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轻度贫困”：尼采的人生提醒

尼采的提醒

尼采有一句名言：人生的幸运，就是保持轻度的贫困。

在一个人人为物欲驱使熙熙攘攘奔忙不迭的时代，此话听来似乎显得矫情。何谓“轻度”？无法量化，没有一个放之何时何地而皆准的尺码，只能是一个相对量。鲁迅说：“一要生存，二要温饱，三要发展。”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交不起学费而辍学，交不起医药费而卧以待毙，当属“重度贫困”，是人生的不幸。这时候，钱成了第一重要的东西，生存的本能会激发出人的巨大潜能以摆脱贫穷。假若，有人由此脱贫致富继而成为钱多得不知如何花的“重度富有”时，常人难以体验的痛苦也就与他终日伴随，吃喝玩乐声色犬马的官能享受到达极致时，剩下的只有厌倦、空虚与绝望。我国民间故事中去太阳山捡金子的那个穷汉，因唯恐少捡了金子，以致金子捡得太多无法驮回而晒死在金山上。

“重度富有”与“重度贫困”是人生因物质遭致痛苦的两极。从某种意义上说，“重度富有”亦即“重度贫困”。一个因营养过剩体重超常，以致无法行动躺卧床褥连呼吸也困难的人，与一个因食物不足而骨瘦如柴的人同样离死亡不远，两相比较，后者尚有救治的希望：只要给他以基本的饮食，而前者，则怕是无药可救，给他饮食只能加速他的死亡，不给他饮食呢？也同样只有死亡，徒唤奈何。“死于富有是一种耻辱”，钢铁大王卡耐基如是说。(www.xing528.com)

“轻度”贫困也即“适度”贫困。民谚说：“少吃多滋味，多吃败脾胃。”劝告世人不要太贪吃，适量的吃反而滋味更浓。农民做秧畦，懂得适度灌水。水太少，不利于秧苗的发育；水太满，会烂秧。水库水浅了，要蓄水，水太满了要开闸放水，否则要塌坝。明乎此。贫困者穷则思变，努力“蓄水”以供灌溉；富有者时时警惕“塌坝”，水过满时“开闸放水”或投资扩大再生产，为社会创造更多的财富，或捐助公益事业、扶弱助困回报社会，慎于挥霍，相对保持物质享受的“轻度贫困”，从而获得尊严与心灵的富有，是谓“人生的幸运”。

明白这一道理的人不是很多。商潮汹涌漫过人心的堤坝，“欲望号街车”野牛般疯狂奔突，款爷胡作非为，贪官丧心病狂，黑道铤而走险，锒铛入狱及死于“金山”者不在少数，而大批后继者正不甘人后、急起猛追……物质日渐富有而精神日见焦躁与烦恼。遂使心理疾病流行蔓延，药品、保健品成为当今市场的热销商品。这时候想起尼采的提醒，不禁油然心会，如饮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