些失意的士大夫提供了安顿心灵的“思想武器”。我们之所以说习禅乃是寻求“贞遁之心”的方便之门,就在于可以凭借此门排除世事的烦恼,使那些信奉“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仁人志士一旦仕途失意后即可直接通往内心自由,通向清净安宁的心灵世界,在内心中获得“独善其身”的安慰。皎然在《诗式·中序》有一段话可以看做是对这种“贞遁之心”的极好说明:“贞元初,予与二三子居东溪草堂,每相谓曰世事喧喧,非禅者之意……岂若孤松片云,禅坐相对,无言而道合,至静而性同哉?吾将深入抒峰,与松云为侣……”与皎然唱和的权德舆,语更明确,他在《左武卫曹许君集序》说:“(许君)家在鄱阳,有佳山水,遂以贞遁为心,不近声利……凡所赋诗,皆意与境会。”(58)
试从《皎然集》中拈几条:
机闲看静水,境寂听疏钟。(《建元寺》卷三)
释印及秋夜,身闲境亦清。(《酋州乌程杨明府华》卷一)
偶来中峰宿,闲坐见真境。寂寂孤月心,亭亭圆泉影。(《宿山寺寄李中丞洪》卷三)(59)
铃木大拙说:“禅本质上是了解人的存在之本性的艺术,它指出从束缚到自由的道路,……禅的目标就是要拯救我们,使我们免于疯狂或残废。”(60)此语可以说是道中了禅之真谛。
禅宗之所以把“心”作为派生万物的本体,还在于以心为空。“心量广大,犹如虚空。”正因为“心”虚空广大,所以能“含日月星辰、大地山河。一切草木,恶人善人,恶法善法,天堂地狱,尽在空中”(61)。禅宗又讲究“静”,禅的本意就是“静虑”。静息念虑,心注一境,定(止)、慧(观)双举,是即为禅。这“静”是一种心态之静,也就是庄子所谓“心斋”、“坐忘”之静。习禅要心如止水,不起妄念。正如悟道要“致虚极,守静笃”一样,这也正是苏东坡:“欲令诗语妙,无厌空且静,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送参廖诗》)所道出的奥妙。“心”之空静造就了诗之空静,如王维、孟浩然等一派充满禅意的诗。胡晓明说:“若无佛教思想之传入中国,中国思想亦有此种人文需求,然绝不至于如此空灵与超逸。故佛学思想之传入中国,亦为中国诗学开辟新境。”(62)此说甚得要领。
试举几例:
王维:
晚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自顾无长策,空知返旧林。
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君问穷通理,渔歌入浦深。
(《酬张少府》)
不知香积寺,数里入云峰。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
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
(《过香积寺》)
孟浩然:
夕阳度西岭,群壑倏已暝。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
樵人归欲尽,烟鸟栖初定。之子期未来,孤琴候萝径。
(《宿业师山房期丁大不至》)
常建: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俱寂,但馀钟磬音。
(《题破山寺后禅院》)
刘长卿:
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荷笠带夕阳,青山独归远。
(《送灵澈上人》)
野寺人来少,云峰水隔深。夕阳依旧垒,寒磬满空林。
(《秋日登吴公台上寺远眺寺即吴明彻战场》)
韦应物:
高年不复出,门径众草生。时夏方新雨,果药发馀荣。
疏澹下林景,流暮幽禽情。身名两俱遣,独此野寺行。
(《昙智禅师院》)
贾岛:
独自南斋卧,神闲景亦空。有山来枕上,无事到心中。
帘卷侵床月,屏遮入座风。望春春未至,应在海门东。
(《南斋》)(63)
第二,禅宗的“佛性遍一切处”,“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的泛神论思想将佛学引向大自然,引向“天人合一”、“物我浑融”的道家境界。
黄蘖断际禅师认为:“万类之中,个个是佛,譬如一团水银,分散诸处,颗颗皆圆。若不分时,只是一块。此一即一切,一切即一”。“上至诸佛,下至蠢动含灵,皆有佛性。”(64)(www.xing528.com)
舒州龙门佛眼和尚的《物我无差偈颂》云:“青山是我身,流水为我命,……一性一切性,娑婆大圆镜。”(65)
