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私人机构捐赠的种类、形式和相关案例

第二节　私人机构捐赠

本节主要介绍私人机构捐赠的种类、形式和相关案例。私人机构捐赠主要是指基金会和公司捐赠。

所谓基金会是指非营利、非政府组织，自己拥有资金或者捐赠资金，通过为其他非营利机构提供资助，从事慈善、教育、宗教或者其他服务公众利益的行为。基金会有很多类别，从成立的来源分，主要有私人独立基金会、社区基金会和公司基金会等。

私人独立基金会（Independent Foundation），是指由个人、家庭或者一群个人筹集资金而成立的基金会，由捐赠人或者捐赠家庭亲自运行，有时也由独立的董事会或者总裁运行。基金会通常由董事会章程规定其活动范围，而在实践中，此类基金会常常对资金的去向有一定的规定，限于某些领域和特别的地理区域。

社区基金会（Community Foundation），是指特定的社区或者宗教所设立。社区基金会捐赠资金来源众多，不局限于个人，基金会成立委员会，根据社区的利益决定资金的运作。社区基金会的捐赠来源和用途多数限于本地区或者所属的宗教社区。

公司企业对基金会的贡献会形成公司基金会（Company Sponsored Foundation/Corporate Foundation），公司往往通过成立与自己相关的基金会，组织捐赠和慈善活动。这类基金会通常为公司所在社区效力。对于公司基金捐赠部分，有一类捐赠比较有意思，叫员工匹配捐赠（Employee Matching Gift），是该公司的员工才能享受的资助，这往往是指该公司的员工正在从事某非营利组织的志愿者活动，需要配套的资助。

从基金会的运作方式来分，有运行基金会（Operating Foundation），其首要目标是为该基金会本身所有的慈善项目提供运行金费，一般资金都在基金会内使用，不资助基金会的其他项目。而另一类基金本身不运行任何项目，是为其他慈善项目提供资金资助。

从基金会捐赠的角度划分，捐赠分为资本金捐赠，主要用于其他慈善组织，对于戏剧来说则是剧院或剧团的本金、基金的捐赠，包括房产、设备和建筑物等捐赠。比如基金捐赠，是把资金捐赠给某一个非营利职业剧院作为该组织的基金，基金不能动用，而利息可以作为非营利职业剧院的运行费用。激励赠款（Challenge Grant），激励捐赠的条件是受赠人必须得到其他捐赠者一定数目的捐款承诺。

如果没有福特基金会和洛克菲勒基金会以及以后的众多基金会，美国非营利职业戏剧的发展是无从想象的。从2001年开始，美国戏剧交流协会（TCG）每年召开年度大会，给那些为美国非营利职业戏剧作出贡献的公司和个人颁奖。其中有两个奖项是颁发给基金会的，一个是国家基金奖，一个是地方基金奖。国家基金奖既可以颁发给正式的基金会，也可以颁发给公司，表彰他们对美国戏剧事业的长期支持。2009年获奖者是波音公司，之前获得该殊荣的公司有时代华纳和AT＆T电话公司。获得奖项的国家性基金会的有舒伯特基金会、华莱士基金会等。2009年获得地区基金会奖的是莫里斯和葛文德伦·卡弗里茨基金会（The Morris＆Gwendolyn Cafritz Foundation），这个奖项是给举办颁奖大会的剧院所在地的基金会的，2009年，美国戏剧交流协会的颁奖大会在巴尔的摩举办，这个基金会就位于巴尔的摩和华盛顿地区。

