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问 大观园有多大
提起大观园,可能无人不晓,大观园里那些精美的建筑,那些奇花异草,那些风神各异的美丽少女,更为不少人津津乐道。可是如果我们发问:大观园究竟多大?它的面积是多少平米?恐怕能够回答的就不多了。其实这个问题曹雪芹先生已经在书中写明了。
第十六回,贾蓉来回贾琏:“我父亲打发我来回叔叔,老爷们已经议定了,从东边一带借着东府里的花园起转至北边,一共丈量准了,三里半大,可以盖造省亲别院了。”这个“三里半大”,诸本均无异文,当是曹雪芹原笔。这里明确告诉我们,大观园的周长是三里半大。三里半大是一个什么概念?
有人做过这样的推算,清·李慈铭《越缦堂笔记》引刘逢禄《礼部集古今百里考》,有如下一条:
古者三百步为一里,唐宋三百六十步为一里,元二百四十步为一里,自明至今,皆依唐宋,大于古六十步,古一步六尺,今一步五尺。
若依此推算,则三里半合一千八百九十米,接近两公里。
还有另一种算法。据曾厚章所编之《中外度量衡币通考》引康熙年间御制《数理精蕴》所定度制为:
……是为工部营造尺(颁之各省亦曰部尺),部尺十尺为丈,十丈为引,十八引为里,以至天度地亩莫不以是为测量之准。
若以此来推算(一部尺亦按裁衣尺九寸算)三里半也恰巧合一千八百九十米。(www.xing528.com)
也有人以另外的方法做过推算。清代计长度的里要比现在的市里大些,我们暂且以现在的市里长度折合,三市里半等于一千七百五十米。假定园地东西长四百七十五米,南北长四百米,由此得出园地面积是十九万平方米,约合二百八十五亩。这个面积相当于北京中山公园面积的百分之八十九。
作为私家园林,这是不是太大了些?
在清前期,丰润县被人称为京畿壮县,县城的规模不算很小,但是丰润县城的周长也才四里,也就是说大观园的面积比丰润县城略小一点,那些弱不禁风的小姐们每日要出园到贾母、王夫人处晨昏定省,互相之间还时常串串门,她们岂不都能够成为竞走健将?
因此,有不少人怀疑大观园的真实性,认为它不可能是现实存在过的任何一家私人园林,只是曹雪芹的一个创造。也有人说仅凭大观园这个面积,就不可能以任何私家园林为蓝本,只能以皇家园林为蓝本,大观园实际上是照着皇家园林来写的。1943年,吴伯箫先生在《万象》上发表文章,着重阐明了这一个观点。
他认为大观园必有一个最高的建筑设计为骨子,才能够写出来,很难想象是凭空虚构的东西,这一个骨子就是皇家建筑。中国的园林素来有两大系统,一种是苑囿式,一种是庭园式。苑囿起于秦汉,庭园则迟至赵宋,渐取苑囿而代之。清代康、雍、乾时期,两种系统合一,把皇家苑囿建筑推向一个高潮。当时皇家苑囿仿南方庭园者不胜枚举,如安澜园仿海宁陈氏隅园,长春园仿江宁藩署澹园,小有天仿杭州汪氏园等等。大观园就是在这种背景下产生的,它虽然在北京,但其中建筑比如潇湘馆、怡红院、蘅芜苑等都有着明显的南方建筑的风格,就是在室馆的命名上也明显受到当时皇家园林的影响,比如西苑有沁香亭,大观园则有沁芳亭;圆明园有稻香亭,大观园则有稻香村;静明园有嘉荫轩,大观园则有嘉荫堂,等等。
他还指出,大观园中稻香村这一所建筑绝非私家园林所能有,只有皇家苑囿如瀛台方能有,那是皇帝“阅稼”之处。此外像园内的尼庵道观也非私家园林所能有,只有皇家苑囿才能有这种格局。他还注意到,大观园的大门建筑:“只见正门五间,上面桶瓦泥鳅脊;那门栏窗隔皆是细雕新鲜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群墙,下面白石台矶凿成西番莲花样。”他指出这个“西番莲花样”当指西洋雕刻,而西洋雕刻最为乾隆皇帝所赏好,如圆明园的水木明瑟,长春园的谐奇趣、万花阵、海源堂等都是白石雕刻的西洋建筑,当时的一些传教士如王致诚、郎世宁、步谢尔等都参与了雕刻设计。大观园正门的西洋雕刻正是当时内庭供奉所特有。
因此说大观园的创造是以皇家苑囿为蓝本,也自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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