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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剧迷群与“知识社区”的介绍

时间:2023-04-2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总体而言,中国内地的美剧迷群和詹金斯所描述的《幸存者》的美国迷群,尽管都是围绕特定的电视节目、活跃于网络上的粉丝社群,但是前者侧重于信息、意义的共享和展演,而不具备“策略性”特点,同时也缺少从文化领域向政治生活转化的条件和潜力,所以与詹金斯所界定的“知识社区”有着明显的差异。

美剧迷群与“知识社区”的介绍

亨利·詹金斯在《融合文化》一书中,运用长达一章的篇幅详细论述了围绕著名的真人秀节目《幸存者》所形成的美国迷群。《幸存者》节目中安排了16个陌生人为了巨额奖金而展开竞争,在节目之外还有另一场激烈竞争也在同时展开——制作人粉丝之间围绕节目情节展开的大规模猫捉老鼠的游戏。谁将成为最后的“幸存者”,是该节目最大、最吸引观众的终极秘密。制作者们采取了各种措施严格保守这一秘密,而节目的粉丝们则想尽办法来拆穿(Spoil)这一秘密,因此形成了被称为“拆穿者”( Spoilier)的迷群,詹金斯认为其正是所谓的“知识社区” (Knowledge Community)。

知识社区是通过自愿、临时和策略性的联盟来界定的,通过共同的智力活动和情感投入来强化其内部联系。这一类社区的成员可以同属于不止一个社区,他们根据其兴趣和需求来自由地选择所属的群体。但是,这些社区通过共同的成果和互惠的知识交流紧密地团结在一起。正如皮埃尔·莱维所说,这样的群体“在某一给定时间能为集体智力活动提供可能的所有相关知识”。更为重要的是,这些群体充当着“集体讨论、商谈和发展”的平台,它们促使每个成员为了共同利益而去寻求新的信息资料:“尚没有答案的问题会产生压力……显示出哪些方面需要发明和创造。”[24]

具体到《幸存者》的网络迷群而言,成员们所分享的是“有用”的技术知识,每一个节目,粉丝都有成为节目拆穿者的独特个人经历。节目提供了不同层面的信息与知识,使粉丝们共同致力于破解和预测节目中的“谜团”。这些“谜团”包括了可能的拍摄地点、参赛选手的选择以及他们在节目中的发展走向等等。粉丝们所贡献的知识,既来自于节目内容本身(利用自己的智慧或专业知识来整合、破解节目中的各条线索,预测后来的发展),也来自于和节目相关人员(如制片人、选手、工作人员等)的接近,甚至还来自于某些粉丝运用卫星侦测等高科技手段所收集的信息。同时,知识社区具有供给、鉴别信息与知识的作用,因为“没有人无所不知,但是每个人又都各有所长,所有知识都寓居于人”[25],所以要完全破解节目中的“谜团”,必须通过群体而非仅仅是粉丝个人的参与和贡献。《幸存者》的粉丝们之所以格外注重检验发帖者所提供信息的真假,是因为虚假的信息会导致迷群形成错误的判断,从而在与制作人之间进行的智力游戏中落入下风。该节目的“拆穿者”游戏,是所有的参与者为了破解谜团而共同投入的一项兴趣事业。他们通过这样的知识社区,拥有了与媒介生产者进行谈判的抗衡能力,粉丝们也能够对于节目的走向产生影响。

詹金斯高度评价并进一步延伸了这类知识社区所能起到的作用:它使得知识生产和评估的方式更为民主化了。拆穿活动真正能让参与者弄明白如何运用在知识社区中产生的新型权力,照此理解,它具有赋权作用。[26]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粉丝们还可以从文化领域顺畅地转入政治活动,他们在文化领域中形成、积累的经验,也可以运用于政治活动之中。

中国内地的美剧迷群,作为一类活跃在网络上的粉丝群体,表达且分享着美剧所带给他们的快感,但并未形成如詹金斯所界定、描述的“知识社区”。对比知识社区具有的三个重要特征——自愿、临时和策略性,中国的美剧迷群恰恰缺少了关键性的第三个特征——策略性。通过观察美剧迷群的活动我们可以发现,其中最主要的部分还是粉丝个人智慧、经验与快感的分享,网上迷群更多的是一个信息、意义共享空间,而不是一个以集体智慧共同完成某种任务的平台。美剧粉丝们之间尽管也存在着大量的信息交流,包括提供剧集的视频下载资源、有关剧集的最新资讯、剧集内容和角色的分析、独家的剧照等等,但这些交流并不是为了解决某个谜团,而是纯粹知识性的,以加强、加深剧迷对于剧集本身的了解。在围绕某些美剧形成的迷群中,也会有关于技术性问题的探讨。如通过现实中的实验来验证《越狱》中的“牙刷做钥匙”“面粉破解密码”“螺栓磨成改锥”“硫酸腐蚀铁片”等情节是否真实可信;还有粉丝撰写同人作品,预测剧情的未来发展,等等。但这些帖子从根本上来说,也只是为了满足个人的快感,并与其他粉丝分享。分享的目的也不在于邀请其他粉丝参与其中,通过凝聚集体智慧来实现更为准确的预测,而在于展示个人的知识储备、解读能力。当然,这种差异的产生,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中国内地的美剧迷并不是美剧的目标观众,生产者们在创作时很少将他们的意见、态度和影响考虑在内。尽管在美剧迷群的发帖里,我们也能见到类似于“让剧组感受到中国粉丝的爱”等号召,但事实上,粉丝们也自知这种影响其实是非常有限的。