美国有很多基金会以各种方式支持非营利职业戏剧，曾经获得过该奖的华莱士基金会之所以获奖，是因为华莱士基金会秉承“艺术属于每个人”的理念，致力于把艺术带给那些从来没有机会接触艺术的人们。华莱士基金会的主要活动是围绕国民的学习和培养展开的，目前主要有三个方向：加强教育领导者的培养，提高学生学习水平；增加学生校外学习的机会；增强学生的艺术欣赏能力和艺术需求。为此，华莱士基金会设置了卓越奖，支持和奖励致力于艺术普及的艺术组织，这些组织在艺术普及方面进行了很多创新实验，试图吸引更多的人从事高质量的艺术活动。位于华盛顿的圆形剧院（Arena Stage）是获得该奖项的非营利职业戏剧组织，该剧院应是美国最早的非营利职业剧院之一。

除此之外，作为全国性的基金会，华莱士基金会还和各州的地区性基金会合作推出资助项目，为特定的非营利职业剧院提供支持，探索让更多从未接触过戏剧的人卷入戏剧的方法，并将有效而成功的方法向其他艺术组织推广。艺术推广与普及活动和华莱士基金会提高学生课外学习机会的努力是一致的。该基金相信，为学生提供更多的课外接触艺术甚至是从事艺术活动的机会，是学生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如2006年，华莱士基金会和芝加哥社区基金会及芝加哥市政府文化局就联合举办了一个项目，促进芝加哥各艺术机构创建全市艺术学习网络，培育该市的艺术氛围。这个项目的目标很具体，帮助艺术组织实现更广泛的艺术传播。为了实现艺术最大程度的传播，艺术组织必须学习和实践各种有效的知识和方法，促进组织之间的互相学习。刚开始的时候，该项目是以一系列的工作坊和研讨会为主，内容是市场研究和观众发展的技术和手段。

而在此项目中与华莱士基金会合作的另外两个基金会，正好代表了美国基金会的另外两个种类：地方私人基金会和地方政府基金会。

芝加哥社区基金会（The Chicago Community Trust）是地方私人基金会的一个范例，它和它的分支附属机构，旨在管理芝加哥居民的慈善捐款。该基金会成立于1915年，历史悠久。社区基金会现有基金资产总额达16亿美元，每年用于捐赠金额超过8 300万美元，捐赠领域广泛，涉及艺术、社区发展、教育发展、健康发展等各个基本人类需求领域。

芝加哥文化事务局（The Chicago Department of Cultural Affairs）是政府机构，旨在促进芝加哥的城市文化活力。每年向市民提供上千场免费的展览和演出。在培育城市艺术创造能力的同时，还致力于吸引更多的观众参与艺术活动，观摩和欣赏艺术作品。它的主要资助方式是各类捐赠奖金和艺术工作坊。芝加哥文化事务局目前是全美政府支持城市艺术和文化的模范。

三个当地的非营利职业戏剧机构获得华莱士基金会、芝加哥社区基金会和芝加哥文化事务局联合举办的戏剧推广项目资助，分别为胜利花园剧院（Victory Garden Theatre）、黑人剧院（The Black Ensemble Theatre）和荒原狼剧院（Steppenwolf Theatre）。三个剧院都成立于20世纪70年代，是很有代表性的美国非营利职业剧院，三者都是从一个小型的社区剧院成长为全国甚至国际知名的艺术剧院。

胜利花园剧院的主要特色是致力于编剧创作水平的提高，戏剧剧目的世界首演是其最大特色。为此，该剧院居然有12位驻团剧作家，自1974年剧院创立以来，已经创作演出了250部新剧，其中150部是全球首演。胜利花园剧院受到的该项目捐赠，将用于观众拓展项目，以吸引更多的40岁以下的成人观众。项目的具体内容有提供像卡巴蕾这样新的演出形式；向社区组织开放剧场，为他们提供举办活动的场地等。

黑人剧院主要的艺术项目除了常规的五个剧目的演出季外，还有大量的戏剧传播和戏剧教育项目，致力于种族之间和文化之间的多元对话和融合。黑人剧院这次接受的为其三年的24万美元的捐赠，将用于三个方面：发展剧院新的品牌身份；制作以种族多元的、以成人为目标观众群的、在剧院之外演出的戏剧项目；与芝加哥旅游局、市长大型活动办公室和芝加哥文化事务局一起，共同寻找营销机会，推广演出季五个剧目的所谓“五戏连看”的演出观众卡。

