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画影视片中的人物形象类型很多,但就塑造正面形象而言,主要有三类,即英雄型、智慧型和幽默型,这应该是动画片创作的主流。
一、英雄型动画形象
什么叫做“英雄”?牛津字典上有四点解释:“一,具有超人的本领,为神灵所默佑者;二,生命煊赫的战士,曾为国征战者;三,其成就极高贵,性格为人所景仰者;四,诗和戏剧中的主角”。这四个意义显然是互相联系的。凡是英雄必定是非常人,得天独厚,能人之所难能,在艰危时代能拯救国家、拯救社会、拯救地球、拯救人类。在和平时代,他的事业贡献和品学能成为全世界的楷模。一个民族有无伟大的成就,要看他有无伟大的英雄,也要看多数民众对于伟大的英雄是否倾倒仰慕,真诚而积极的学习和仿效。真正的英雄往往超越本国、本民族的敬仰,而成为全人类理想的集中体现,是人生理想的结晶,是人们追求、并实现人生理想的具体范例。
人们崇拜英雄就是崇拜他所特有的道德价值:勇敢、坚强、智慧、力量、贤能、无私、献身、追求崇高……,这种道德情操和精神境界正是人类心灵中最可宝贵的“光焰”。个人能上进,社会能进步,文化能进展,都全靠这种光焰的烛照。英雄人物会常常在我们心中点燃起这种光焰,常常提醒我们人性尊严的意识,常常提升我们思想道德境界。
崇拜英雄也是一种审美,他的品格和行为令我们不禁产生“崇高雄伟之感”,于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焉向往之。”(11)于是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吸收融会了英雄的伟大气魄和高尚道德,从而振奋起来,行动起来。
学习就是模仿,人是最善于学习、亦最善于模仿的动物。而模仿必须有好的模型,英雄正是学做人的最直接最生动的好模型。特别是对于青少年的教育,形象的力量、榜样的力量大于抽象的概念和说教。教育应该注重人格的感化,英雄人物正是最有感化力的具体的人格。(12)
这里阐述对于英雄的认识和理解无非是想说明塑造动画英雄形象的意义和价值。孩子们喜爱英雄、向往英雄,在他们的心目中不能没有英雄。动画艺术家应该把满足孩子们的这种审美心理需求作为自己的艺术职责。
英雄是超人的,动画艺术的表现力也是超常的,能以自己全能性的艺术手段,把英雄的超人智能和本领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这正是动画艺术得天独厚的优势。
动画英雄在孩子们心中留下了永不消逝的印象,甚至终生不忘。日本的“铁臂阿童木”,美国的“超人”是孩子们津津乐道的英雄形象,富有中国民族特色的《哪吒闹海》更让孩子们振奋而倍感亲切。
动画影片《哪吒闹海》是取材于古典小说《封神演义》的部分章节并加以改编的。影片描写陈塘总兵李靖得了一个不平凡的儿子,金光洞太乙真人十分赏识他便收为弟子,起名哪吒,并送给他两件宝物:一个是乾坤圈,一个是混天绫。哪吒七岁时,东海龙王大施淫威,造成久旱无雨,滴水不降,天燥地裂,民不聊生。非但如此,东海龙王还命令夜叉到人间强抢童男童女。哪吒见义勇为,为救小伙伴打伤了夜叉,并杀死前来挑衅的龙王之子敖丙。东海龙王要去天庭向玉皇大帝告状,被哪吒截在半路上,打个半死。狡猾的老龙王当面假惺惺地求饶,蒙骗了心地善良的哪吒,放走了他。结果,老龙王纠集了四海龙王一起兴风作浪,造成了大水漫天,淹没了陈塘关,百姓陷于灾难之中,哪吒为拯救全城百姓,悲愤自刎。仙鹤飞来衔走了哪吒的真魂——灵珠子,太乙真人借莲花与鲜藕为身躯,使哪吒重生。哪吒怀着为民除害的决心,手持风火枪,脚踏风火轮,捣毁水晶宫,杀死四条恶龙,最终为民除了大害。
哪吒年纪虽小,但正义感、仁爱心非常强烈,在危难时敢于挺身而出,与恶势力斗争,救助弱者;在招来更强的恶势力,面临无法抗拒的灾难时,他敢作敢当,自刎献身,拯救众生,这是真正的英雄壮举。获得再生后,也拒绝苟且,仍以彻底除恶为己任,直到最后胜利。
哪吒作为古代神话中的英雄深得孩子们的崇拜和向往。遗憾的是,我国的动画英雄太少了。孩子们迫切盼望有自己的当代英雄出现在荧屏上。