“天下名山僧占多”,凡山水佳丽处必有禅寺,这一现象也许可以说明禅宗对自然山水的态度。“万类之中,个个是佛。”宇宙中万物万象无不含有佛性,优美的山水,更是佛性凝聚的圣地。在这样的地方修行,自然会获得更多的灵感和悟性。在大自然的花开花落、月升日落之中比之于闹市更容易体悟佛法的奥秘。在禅宗的灯录中记载着大量借自然山水参禅悟道的事例。试举几例:
问:“如何是天柱家风?”师曰:“时有白云来闭户,更无风月四山流。”
问:“亡僧迁化往什么处去也?”师曰:“灊岳峰高长积翠,舒江明月色光辉。”
问:“如何是道?”师曰:“白云覆青嶂,蜂鸟步庭花。”
问:“如何是和尚利人处?”师曰:“一雨普滋,千山秀色。”
问:“如何是天柱山中人?”师曰:“独步千峰顶,优游九曲泉。”
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白猿抱子来青嶂,蜂蝶御花绿蕊间。”(66)
李泽厚说:“禅宗非常喜欢……与大自然打交道。它所追求的那种淡远心境和瞬刻永恒,经常假借大自然来使人感受或领悟。……在禅宗公案中,用以比喻、暗示、寓意的种种自然事物及其情感内蕴,就并非都是枯冷、衰颓、寂灭的东西,相反,经常倒是花开草长、鸢飞鱼跃、活泼而富有生命的对象。它所诉诸人们感受的似乎是:你看那大自然!生命之树常青啊,不要去干扰它!”(67)
这种直觉式领悟,这种对大自然的喜爱与道家精神是直接相通的,“山林与,皋壤与,使我欣欣然而乐焉!”(庄子《知北游》)中国的士大夫素以啸傲山水、吟弄风月为雅事,现在又增添了禅悦。两相契合,禅宗由宗教顺利地通向美学。在浸润着禅宗思想的中国画家和诗人心目中,一山一水有性情,一草一木栖神明。宇宙万物所蕴涵的生命力与画家诗人自身的生命力息息相通、心心相印。
唐代顾况《画山水歌》云:“山峥嵘,水泓澄,漫漫汗汗一笔耕,一草一木栖神明。”
明代唐志契的《绘事微言》云:“山性即我性,山情即我情,……水性即我性,水情即我情,……岂独山水,虽一草一木亦莫不有性情,……画与写者,正在此着精神。”(68)
宋著名居士林逋隐居西湖孤山,种梅养鹤,人说他以梅为妻以鹤为子。禅僧德诚爱垂钓,他如此描绘垂钓的乐趣:“千尺丝纶直下垂,一波才动万波随。夜静水寒鱼不食,满船空载月明归。”(69)
在此不能不谈及司空图。美学史家公论他是唐代意境理论的集大成者。而他的功绩之一就是继皎然之后更深入地将崇尚自然的禅心道意根植于诗学中。其《二十四诗品》将诗境,导向一种内心生活、内在人格的追求,凭借诗美拯救自我、安顿生命。
在司空图的诗文中,大自然常被当做抚慰灵魂的方式。以大自然为精神家园,寻求自然山水以安抚身心、止泊精神,成为司空图的诗歌本体论。《二十四诗品》中几乎每一品都以某种大自然的生命样态为论述核心:
《冲淡》云:饮之太和,独鹤与飞。犹之蕙风,荏苒在衣。阅音修篁,美曰载归。
《纤秾》云:采采流水,蓬蓬远春。窈窕深谷,时见美人。碧桃满树,风日水滨。柳阴路曲,流莺比邻。
《绮丽》云:雾余水畔,红杏在林。明月华屋,画桥碧阴。金尊酒满,伴客弹琴。
《高古》云:月出东斗,好风相从。太华夜碧,人闻清钟。
《典雅》云:白云初晴,幽鸟相逐。眠琴绿阴,上有飞瀑。落花无言,人淡如菊。
《清奇》云:娟娟群松,下有漪流。晴雪满竹,隔溪渔舟。可人如玉,步屧寻幽。
《沉著》云:绿杉野屋,落日气清,脱巾独步,时闻鸟声。……海风碧云,夜渚月明,如有佳语,大河前横。(70)
由此我们也就不难理解王维、孟浩然、刘长卿、韦应物乃至许许多多大诗人的作品中为什么会充溢着那样一种宁静、淡泊、安闲、空灵的氛围,为什么大自然在他们的作品中会表现出那样一种清新、自然、生动、活跃的生命感。
让我们看看几位中唐诗人的作品:
王维: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鹿柴》)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竹里馆》)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辛夷坞》)
孟浩然:
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宿建德江》)
垂钓坐盘石,水清心亦闲。鱼行潭树下,猿挂鸟藤间。
游女昔解佩,传闻于此山。求之不可得,沿月棹歌还。
(《万山潭作》)
柳宗元:
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
(《渔翁》)
白居易:
地僻门深少送迎,披衣闲坐养幽情。秋庭不扫携藤杖,闲踏梧桐黄叶行。
(《晚秋闲居》)
刘长卿:
空洲夕烟敛,望月秋江里。历历沙上人,月中孤渡水。
(《江中对月》)
韦应物:
残霞照高阁,青山出远林。晴明一登望,潇洒此幽襟。
(《善福寺阁》)