荒原狼剧院和黑人剧院的使命不同，该剧院注重培育戏剧艺术家，鼓励创新，目的是为美国贡献出更多的戏剧经典。现在该剧院拥有35位国际著名的戏剧艺术家，每年创作14个剧目，分别在3个不同的舞台上演出。现在荒原狼剧院已经是一个国际著名的艺术剧院。该剧院在该项目中获得了为期三年的50万美元的捐赠，将用于吸引和培育年轻观众。为此，剧院将进行一系列的市场营销调研，扩展和观众的互动活动，提供围绕演出而进行的社会活动机会，并提供更便捷灵活的购票方式和选择。剧院将利用捐赠，把吸引年轻观众和传统的观众建设策略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华莱士基金会和芝加哥两个地方基金会合作的这个项目是一个城市性的艺术传播和观众拓展项目，目标非常明确，目标的设置对整个城市社会的艺术传播有益，同样也有利于艺术机构的自身发展。从这个项目我们可以了解美国基金会对非营利职业戏剧支持方式的一个种类，就是全国性的基金会、地方性的基金会和政府基金会对同一项目的共同支持，同时，该项目是由不同的戏剧机构分别承担。首先，项目的目的非常明确；其次，项目基金会的组合保证了来自各个方面的共同支持；第三，戏剧机构根据项目的要求，结合自身的需求设计具体的项目，对机构自身的发展起到良性的促进作用。

对于具体的非营利戏剧机构而言，像这样的项目性资助的来源非常多元。如上面案例中的荒原狼剧院，其使命为创造新的美国经典，即意味新剧目的创作演出是剧院的重点。2009年度，他的新剧目项目获得了安德鲁·梅隆基金会60万美元的捐赠，用于发展新剧目。荒原狼将用这笔捐赠进一步加强其为推出新剧目而设计的两个项目，“第一眼：新保留剧目”和“第一眼：101”。前者每年轮流推出三个新剧，除了演出外，该项目还包括一系列的剧本朗读、讲座和活动；后者是后台观摩活动，邀请剧院的会员观众参观新剧目的整个诞生过程。

再举一个耶鲁定目剧院（Yale Repertory Theatre）的例子。耶鲁定目剧院是附属于耶鲁戏剧学院的一家国际知名的非营利职业戏剧机构。它拥有三个剧场：大学剧场（University Theatre），和教学主体建筑在一起；耶鲁剧场（Yale Repertory Theatre），由大学剧场不远处的教堂改建而成；新剧场（Yale Centre of New Theatre）。2008年，耶鲁定目剧院收到了两份捐赠：一份来自明尼苏达州的罗宾娜基金会（Robina Foundation），95万美元；一份来自安德鲁·梅隆基金会，100万美元。两份捐赠为的是同一个项目，该项目是专门为在新剧场内创作和演出的剧目设立的。新剧场的剧目，主要由在耶鲁戏剧学院的师生创作和演出，和耶鲁定目剧院的演出季的成熟作品不同，具有较强的实验性质和创新性，也较有活力，两笔捐赠特别说明是给耶鲁定目剧院演出季以外的新戏剧作品的创作演出以及相关的剧本朗读会、工作坊，旨在培育耶鲁师生的创造力和想象力，有很强的针对性。

不同的非营利职业戏剧组织有不同的使命和目标，基金会也有其较为明确的方向。有的基金会关注的是戏剧艺术本身，如舒伯特基金会。有的基金会关注的不仅是戏剧，他们对戏剧的资助往往和基金会其他的目标联系在一起。