二、智慧型动画形象
如果说,英雄是以勇敢和超人的武艺行侠仗义,战胜危难,拯救他人和社会,那么,智人则是以聪明和超人的智慧神机妙算,化解困难,造福别人和世界。智人,即智慧型动画形象。智人与英雄一样都有高尚的品德,美好的理想,顽强的意志,他们都有非凡的本领、行为动机,目的和结果上也是基本相同的,他们之间的区别就在于:前者靠智慧的力量,后者靠武功的力量。当然,这不是绝对的。智人也有武艺,英雄也有智谋。但他们主要表现方式是不同的。智人以智慧为主,英雄以武功为主。(www.xing528.com)
人的智慧是有其物质基础的。根据脑科学家测定:人脑的潜能相当于1021—23个电子计算机。如此看来,人的大脑的智慧几乎是取之不尽的。伟大的科学家弗兰克林说 :“人是智慧的动物”。智慧产生于智力。智力就是开发并利用大脑潜能的能力,也就是善于开动脑筋,发现问题、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这种智力是靠学习掌握丰富的知识和不断参加生产劳动、科学实验及具体工作得来的。而在实践中锻炼自己的应用能力并积累实践能力则是外显的智慧。美国科学家维真说 :“运用知识才是力量。”
智慧,就是聪明,人们都羡慕、仰慕、敬仰聪明人、富有智慧的人。孩子们更崇拜向往以自己的智慧巧妙地化解一切问题,克服一切困难的聪明人,并且也希望自己能够聪明起来。创造智慧型的动画形象正是满足青少年、甚至包括中老年的心理需求和情感期待。动画片塑造智慧型动画形象的审美价值有三 :
第一,为孩子们树立一个以自己的聪明才智帮助别人,解救危难的榜样,令他们学习效仿 ;
第二,智慧型动画形象能启示人们肯于动脑筋、善于动脑筋的潜能,使自己变得聪明起来 ;
第三,智慧型动画形象的所作所为多是生活中平常的事情,不像英雄人物那样多有豪情壮举,因而令人感到亲切、自然。同时,智人是以机智的谋略、巧妙的方法和轻松的态度克服困难、化解矛盾,富有喜剧气氛,给人一种审美的愉悦。日本的《聪明的一休》、中国的《神脑聪仔》皆属此类。
三、幽默型动画形象
幽默的动画形象即是人人发笑,人人喜爱的形象。但是,什么是幽默?幽默的本质特征及其作用、意义如何?幽默型动画形象的表现形式及其审美价值如何?将分述如下:首先谈幽默的本质和特征。关于幽默的特征,历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加拿大著名幽默作家里柯克说 :“幽默的定义或许可以说是对生活中不协调事物的善意思索和艺术表现。上乘的幽默,其实质在于,第一,无损于人 ;第二,不怀恶意。”(13)“幽默的笑是友好的、无恶意的,虽然不无刺激。幽默在表现现象的本质时,竭力使其完善,清洗其污垢,协助揭示社会上一切好的东西。幽默通过自己的对象看到的是某些符合理想的东西。”“真正的幽默感总是依靠崇高的理想。”“幽默是审美上发达的智慧所具有的。”(14)
不会真笑的人,不是好人。美国当代美学家苏珊·朗格认为:“笑是感情活动的顶点。”“正如思想迸发出语言,波浪升华为形式一样,生命力达到一定高度,就会产生幽默。”“幽默是戏剧的光辉,是生命节奏的突然加强。”(15)以上观点虽有各不相同的表述,但基本含义是一致的,而且是互为补充的,由此,可以归纳出幽默的特征和本质。幽默的特征有两点。第一点,幽默的笑是充满人类智慧、轻松而又含蓄的笑,是友好温和的笑,不同于滑稽的开怀大笑,也不同于讽刺所产生的嘲讽、刺激性的笑;第二点,幽默感是崇高理想和高尚情感的产物,它比讽刺隽永、委婉富有意味,比诙谐雅正并富有多彩,它是用机智的创造性形式来揭示丑陋事物的不合理性和荒诞性。幽默的本质是人的生命力的体现,是人格的精神价值的展示。
