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镜头基础叙事，《记忆的证明》中蒙太奇的运用

一、分镜头基础叙事

法国电影理论家马赛尔·马尔丹这样理解蒙太奇：“无疑，蒙太奇是电影语言最独特的基础……因此，我们立即就可以说，蒙太奇是意味着将一部影片的各种镜头在某种顺序和延续时间的条件中组织起来。”显然，蒙太奇是影像叙事的基础，任何影像叙事都源于分镜头，各个镜头按照一定的时序或逻辑顺序组织起来便是蒙太奇技巧的创作过程。电视剧分镜头的最基本要求便是流畅叙事，即将一个事件或场景打碎成细碎的部分，而后按照一定的逻辑再将细碎的部分重新组织起来，不必重现整个事件或整个场景，观众便能清晰地“得到一个明确的、生动的印象或感觉，从而使他们正确地了解一件事情发展……”。⁽²⁷⁾电视剧的大部分镜头都属于基础叙事部分，交代必要的事件或动作，推动情节往前发展。然而，如果仅仅满足于平铺直叙地交代事件或情节，蒙太奇技巧便也失去了其独特的魅力。分镜头是电视剧影像叙事的基础部分，也是影像表达的根本环节，它不仅仅是将一个完整的事件或完整的场景打碎而后再重新组织起来，它涉及到影像语言和叙事技巧的诸多问题，如景别运用、镜头结构、镜头形式（运动或静止）、时间长短……不同的镜头形式和镜头组合便会产生截然不同的韵味和情感。电视剧的分镜头蒙太奇语言不仅要清晰地交代事件进展，完成叙事，更应以准确的、独特的镜头形式和镜头结构，创作出耐人寻味的，具有情感冲击和理性神韵的影像叙事。

下面分析一下《记忆的证明》中蒙太奇的运用（见图表8）。

图表8(www.xing528.com)

周尚文为了阻止冈田发动的血腥大屠杀，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决定舍生取义。导演采用固定镜头的蒙太奇组接手段，以近景和特写为主要景别形式，以此清晰地展示周尚文高贵的灵魂和不屈的精神境界。段落开始于镜头1～3，3个中近镜头，交代周尚文准备赴死前的安然、宁静和一丝默然的沉重，紧接下来便是近景中的周尚文静静地入画，躺在床上，给观众一个悬念和期待。镜头6，导演采用了一个推镜头，打破了整个段落的固定和静止，在一片刻意营造的光芒之中，镜头缓缓推向周尚文脸部，犹如引领观众走近他的灵魂，倾听他的心声，内心旁白的准确融入，使观众更加清晰地看到了一个为国捐躯的国军军官的高贵灵魂。段落接近尾声，导演才用镜头10～11揭开悬念，周尚文割腕自杀，经过一段悬念和期待，煎熬的观众看到这样的事实自然会更加惋惜和痛心。最后，镜头再回到弥留之际的周尚文脸上，象征周尚文不屈灵魂的光芒在导演刻意渲染的高调光影中升腾，最后化为镜头12的一片灵光，这种灵魂之光从镜头12中迸射出来，向（镜头13）四周播撒。在这段影像处理中，导演不仅准确地完成了周尚文大义赴死这一事件的基础叙事，而且巧妙地运用了镜头6的推镜头，打破固定镜头的沉寂，走进周尚文的灵魂。镜头10～11的顺序安排，则再次看到了导演的有心设计，用蒙太奇的技巧重组现实的时间顺序和逻辑顺序，组合成一个更加震动人心的艺术现实。而且，导演的蒙太奇意识不仅体现在景别处理，静与动的搭配及镜头结构顺序等外部镜头并置上，还很好地运用了声画的巧妙组合——周尚文的内心独白，导演借助看似宁静的画面和安详的人物近景，配以情感激越的内心独白，把一个热血之躯为国赴死的悲壮和凛然刻画得极其到位。戏剧光效的运用则使这个段落从简单叙事中挣脱出来，以显在的象征手段赞颂着这样一颗高贵的灵魂，导演不仅通过精确设计的分镜头完成了周尚文舍生取义的基础叙事，而且通过镜头结构变换、声画组合、光线等镜头内部元素的蒙太奇匹配，使这段叙事走向理性和情感。

“当导演开始把故事摄制成电影时，在正常情况下他并不想把它表现为生活的如实记录。相反，他解释事件，用他认为最恰当的戏剧性方式表现这些事件……再说，观众也不想看到一部影像像现实生活的一个插曲——正像他们不希望一部小说读起来像日记一样”，⁽²⁸⁾导演要“从特定的情景中选择他认为重要的几个特别的方面，并用最符合他要求的方式表现出来”，他打破一个真实的现实时空，并按照自己的旨意将时间和空间重新组织起来，形成一个独特的叙事世界。蒙太奇，是影像叙事艺术的基础，也是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