如福特基金会1961年拨出900万美元资助常驻剧院（Resident Theatre）。这是首次基金会对非营利职业戏剧的大规模资助，当时基金会的工作人员甚至不太明白“resident”是什么意思，和欧洲的“repertory”有什么区别。该基金会的这笔资助是“为美国艺术家提供干净的基础，鼓励他们建立剧团。换句话说，让美国的导演、编剧、演员、舞美设计等在无商业利益束缚下，且不仅仅是为了一出戏而聚集在一起”^[3]。福特基金会资助戏剧带有一定社会目标，迈克奈尔·洛瑞在1963年的一次著名演讲中提到了福特基金会资助艺术的动机，其核心就是：

艺术对于美国的海外形象非常重要；是国家之间相互交流和理解的重要手段；是国家目标的表达；对个体自由教育有重要影响；是美国人了解自身及自身目的的关键；是青年未来具有明确目标的职业；艺术机构是社区社会、伦理和教育的必要资源；对经济发展特别是西南部、西部和其他地域的经济发展有利。^[4](www.xing528.com)

基于这一理念，福特基金会对地区性剧院的资助非常广泛，这在前面已经有所介绍。而美国另一个基金会洛克菲勒基金对戏剧艺术的资助也是历史悠久。早在三四十年代，洛克菲勒基金就对美国大学中的戏剧进行了广泛的资助，它资助了当时在各大学蓬勃兴起的戏剧专业的活动，并通过全国戏剧会议和美国作家联盟下属的戏剧公会资助年轻的剧作家、导演和舞台设计等人员。1934年著名德国戏剧家布莱希特访美就是基金会资助的。洛克菲勒基金会最引人瞩目的是向纽约林肯表演艺术中心捐助1 500余万美元，将其建设成为现在美国最大的综合性表演艺术设施之一。洛克菲勒长期致力于国际乡村社区的建设，上海戏剧学院首任院长熊佛西先生在20世纪30年代于河北定县所做的定县农民戏剧实验也受到了洛克菲勒基金会的资助。

舒伯特基金会和大多数基金会不同，它完全是戏剧基金会，由戏剧商业王国舒伯特集团出资建立，对全美的非营利职业戏剧和舞蹈进行全方位的资助。它的特点是只直接资助剧院的日常运行经费，但几乎不资助除日常经费以外的任何特定的戏剧项目，如特定剧目演出、观众拓展、观众教育、剧院重建等。舒伯特基金在2009年的资助总额是1 900万美元，其中收到资助的非营利职业剧院大约有300家，几乎包括了所有美国主要的非营利职业剧院剧团，资助金额排名靠前的有林肯中心剧院、芝加哥古德曼剧院、纽约大众剧院和莎士比亚戏剧节，也有伍斯特剧团这样的实验剧院。

公司基金会捐赠目前也产生了新的趋势。早先，公司捐赠纯粹是出于慈善的目的，想让公司也成为社区中的优秀分子，为员工生活和工作的社区作出贡献。如果说以前捐赠款项基本是由董事会和总经理说了算，现在公司都已经有了正式的职员处理相关事物，完全纳入了公司正常经营的范围，这就表明，捐赠行为已经成为一项管理行为，其行为目的和该企业发展的目标的相关程度更高了。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随着公司市场营销技术和水平的提高，对具有一定特征的顾客群越来越敏感。而剧院观众群的特征如果跟市场营销的顾客群的特征有高度相关，那接触剧院的观众对公司就有很强的吸引力。实际上，大多数剧院的观众总是对某些特定公司有强大的吸引力，于是市场上就诞生了公司捐赠的经纪人，为艺术机构和公司之间寻找共同的市场契合点。更有意思的是，注意力经济这个概念在经济领域颇为盛行，文化艺术机构的活动向来能吸引大量注意力，于是，文化艺术机构，包括剧院在内，募捐本身也会成为一个颇为瞩目的公众事件，吸引大量的市场营销资源。所谓整合营销就这样诞生了。