幽默大师卓别林说 :“幽默促进了我们调和的意识。”(16)幽默让人发笑,笑对人体健康非常有益,美国心理治疗专家彼得指出:“人如果不会笑,健康情况将比较差 :人虽然不自觉,但幽默对人体的健康却有显著的贡献。”“幽默感的两种结果有助于恢复健康:第一种是嘲笑自己的能力;第二种是‘笑’的本身。幽默是一种神奇而没有副作用的良药。”幽默和笑可以通过四种主要的方式来控制痛苦 :(1)分散注意力;(2)降低紧张程度;(3)改变期望;(4)增加体力,降低痛觉的自然分泌物成分。(17)幽默的作用和意义在于:第一,幽默带来欢乐和健康,使人从痛苦中解脱出来,幽默的力量能帮助你以新的眼光看待人生的忧虑,使你的生活更具光彩;第二,幽默可以润滑人际关系,增进对他人、对自己的了解,给自己和他人带来愉悦和欢乐,是一种深化对自己的了解和真诚地评价他人的艺术;第三,幽默能够提高生活品质,它使你的生命更富有活力,使你的智慧更充满创造力,使你从卑微、繁琐中解脱出来,激励自己,欣赏别人,把给予和获得统一起来,与大家共享欢笑。
幽默型动画形象是集造型、色彩、动作、语言等多种元素塑造出来的综合性艺术形象,它较文学、戏剧、电影、漫画中的幽默形象自由得多、超越得多,因而其幽默感也丰富得多,其欢笑也浓郁得多。这里不妨以卓别林为例做些比较,会更加了解动画幽默的优势。卓别林那隐隐含笑的眼睛充满睿智,一绺小胡子翘在上唇,俏皮风趣,头顶高筒帽、一双八字脚,走起路来双脚几乎横着移动,步子碎、频率快,仿佛机器玩偶,再配合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实在令人忍俊不禁,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在幽默中蕴含着丰富的人生智慧和深刻的生活哲理,给世界人民带来了许多欢笑和启迪,真不愧是幽默大师。然而,他毕竟是活生生的演员,在现实生活中扮演活生生的具体的角色,因而,他的造型和动作所表现的幽默感必然受到自身条件和实际生活真实的制约,有一定的局限性。幽默动画源于幽默漫画。漫画是漫画家根据自己对生活、事物的观察、思考和要表达的思想意图、审美感受,可以对人物、事物进行自由的夸张和变形,一切都在画笔之中,大幅度地超越了现实,创造出现实中根本不可能有的幽默,令人愉悦不尽。幽默型动画形象的典型代表首推米老鼠,它是美国迪斯尼公司自1928年开始经历几十年,拍出几十部系列短片。米老鼠的形象塑造不断修改,日臻完美,成为世界喜爱的幽默动画形象的典范。米老鼠的造型已经完全脱离了老鼠的原型,人性化了。非人非鼠、亦人亦鼠,全身各个部位可以随意变化,或伸长、或缩短、或扭曲,这种造型及其变化本身就具有极大幽默感。米老鼠的动作更是千变万化,跑、跳、旋转、飞腾……随心所欲,极尽幽默、风趣、机敏之能事,“某些动作之优雅是人类都难以做到的”(迪斯尼语)由此可见,自由和超越的幽默感是动画艺术所独有的。
幽默型的动画形象又分为两种:一种是嘲笑性的幽默形象,另一种是赞美性的幽默形象。前者如米老鼠和唐老鸭。迪斯尼说:“米奇根本就不是一只老鼠,或像老鼠一样的东西,同样唐老鸭也不再是一只鸭子”,“他们复制了人类的特点和弱点,而不像动物王国中它们自己那样”。米老鼠是“一个总想做得尽善尽美的小家伙”,但事与愿违,总是不能完美无缺,于是出现了接连不断的可笑之处;唐老鸭“却有一大堆坏毛病,却比米老鼠更接近真实的人性,更能引起观众的共鸣,受到广大影迷的爱戴”。米老鼠自嘲性的幽默,唐老鸭嘲讽性的幽默都给观众带来了无穷的智慧和欢乐。后者如《白雪公主》中的七个小矮人,他们善良、友爱、体贴、机智、俏皮;他们以幽默乐观的方式呵护、宽慰白雪公主的种种行动中充满着伟大的人类之爱。他们的身体是矮小的,但他们的爱心是崇高的。
显而易见,米老鼠和唐老鸭之所以获得世界各国观众的喜爱,因为它们的幽默给人带来了欢笑。
幽默型动画形象的审美价值在于:让人们享受快乐,在快乐中开启心智、陶冶性情;唤回童真,不管是6岁还是60岁的观众都在欢乐中唤回了深深掩埋的童心。明代杰出的文艺理论家李贽说:“童子者。人之物也;童心者,心之初也。”童心者,即真心也,是最纯洁、最真实的。这种幽默可以洗涤心灵、净化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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