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媒介本身就是一种世界观”
什么是媒介?
麦克卢汉(Marshall McLuhan)在其名著《理解媒介》中说:“每一种新媒介,都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新语言,它们通过各种手段进行尝试并不断被总结。”[1]从媒介诞生之日起,媒介就作为一种实践手段介入社会,改造并影响我们的生活,成为一种创造文化的力量。
什么是电视?
《新闻传播百科全书》将电视定义为:“以电子方式记录(生成)、传输、接收视听觉信息的传播媒介。”按照人们一般的理解,传统的电视概念往往是指技术与体制的统一,特别强调那种严密的制作、播出的社会控制体制与被动接收的方式。但是随时代发展,现代电视的核心实质,越来越主要建立于其技术基础之上,正是现代电子技术推动电视成为一个不断发展的概念,并日益成为一个承前启后的媒介语言机制;而基于技术基础之上的体制层面也相应地具有了更多的开放性与可能性。
同样,《中国应用电视学》将电视的特征描述为:“是声画结合的大众传播手段;是现代电子技术的结晶;是综合了电影、摄影、文学、美术、音乐等各门艺术成就的‘第九艺术’;是一个复杂、广泛的社会交流系统,兼容新闻、艺术、娱乐、社会服务和公共教育等众多形式,是政治经济、科技、社会文化、伦理道德以及各种价值观念的交融性体现。”
也正是由于目前关于电视的认识呈现日益复杂而多元的视角,电视作为大众传媒时代的一种语言,它对于社会日益深远的影响,一直是中外媒介研究学者所热衷讨论的命题。美国学者梅尔文·L·德弗勒和埃弗雷特·E·丹尼斯在《大众传播通论》中有这样的表述:“大众传播不仅对个人而且对社会或文化都有影响;它可以影响一个团体的共同信仰和价值观,影响它对英雄与恶棍的选择,影响它的公共政策和技术。特别是媒介连续不断的信息传播,能对社会变革产生真正深刻的影响。”[2]的确,现代电子媒介的出现一方面对美学、哲学、文化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从另一方面来说,电子传媒自身也成为美学、哲学、文化的历史变化的一种表征。正是从这一意义上,学者张法在《文艺争鸣》2003年第5期中提出了“媒介本身就是一种世界观”,目的在于提醒人们认识到“媒介与世界、与美学、与哲学,以及与一个我们正置身于其中的崭新的全球化时代的新型结构和新型关系。”(www.xing528.com)
现代社会确实是一个由媒介所框架和塑造的世界。特别是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电视已经成为“中心”文化形式,产生了某些最具有主导性的方式以审视和理解社会,甚至包括了作为个体自身的世界。如今我们认识到,“媒介”已经不再仅仅是单纯的“讯息”,电视不仅仅是一个传播信息的载体,电视更是一个生产意义的文化场所。除了每天既定地将大量的信息发布到每个家庭之外,电视在传播每一条信息的时候,都是在制造着意义,制造意义被关注和被读解的方式。正是从这个意义上,电视本身成为了当代社会最为重要的文化现象之一。反过来,众多意义又在不知不觉中塑造着人们对于电视的认知,构成现时代“电视”的定义——这个生产意义并被意义所塑造的循环实践活动已经成为20世纪70年代以后媒介研究的核心内容,相应地,一套新的研究范式——“表征范式”开始确立并活跃起来。
“表征”(Representation)是建立于符号基础上的一套意义生成系统,它通过对事物进行抽象传达出某种概念,并进一步延及任何一种与这个概念相符合的具体事物。此外,它还具备将经验构造成某种形象的功能,即通过符号化(Symbolization)的过程,赋予经验以形式的功能。表征范式强调大众所接触到的媒介内容是在原始概念基础上经过经验符号化过程构建出来的某种观念物,是一种媒介符号“表征”,而我们正是通过这些媒介表征来认知这个世界的。
表征范式研究的一个重要意义在于它发现了表征内部包含着一套重要的价值体系,即一种生成意义的“世界观”——这是一套关于意义的陈述方式,这套陈述圈定了题材,安排了叙述者和研究者的任务;同时也提供给普通人一种理解方法,凭着这一方法人们可以理解影视艺术工作者如何共享一个图像表征系统,如何产生出一套共同的语法修辞来表达他们“世界观”的各个中心话题,以及如何给出社会的替代形象。通过对表征范式更细致的考察,我们能够更贴近地关注图像生成的条件,以及图像作品得以创造的社会语境。
典型的例子是现代电视广告。表征范式揭示了电视广告如何充当了一个经验转换器:通过画面隐喻或特技制造的仪式感,利用品牌名、解说词和产品图像构筑“魔术”般的现代神话,使大众原有的生活经验与广告符号的意义指向相互发生作用。在这样的语境中,人们会凭简单的联想而对产品的性能与效用产生一种完美、神秘的幻象,诱发起购买的冲动。在广告播出的过程中,虚幻和真实的界限、现实与想象的区别都被画面逻辑所消解,这个转换器如同释放麻醉剂般熨平了各种可能的信任抵制。同样地,电视屏幕上充满了给人们带来象征性认同的价值体系——每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领导人的新春致词、电视专题中的民俗节庆如黄陵祭祖仪式等,还有近年日盛的城市形象宣传片、各种申办活动、民俗风情纪录片,包括电视屏幕上被“直播”的战争等等。在媒介表意过程中,自我身份认同、归属认同、文化地域认同、民族利益认同等等,全都负载于媒体符号当中,形成各种象征和意义,人们消费着这些认同,并受制于这些意义所建构的框架之中。
因此,电视媒介认识世界、理解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方式都是由图像所负载的表征模式,电视媒介的世界观是一种“对象化”了的世界观。
拥有了这一逻辑出发点,不仅意味着我们接受如今已经成为一种流行词汇的“图像生存”现实,更意味着对这种现实的解剖与反思。因而“媒介本身即是世界观”的主题其实包含着两大内容:一方面是将媒介制造的“图像”纳入批评,对其中涉及到的媒介、技术、审美与历史等因素作出阐释与探询;另一方面是对媒介本身的真正理解,取决于对“图像生存”处境的深刻反思。这其中,图像和生存的“关系”成为研究的核心,我们需要在这种生存关系中联系以往的历史与状态,审视现今图像时代带来的文化及美学变动。也就是说,要对我们的生存状况做出文化的、美学的,乃至哲学的反思,发现并审视新的媒介对我们整个时代和社会产生的深刻影响,这才是我们的研究最需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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