案例1：《纽约时报》刊登了题为《冠名航空公司，戏剧迈上体育之路》一文，百老汇历史悠久的剧院常常以著名演员、剧作家、制作人或剧院捐赠人命名，之前还尚未以某个公司命名。但一项850万美元的交易让百老汇的剧院改变了名称。非营利职业剧院旋转木马公司（Roundabout Theater Company）把位于纽约第四十二大街上的塞尔文剧院（Selwyn Theater）改名为美国航空公司剧院（American Airlines Theater）。同时，冬日花园（Winter Garden Theater），连演18年音乐剧《猫》的剧院，在《猫》结束演出之后，也将改名为凯迪拉克剧院，或凯迪拉克冬天花园。拥有该剧院的舒伯特戏剧集团正在和通用汽车公司洽谈此事。

案例2：芝加哥古德曼剧院（Goodman Theatre）。芝加哥在城市北部建立了戏剧区，在该区域内大多数是商业性的剧院，有点类似纽约的百老汇。揭开该戏剧区序幕的是重修后的东方剧院，首演音乐剧《拉格泰姆》，预售票就达到900万美元，令人瞩目的是该戏剧区整体上得到了汽车工业的支持。东方剧院（Oriental Theatre）旋即改名为福特表演艺术剧院（Ford Theatre of Performing arts），剧院并未公布改名的费用。而随后上演音乐剧《阿依达》的宫庭剧院（Palace Theatre）也改名为凯迪拉克剧院（Cadillac Theatre）。显然，汽车业意识到了戏剧艺术和他的客户群之间的强关联度，剧院的观众大多是有支付能力的中产阶级，通过表演艺术，他们能提高汽车的文化品味，也能让购买他们汽车的顾客们为汽车公司能支持文化产业而感到自豪。在芝加哥的戏剧区内，古德曼剧院是唯一的非营利职业剧院。通用汽车公司已经命名了一个凯迪拉克，他们希望他们的另一个汽车品牌奥兹莫比（Oldsmobile）能和古德曼剧院建立品牌关联。这次，古德曼剧院并没有让汽车公司改写他们的名称，而是接受他们作为主要的赞助人。通用公司为此捐赠给古德曼剧院17.5万美元，外加一辆迷你的奥兹莫比汽车。

图14　凯迪拉克剧院

公司赞助特点：公司赞助者往往希望非营利组织互相合作，他们的赞助能够支持这些共同的活动。过去，公司赞助往往发生在公司总部所在地，而现在却向公司业务发生的各个地方发展，并越来越有国际化倾向。所以，剧院应该更多地关注这一点，也许能得到更多地赞助，但是原有当地公司的赞助也许会缩减，因为他们可能投向其他地方。公司员工参与项目往往能够得到赞助。公司的赞助和捐赠项目往往是为了培养员工的道德水平，加强他们对企业的忠诚度。所以，很多公司倾向于支持本企业员工介入的非营利机构，如果员工以志愿者的方式参与剧院的相关活动，该剧院就比较容易得到支持。公司往往能够提供除了现金之外的实物，如志愿者和与剧院相关的实物。公司也经常能提供和他们的当前直接营销相关的赞助。机票、旅馆、饭店、葡萄酒、白酒、食品、零售商、汽车商、计算机等行业提供的非现金捐赠能很大程度上支持剧院的运作，比如剧目首演晚会、艺术家的旅行费用、剧院的家具和设备等。公司关注于教育和青少年发展的资金捐赠。捐赠者非常愿意成为剧院的伙伴，所以要及时与他们沟通剧院的现状。

但不管如何，以这样的方式进入戏剧界的公司捐赠资金，对美国非营利职业戏剧的健康发展必然如双刃剑，好坏参半，有时是弊大于利。金钱侵蚀艺术的例子比比皆是。即使是财大气粗的洛克菲勒基金会和福特基金会有时也承认，它们的捐赠资金如果太多，反而对艺术产生毁灭性的打击效果。“有时候钱多比缺钱更可怕。”^[5]

