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象
在中国古典美学意境论中,“象”是一个重要的范畴,《易传》中有“观物取象”和“立象以尽意”的说法,可以发现物——象——意的逻辑链条,从客观世界的大千万物中摄取形象,然后在构建形象中融合主体的理解和理念。审美主体运用审美意象建构审美境界,在其中寄予审美主体的理念。“象”是建构审美境界的基本元素,象包含物象和人象,象在审美四维空间中运动,展现人生阅历、生存状态和精神世界。物境主要展现世界景貌,情境揭示人生情态,意境表达精神理念。刘禹锡著名判断:境生象外,也就是说,象形成整体性的境界,境界作为一种范畴实际上是一种审美时空结构,境超越象形成一种具有审美意味的审美时空。在诗歌作品中,直接呈现在视听感官中的是抽象符号,由符号再转译为人类的想象,在想象中构造审美时空,象在审美时空中运动、变化。人象在行动、言说,物象随着人的运动而变化,人与物在时间和空间轴线上完成生存历程。而诗歌的意味在读者想象中获得。所以,文学的象是审美主体想象的结果。
在电影审美四维空间中,文字成为一部分,电影的媒介是影像、声音,而不是文字。电影摄影机器的客观纪录功能导致电影审美四维空间和现实四维空间具有强烈的亲近性,电影中的象就是现实中的象的纪录,当然,数字电影中的象甚至是想象的现实。现实世界和想象世界的象不需要文字的转译直接呈现在观众的视听感官中。这导致一个重大的结果是电影审美四维空间在某种意义上使得心灵化的想象变成现实,想象世界得到外化。外化的审美时空成为呈现在观众视听感官中的事实,电影成为一种虚拟的现实。《黑客帝国》描述的是未来世界在数字技术非常发达时期的神话,人类能够获得网络的生存方式,只要连接网线,人类能够像幽灵一样在网络世界进行爱情和战争。这是典型的好莱坞技术神话在银幕上的展现。《泰坦尼克》中众多场景的数字化书写使得人类对历史进行想象化写作,经典的船头飞翔的镜头中男女主人公只站在数字模板前,飞翔的海豚、灿烂的夕阳都是数字成像,这些手段使得电影作者充分表达了人类历史的乡愁和对神话爱情的向往。
值得注意的是,电影影像现在已经进入让·鲍德里亚(Jean Baudrillard)指出的拟像阶段。鲍德里亚认为,图像经历了四个阶段:
1.它是某个深度真实的反映;(www.xing528.com)
2.它遮盖深度真实,并使其本质化;
3.它遮盖着某个深度真实的缺席;
4.它与无论什么样的真实都毫无关联,它是自身的纯粹拟象。[7]
第一种图像再现“神圣秩序”,具有反映真实世界的能力。第二种图像再现“邪恶秩序”,它掩盖世界的真相。第三种图像再现“巫术秩序”,遮盖真实的缺席,制造假象。第四种图像进入自在自为阶段,图像自身衍生繁殖,图像此时成为拟像,与真实世界毫无关联。在凸现视觉艺术的时代,满足视听欲望成为电影的目的。娱乐电影的生产与消费形成封闭文化圈层,生产电影消费品同时也生产视听欲望,在欲望的生产与再生产中进行影像的自行繁殖。中国近年连创电影市场票房纪录的大片是典型的拟像写作。《英雄》、《十面埋伏》、《满城尽带黄金甲》、《夜宴》、《无极》等影片在视听感官上的精彩绝伦让观众在电影院获得绝佳的视听奇观享受,但是中国大片缺乏真实性。把时间放在古代本身就是对当下性的“谋杀”,[8]同时,也意味着真实性的缺失,众所周知中国大片并不具有历史的真实性,所有叙事皆是电影作者的编造。虚构是艺术的特征,但是更重要的是,中国大片缺乏精神的内核。亚里士多德曾经认为诗比历史真实,因为诗能够反映人的精神内核。中国大片没有展现人类的精神品质,也没有揭示生存哲理。[9]《英雄》模仿《罗生门》的叙事方式,从四个角度进行叙事,但是真实性的缺失让精美的画面成为漂浮的能指,美丽却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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