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叙事文本中的非现实主义艺术真实

第三章　虚构叙事文本中的非现实主义艺术真实

在现代性视阈的审美观照中,我们可以将“现实主义”看做是现实题材电视剧艺术创作中的一种“超稳定结构”。然而,随着社会改革的发展和现实题材电视剧艺术实践的日益丰富,其“现实主义”也有着稳健中的创新和平实中的突破。这使得现实题材电视剧艺术创作中的非现实主义形态在艺术真实的审美表现上呈现出别样的特色。

实际上,诚如布莱希特所指出的:“现实主义不是形式上的事情。不能把绝无仅有的一位(或数量上有限的一批)现实主义者的形式拿来,称之为现实主义形式。……现实在改变,要表现现实,则表现方式必须改变。”“如果我们只原原本本地重复那些现实主义者的写作方法,我们就不再是现实主义者了。”^[1]在总结新时期电影艺术的创作经验时,邵牧君也说:“今天的问题反而是让现实主义捆住了想象的翅膀。不是现实主义的观念受到了威胁,而是单一的现实主义观念阻碍了风格多样化的发展。”^[2]这表明,任何作茧自缚、固步自封的做法都将窒息现实主义的生命力。检视那些优秀的现实题材电视剧作品,我们可以看到,在其艺术创作中,其现实主义一直充满着探索的活力,不断扩大、开拓和增强着艺术反映现实的广度、深度和力度,并显示其扎根现实土壤而具有的强大的生命潜能。

总的说来,现实题材电视剧虚构叙事文本中的非现实主义审美形态,体现了当代文化多样性的特征。由于艺术表现的人的精神世界并不存在一个确定的客观形式,这就为各种艺术表现人的精神领域留下了广阔的表现空间。在这个精神领域里,现实主义的再现艺术并不能囊括当代人精神世界的全部含义,因此,虚构叙事文本的非现实主义审美形态作为一种将艺术与审美建立在主体内在需要基础上的艺术行为,就有可能超越客观现实生活的限制,从主体对现实的想象去寻求意义。可以这么说,现实题材电视剧中的非现实主义虚构叙事文本类型在展现人类精神的复杂性上为观众打开的是艺术真实的另一扇大门。一些被忽略的情感特征,一些忙忙碌碌的日常生活细节,一些视而不见、熟视无睹的社会现象一旦作为主体内在精神的符码呈现时,也就具有了特别的含义。(www.xing528.com)

大致说来,在中国现实题材电视剧虚构叙事文本的非现实主义审美类型中,主要有三种类型:其一,偏重于对生活原生态展示的电视剧,主要是把视点对准市井生活中的鸡毛蒜皮的事,对社会生活的重大变革采取了回避的态度,在表现人的物质与精神属性时,通过艺术家零度感情的表象化叙事,剥去了人的崇高精神品质的内核,以平凡、琐碎、缺乏诗意的人生存在,有意敞开或表现人的物质性、自然性,由此形成了与理想人格精神的对立,成为表现普通人精神世界的一个新的出口,它以人的非理想的、自然的存在状态从另外一面体现出其艺术真实的内涵。其二,以世俗生活的浪漫传奇姿态出现的电视剧,它所表达的主要是主体内心世界的外化,或按照理想的样子反映生活,或用幻想来建构现实世界,或以夸张的审美冲动来表达当代人的精神追求,具有强烈的情感性、主观性特点。其三,虚构文本中的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艺术真实分别体现了对日益物质化、商品化的现代社会的批判。针对物质主义对人的精神约束,现代主义艺术表现出对现实生活的强烈否定,表现出与世俗的对立和反抗。后现代主义艺术真实的表现策略则主要体现为主体的委顿和无所作为,在后现代主义的艺术视野里,现实生活成了主体意志随意支配和利用的材料碎片,失去了神圣的光环。其强烈的解构倾向,常常导致意义的缺席和虚无。具有这种倾向的文本类型,深刻地揭示了现代社会背景下人类在充满游戏和哄闹的欢娱中追逐物质、不承担社会责任、无深度、无意义的“文化狂欢”,也表现出对于意义虚无的强烈恐惧。在这种后现代主义倾向的艺术文本中,都或多或少存在解构、拼贴现实生活的趋向。

因此,非现实主义艺术真实所表现的现实生活也就不再具有系统有机的客观性。现实世界被描绘得模糊不清,似是而非。创作主体在这类文本中主要表现的是他们对待社会生活的一种态度。尤其是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艺术真实,更多的是把创作主体对于现代社会的观念融会在其他类型的电视剧艺术文本中,尽管真正作为文本实践和具有探索性质的后现代典范作品在中国现实题材电视剧中并不多见,但电视剧创作中拼贴、模仿、解构的创作倾向却大量存在。我们不难发现,虚构叙事文本中的非现实主义审美形态到处都充满了对现实生活的否定和怀疑,并成为关于人的主体性的艺术真实的一种另类的解释,也由此构成了中国现实题材电视剧的一道独特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