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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人文精神:天人合一

时间:2023-05-0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及至六朝,这种“天人合一”的思想开始正式进入美学领域,并发育成熟为一种自觉的诗学理论。以大自然来反观人的精神,以大自然生命对应人的情思,仰观日月星辰,俯察山川万象,人与大自然生命节律体合妙契,这就是盛唐的人文精神,亦即“天人合一”思想在盛唐艺术中的体现。

中国的人文精神:天人合一

二、中国的人文精神——天人合一

依中国先哲的思想,人与大自然是一个息息相通的整体,其最经典的表述即“天人合一”。“天地氤氲,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10)天道与人道、天与人、天性与人性原本相类相通,可以达到本质的统一与谐调。这种思想的渊源,最早可以追溯到先秦,而儒、道、墨等诸家在“天人合一”上具有惊人的一致性:

《周易》云:“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11)

礼记·中庸》云:“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12)

墨子·天志》云:“天欲义而恶不义。然则率天下之百姓,以从事于义,则我乃为天之所欲也。我为天之所欲,天亦为我所欲。”(13)

荀子·性恶》云:“善言古者,必有节于今。善言天者,必有征于人。”(14)

管子·五行篇》云:“人与天调,然后天地之美生。”(15)

庄子·齐物论》云:“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16)

“天人合一”的思想发展到汉代,逐渐演变成董仲舒的“天人感应”论。首先他提出“人乃天生”说,“为人者也,天也,人之大本于天,……人之形体,化天数而成;人之血气,化天志而仁;人之德行,化天理而义;人之好恶,化天之暖清;人之喜怒,化天之寒暑。”(17)既然人是天之产物,人与天当然是相副的:“人有三百六十节,偶天之数也;形体骨肉,偶地之厚也。上有耳目聪明,日月之象也;体有空窍理脉,川谷之象也;心有哀乐喜怒,神气之类也。”(18)既然天人相副,天与人当然就会交感相应,天象的任何变化必预兆人世间的某种变化,人世间的兴衰祸福必可从天象中找到反映。“春秋之中,视前世已行之事,以观天人相与之际,甚可畏也。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19)

“天人感应”论在将“天”伦理化的同时,也将“天”情感化了,于是,“天人合一”也就从哲学走向了美学:“喜气取诸春,乐气取诸夏,怒气取诸秋,哀气取诸冬,四气之心也。”(20)

及至六朝,这种“天人合一”的思想开始正式进入美学领域,并发育成熟为一种自觉的诗学理论。人心向大自然界敞开怀抱,心与物由感应而相融,人与宇宙万物的生命同感共鸣。如《文心雕龙·物色》云:

春秋代序,阴阳惨舒,物色之动,心亦摇焉。盖阳气萌而玄驹步,阴律凝而丹鸟羞,微虫犹或入感,四时之动物深矣。若夫圭璋挺其蕙心,英华秀其清气,物色相召,人谁获安?是以献岁发春,悦豫之情畅;滔滔孟夏,郁陶之心凝,天高气清,阴沉之志远,霰雪无垠,矜肃之虑深。岁有其物,物有其容,情以物迁,辞以情发。一叶且或迎意,虫声有足引心,况清风与明月同夜,白日与春林共朝哉!(21)

刘勰所论,春夏秋冬的冷暖凉热、自然节气的更替代序均与人的情感变化构成互动相应的关系,所以,“岁有其物,物有其容,情以物迁,辞以情发”。心与物、情与景合一于天。这种“天人合一”的人文精神在盛唐则由王昌龄刘禹锡、皎然、司空图等人的诗学理论与“边塞”、“田园”两大流派诗歌推至光辉灿烂的峰巅。以大自然来反观人的精神,以大自然生命对应人的情思,仰观日月星辰,俯察山川万象,人与大自然生命节律体合妙契,这就是盛唐的人文精神,亦即“天人合一”思想在盛唐艺术中的体现。如司空图在《诗品》中的描述:

天风浪浪,海山苍苍。真力弥满,万象在旁。(《豪放》)

具备万物,横绝太空。荒荒油云,寥寥长风。超以象外,得其环中。(《雄浑》)

情性所至,妙不自寻。遇之自天,泠然希音。(《实境》)

不著一字,尽得风流。……浅深聚散,万取一收。(《含蓄》)

风云变态,花草精神。海之波澜,山之嶙峋。俱似大道,妙契同尘。(《形容》)(22)(www.xing528.com)

其实不仅是中国,整个汉字文化圈,即受中国文化影响的整个东方都有这样的特征。铃木大拙曾经将日本诗人芭蕉(1644~1694)的一首诗与英国诗人丁尼生(1809~1892)的一首诗相比较,研究了东西方不同的思维方式及对待大自然的不同的心态。

芭蕉的诗:

当我细细观照时,

只见那荠花开放在

篱墙脚边。

丁尼生的诗:

长在颓垣破墙上的小花,

我把你从隙缝中拔下;——

把你连根带花置于我的掌中,

小小的花啊,如果我能知道

你是什么,连根带花,一切一切,

我就能知道上帝和人到底是什么。

铃木大拙指出:“像大多数东方诗人一样,芭蕉是一位自然诗人。这些诗如此深切地挚爱自然,以至自觉与自然浑然一体,他们感受到自然血管中的每一脉动。大多数西方人则趋向于把自己与自然分离。他们认为人同自然除了合乎自己需要的方面之外,没有什么共同之处,自然的存在(的目的)仅仅是被人利用。”(23)

梁宗岱在他的《诗与真》里谈到中国人的自然观时说:“我们发见我们底情感和情感底初茁与长成、开放与凋谢、隐潜与显露,一句话说罢,我们底最隐秘和最深沉的灵境都是与时节、景色和气候很密切地互相缠结的。一线阳光、一片飞花,空气底最轻微的动荡,和我们眼前无量数的重大或幽微的事物与现象,无不时时刻刻在影响我们底精神生活,及提醒我们和宇宙的关系,使我们确认我们只是大自然底交响乐里的一个音波:离,它要完全失掉它存在的理由,合,它将不独恢复一己底意义……”(24)

李泽厚在《华夏美学》第三章里以中国画为例也说明了这一点:“中国山水画中的大自然既是本色的,又是人间的,它是充满了烟火味的温暖的大自然。与西画常以农田风景、风车平原、旅游野宴以及骇人雷电等等具体的享受自然、拥有自然(人的财产)、征服自然或自然威力(显示神意)不同,中国山水画的自然没有人对自然的征服、占有,所以它常是本色的自然;也没有自然对人的压倒,所以它常是人的自然。它总有樵夫渔夫、小舟风帆、茅亭酒招、行人三两。那种真正荒凉的大漠河泽、与人无干的巨大空旷、恐怖威吓的风雷闪电、紧张冲突的戏剧景色、悲剧氛围,则非常罕见。”为此,他还援引了笪重光《画筌》里的一段话说明之:“云拥树而林稀,风悬帆而岸远。修篁掩映于幽涧,长松依薄于崇崖。近溆鹭飞,色明初霁;长川雁渡,影带沉晖。水屋轮翻,沙堤桥断;凫飘浦口,树夹津门。石屋悬于木末,松堂开自水滨。春箩络径,野筱萦篱。寒瓮桐疏,山窗竹乱。柴门设而常关,蓬窗系而如寄。樵子负薪乎危峰,渔父横舟于野渡。临津流以策褰,憩古道而停车。宿客朝餐旅店,行人暮入关城。幅巾策杖于河梁,被褐拥鞍于栈道。……”(25)

那么,人与天、心与物是在哪一点上合二为一的呢?

元气论为人与天、心与物的合二为一提供了最终的哲学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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