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滁州西涧》)(71)
第三,“顿悟”说的影响。
禅宗认为,真如佛性无形无相,就像水中的盐、色里的胶青,溶于其中但不见其形。它既不能耳听也不能目视,非感官可直接感知又超乎理智,非语言和文字所能附会。“我有法,无名无字,无眼无耳,无身无意,无言无示,无头无尾,无内无外,亦无中间,不去不来,非青黄赤白黑,非有非无,非因非果。”(72)
那么,该通过什么途径去把握真如佛性呢?禅宗认为,只有靠“悟”。释迦拈花,迦叶微笑就是悟。北宗讲“渐悟”,南宗讲“顿悟”。随着北宗的衰落、南宗的兴盛,通常说的禅悟实际上就是指“顿悟”。“顿悟”即“令自性顿悟”、“令学道者顿悟菩提”、“于自性顿现真如佛性”。
“悟”是禅宗的灵光所在,可以说没有“悟”就没有禅。关于“悟”,各种解释大同小异,其实质就是不借助于逻辑推理,而是靠感性直觉去心领神会。元代学者刘埙对此做过形象化的描绘:
学道之士,剥去几重,然后透彻精深,谓之妙悟,释氏所谓慧觉,所谓六通。……世之未悟者,正如身坐窗内,为纸所隔,故不睹窗外之境。及其点破一窍,眼力穿透,使见得窗外山川之高远,风月之清明,天地之广大,人物之错杂,万象横陈,举无遁形,所争惟一膜之隔,是之谓悟。……惟禅学以悟为则,于是有曰顿宗,有曰教外别传,不立文字,有曰一超直入如来地,有曰一棒一喝,有曰闻莺悟道,有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既入妙悟,谓之本地风光,谓之到家,谓之敌生死。(73)
禅宗是中国化的佛教,也是世俗化的佛教。它填平了彼岸世界(天国佛地)与此岸世界(现实人生)之间的鸿沟,使天国佛地与现实人生仅存一纸“空间”与“一刹那”间隔。“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即便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渔翁樵夫,一旦“顿悟”,刹那间即可进入“无差别”的涅槃境界。肉身获得解脱,精神获得自由。“自识本心,自见本性,悟即原无差别。”(74)
与什么“无差别”呢?禅宗史籍中有详细描述:
问:“如何是大乘顿悟法要?”师(怀海禅师)曰:“汝等先歇诸缘,休息万事。善与不善,世出世间,一切诸法,莫记忆,莫缘念,放舍身心,令其自在。心如木石,无所辨别。心无所行,心地若空,慧日自现,如云开日出相似。但歇一切攀缘,贪嗔爱取,垢净情尽。对五欲八风不动,不被见闻觉知所缚,不被诸境所惑,自然具足神通妙用,……不被一切善恶、空有、垢净、有为无为、世出世间、福德智慧之所系缚,……处处自在,名为初发心菩萨,便登佛地。”(75)
问:“如何得自由分?”师曰:“如今即得。或对五欲八风,情无取舍,悭嫉贪爱,我所情尽,垢净俱亡。如日月在空,不缘而照心;心如木石,念念如救头。然亦如香象渡河,截流而过,更无疑滞。此人天堂地狱所不能摄也。……能照破一切有无诸境,是金刚慧。即有自由独立分。”(76)
由此可见,“无差别”就是人与大自然无差别,心与宇宙万物无差别,世间与佛国无差别,此岸与彼岸无差别。在获得“自由分”的过程中,远离杂念,排除诱惑,荡空心灵,心“朗如秋月,皎若明镜”,刹那间洞察宇宙人生奥妙,体悟真如佛性,顿时获得精神自由,进入个体与宇宙合而为一、通达无碍的境界,获得超越有限,解脱困惑,从当下进入永恒的舒畅与愉悦。
禅的这种精神境界与现实生活中的审美境界是相通的,清末词人况周颐《蕙风词话·卷一》里的一段描写可以作为例证:
人静帘垂,灯昏香直。窗外芙蓉残叶飒飒作秋声,与砌虫相和答。据梧冥坐,湛怀息机。每一念起,辄设理想排遣之。乃至万缘俱寂,吾心忽莹然开朗如满月,肌骨清凉,不知斯世何世也。斯时若有无端哀怨怅触于万不得已,即而察之,一切境象全失,惟有小窗虚幌,笔床砚匣,一一在吾目前。此词境也。(77)
况周颐的这种“万缘俱寂,吾心忽莹然开朗如满月”的感觉不正如顿悟的“朗如秋月,皎若明镜”的感觉吗?这种“不知斯世何世”的境界不就是“无差别”的境界吗?可见审美境界与“顿悟”所进入的涅槃境界是相通或相似的。所以,我们感到严羽所说的:“大抵禅道惟妙悟,诗道亦在妙悟。”(《沧浪诗话》)可谓一语道破天机。明代胡应麟在《诗薮》里说:“禅则一悟之后,万法皆空,棒喝怒呵,无非至理;诗则一悟之后,万象冥会,呻吟咳唾,动触天真。”(78)可知禅悟与诗悟原本一致。元遗山诗云:“诗为禅客添花锦,禅是诗家切玉刀。”(79)可见诗与禅实乃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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