像舒伯特基金会这样撒胡椒面式的基金会资助方式是很少的。大多数基金会及捐赠对非营利职业剧院的艺术选择有着重要的影响。人们会争论国家艺术基金会应该具有精英倾向还是大众倾向，因为国家艺术基金会用的钱是全体纳税人的钱，但戏剧艺术的受益者却是少数人。大基金会一向支持多元文化主义，如为了回应欧洲中心主义，福特和洛克菲勒都明确了它对跨文化的支持。1980年，因为对妇女、同性恋、越南退伍兵、无家可归和残障人士的关怀，甚至国家艺术基金会和州基金会也把多元文化的支持写进了捐赠的标准里。自然，就有一些剧院会发明一些项目，以取得这类资助。基金会捐款显然会影响剧院对剧目的选择，并形成一个艺术悖论：

你是个艺术总监，下一个戏剧季的新剧目选择，现在已经到了二选一的阶段。一个是在艺术水准上还存在一些问题，但主题是社会问题，而且是经常在新媒体上讨论的话题——比如说，无家可归者。另一个是机智的，技能很高的，已经完成的，并且很有思想深度的剧本，但和当前所谈论的热点话题根本没有关系……而一个主要的基金……刚刚宣布了新的政策，要关注无家可归者。你会选择哪一个呢？”^[6]

又比如，当前美国非常关注说西班牙语的移民，特别是墨西哥人的人权问题，剧院往往必须在所谓盎格鲁和西班牙之间做选择。如果一个演员剧团是白人居多，素来习惯欧洲经典演出，但大多数基金会却大力支持西班牙语的演出，那这个剧团去表演它所不熟悉的角色，是艺术正确的吗？

在基金会和非营利戏剧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紧张，很多80年代的艺术家认为他们理所当然应该得到资助，如果有资助出了问题，他们的态度会很强硬。派普在70年代碰到了市政府削减经费，他坚决不愿意接受其他资助，认为资助免费的莎士比亚是市政府的职责，他不能让政府推卸责任。以后，某些大型非营利剧院拒绝国家艺术基金资助的事情也发生过，但对于那些小型的剧院来说，就不可能拒绝，因为这是生死攸关的一笔资助。

当美国非营利职业戏剧界的艺术家们自觉不自觉地老想着基金会的时候，艺术的独立性就要打个问号了。

【注释】

[1]数据来自基金网站：http：//www.arts.gov/grants/recent/disciplines/Theater/11theater.php？CAT= Access to Artistic Excellence＆DIS= Theater＆TABLE= 1。

[2]罗赫·舒尔夫（Roche Schulfer）：《作为宣传鼓动员的董事》（The Role of Advocacy in Trustee Governance），摘自《管理的艺术：表演艺术中的董事会》（Art of Governance：The Boards in the Per forming Arts），Theater Communication Group，2005年，55页。

[3]吉姆·奥库因（Jim O'Quinn）：《向国家进军：地区性剧院运动简史》（Going National：A Nutshell History of the Regional Theater Movement），摘自《管理的艺术：表演艺术中的董事会》（Art of Governance：The Boards in the Per forming Arts），Theater Communication Group，2005年，16页。

[4]洛瑞（Macnell Lowry）：《艺术和慈善》（The Arts and Philanthropy），Institute of Fine Arts，Brandeis University The Robert D. Farber University Archives＆Special Collections Department，Brandeis University Libraries.

[5]吉拉尔德·M·布尔考维茨（Gerald M. Bercowitz）：《新百老汇》（New Broadway），New York：Applause，1997年，108页。

[6]沃伦·克利威（Warren Kliewer），转引自吉拉尔德·M·布尔考维茨（Gerald M. Bercowitz）：《新百老汇》（New Broadway），New York：Applause，1997年，1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