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财色试人心
《喻世明言》第十三卷《张道陵七试赵昇》说的是一个师傅考验徒弟的故事——张道陵是汉朝开国功臣张子房的八世孙,因其母梦中吞仙药而生,七岁便能解说《道德经》,通河图谶纬之书,年十六便举贤良方正,入太学,后弃学从仙,道法有成,降白虎除毒蛇,解民倒悬震动天庭,竟使得不闻俗事的太上老君也紫云素车下凡来亲授附录丹灶秘诀及雌雄剑等一并物事,单等修炼到期,便可会面阆苑,同享天福。
话说张道陵为了能放心“退休”,上天享仙福,决意要选个能承衣钵的徒儿——他身边已有250个徒弟,但除了一个叫王长的,他都不满意。于是选中了一个名叫赵昇的江南人士进行苦心安排的“入门考试”:首先,他让赵昇在山门外苦等了四十多天,其间还屡屡加以恶言辱骂,但赵昇甚坚,并不离去。然后赵昇被派去看护禾苗,夜间有一妖娆美女要求借宿。该女进得屋来后,径往赵昇床上睡下,一会儿口内娇啼婉转称脚痛,一会儿又撒痴撒娇要茶喝,兼以各式风话引诱赵昇,无奈赵昇心如铁石,赛过柳下惠,过了这第二关。之后赵昇奉命砍柴,竟无意中在枯松根下看到一坛黄灿灿的金子,同时天上有人告诉他此乃“天赐赵昇”!赵昇不为所动,将黄金掩覆不顾,过了第三关。砍柴归途,赵昇路遇三只吊睛白额大虫要吃他,他自认平生未做昧心事,毫无所惧,大虫们因此羞惭而去,这是第四关。后来赵昇又被派去市上买绢,付了绢钱后被卖主诬赖说并不曾付,他不争不辩,脱下身上的貉袭和锦袄抵债,得到张老先生的12字评语:“不吝己财,不谈人过,真难及也。”又后来赵昇在路边遇见一遍身脓疮、臭秽可憎的乞丐,同情心起,把自己的衣服和饭食都让与他。那乞丐调养好身体后,竟不辞而别,赵昇同样也是毫无怨言。最后,张真人要众徒儿跳到临渊的一棵桃树上摘取桃子,但渊深难测,众不敢跳,唯赵昇和王长心正而诚,纵身一跳,摘桃奉师。(www.xing528.com)
这七试,自然都是张真人的主意。那黄金、美女、大虫、乞丐,都是他役使精灵变化来的。卖绢主人,也是假的。在这七张考卷面前,赵昇做到了辱骂不去,遇美色不动心,见金不取,见虎不惧,被诬不辩,存心济物,舍命从师,于是得承衣钵,最终和师傅一起“白日升天”。
这故事本身荒诞不经,不值多议,但张道陵老先生所设之七试,也就是试人的“喜、怒、优、惧、爱、恶、欲”这七情,倒颇耐寻味——别的不说,单那美色和钱财两关,无疑具有警世的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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