另外,对于美剧迷来说, 日常生活与政治生活之间有着清晰的界限,大多数粉丝也能够觉察到这种界限,有意识地让自己的发帖不去触及明显的政治内容。外部审查与自我审查的双重叠加,使得中国内地的美剧迷们从文化领域转入政治生活,从媒介参与发展到政治参与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总体而言,中国内地的美剧迷群和詹金斯所描述的《幸存者》的美国迷群,尽管都是围绕特定的电视节目、活跃于网络上的粉丝社群,但是前者侧重于信息、意义的共享和展演,而不具备“策略性”特点,同时也缺少从文化领域向政治生活转化的条件和潜力,所以与詹金斯所界定的“知识社区”有着明显的差异。

【注释】

[1]〔美〕丹尼斯·麦奎尔著,刘燕南、李颖、杨振荣译:《受众分析》,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7、 122、 37页。

[2]彭兰:《“连接”的演进——互联网进化的基本逻辑》,《国际新闻界》2013年第12期。

[3]Henry Jenkins, Convergence Culture: Where Old and New Media Collide, NYU Press, 2008, p.244.

[4]J.Staiger, Media Reception Studies, NYU Press, 2005, p.99.

[5]M.Hills, Fan Cultures, Routledge, 2002, p.42.

[6]〔美〕丹尼斯·麦奎尔著,刘燕南、李颖、杨振荣译:《受众分析》,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149页。

[7]〔美〕理查德·布茨著,王瀚东译:《美国受众成长记》,华夏出版社2007年版,第310—311页。

[8]S. Menon, “A Participation Observation Analysis of the Once & Again Internet Message Bulletin Boards” , Television and New Media, 2007, p.341.

[9]V.Costello, B. Moore, “Cultural Outlaws” , Television and New Media, 2007, p.127.

[10]Nancy K. Baym, Tune In, Log On: Soaps, Fandom, and Online Community, Sage, 1999, p.61.(www.xing528.com)

[11]Nancy K. Baym, Tune In, Log On: Soaps, Fandom, and Online Community, Sage, 1999, p.17.

[12]K.Ross, V. Nightingale, Media and Audiences: New Perspectives,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148页。

[13]贴吧协议、文明上网七条底线、跟帖评论自律管理承诺书,参见http://tieba.baidu.com/tb/eula.html。

[14]L. Lewis(ed.), In the AdoringAudience: Fan Culture and Popular Media, Routlege, 1992, p.43.

[15]Matt Hills著,朱华瑄译:《迷文化》,台湾韦伯文化有限公司2005年版,第79页。

[16]C. Sandvoss, Fans: The Mirror of Consumption, Polity, 2005.

[17]L. Lewis(ed.), In the AdoringAudience: Fan Culture and Popular Media, Routlege, 1992, p.42.

[18]〔英〕尼古拉斯·阿伯克龙比著,张永喜、鲍贵、陈光明译:《电视与社会》,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144页。

[19]〔美〕丹尼斯·麦奎尔著,刘燕南、李颖、杨振荣译:《受众分析》,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28页。

[20]H. Jenkins, Textual Poachers: Television Fans and Participatory Culture, Routledge, 1992, p.4.

[21]韩鸿:《从“参与式收视模式”看电视剧的文本创新》,《新闻大学》2006年第4期,第42页。

[22]K.Ross, V.Nightingale (ed.), Critical Readings: Media and Audience, Open University Press, 2003, p.282.

[23]彭兰:《网络传播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第79页。

[24]〔美〕亨利·詹金斯著,杜永明译:《融合文化——新媒体和旧媒体的冲突地带》,商务印书馆2012年版,第61、 62页。

[25]〔美〕亨利·詹金斯著,杜永明译:《融合文化——新媒体和旧媒体的冲突地带》,商务印书馆2012年版,第61、 62页。

[26]〔美〕亨利·詹金斯著,杜永明译:《融合文化——新媒体和旧媒体的冲突地带》,商务印书馆2012年版,第6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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