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4月6日,在美国纽约的现代艺术博物馆,举行了一场名为“创意纽约”的高峰论坛。
美国政府的产业划分里没有创意产业这一目录,与之相近的是核心版权产业,结果长期以来没有实质性的创意产业政策,当然也就没有有关创意的口号。但同时,世界各地不断提倡创意经济,尤其是英国,在1997年开始出台“创意英国”的经济政策,创意经济不断发展。特别是伦敦市,着力培育良好的创意经济环境,已经严重威胁到了纽约的地位。纽约终于感到自身的危机,甚至看到了落伍的征兆。2005年,负责撰写《创意纽约》调查报告的纽约城市未来中心特地调查了伦敦的创意经济发展,发现“20年前,世界上50%的广告公司总部设在纽约,而今天已经不到1/3了。伦敦悄悄地抢到了它们,甚至比纽约失去的还多”[1]。该中心还在调查报告中特别列出了“向伦敦学习”的专门一章。而即使在美国,创意经济学家理查德·佛罗里达,也没有把纽约列在最富有创意的城市之列。在他编制的创意指数表里,纽约市只是位列第九[2]。所以,素来自以为是世界创意之都的纽约也跟着开起了创意大会。
不同于学术性论坛,参加这一论坛的都是来自纽约创意经济实践领域的顶尖人物,他们坐成一圈,在主持人的提问下展开即兴的讨论,为纽约市创意经济的发展出谋划策。既然是创意论坛,讨论会上自然创意迭出,启人心智。但有一个现象很有意思,也最引人深思,那就是论坛上争论最激烈的议题不是别的,而是非营利组织在创意经济中的地位问题。
不过,从参加论坛的精英们的组织背景,我们已经能够看到纽约创意经济中非营利和营利组织之间的关系:
“创意纽约”论坛的组织者是纽约城市未来中心、纽约市政府、洛克菲勒基金会。组织者不是政府,就是非营利组织,说明创意经济首先关注的是公众利益。论坛的主持人是纽约市文化事务部专员,相当于文化局长。纽约市长亲自致开幕词,看来纽约市政府对纽约的创意经济非常重视。不过政府官员对论坛的参与仅限于此,充分体现了美国小政府、大社会的特点。在12位论坛成员中,6人来自营利部门,6人来自非营利部门,堪称非营利对抗营利的一次论坛。(www.xing528.com)
营利组织中我们最熟悉的应该是美国网络公司董事会主席和执行总裁巴里·迪勒,他曾经担任福克斯公司和维旺迪环球娱乐的总裁,以及派拉蒙影片公司的总裁。另一位大家比较熟悉的是焦点影片公司总裁,曾出品电影《卧虎藏龙》《理智和情感》《冰风暴》和《断臂山》。在营利部门中还有3位比较有意思,他们自己是大公司的CEO,但同时也是某知名非营利组织的董事会成员。其中有美联邦百货公司总裁,该公司是继沃尔玛和西尔斯之后第三大日用商品零售企业,下属的梅西百货是纽约的老字号,每年元旦在纽约市举行大游行,堪称城市狂欢的经典创意,他还是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董事会成员。还有时代杂志公司女总裁,下属的杂志有《时代》《财富》和《发现》,她同时也是华莱士基金会的董事。另外一位是纽约三州房地产公司总裁,据说纽约的高房租就是由这个公司一手造成的,有意思的是,这位房地产巨头,也曾经是美国国家艺术基金会的副总裁。
属于非营利组织的代表有:洛克菲勒基金会主席、卡内基音乐厅的执行和艺术总监、纽约大学的校长、世界知名舞蹈公司艺术总监、纽约常驻剧团联合会执行总裁、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馆长。
从成员所代表的组织背景来说,非营利的确占了上风,因为即使在来自营利部门的成员中,也有3人有非营利的背景。而讨论焦点也的确集中在非营利组织的建设上。在纽约市长的致词中,他很自豪地宣布,将要在经济发展部为非营利组织专门设立一个部门。“这就意味着非营利部门,也包括非营利的文化和艺术机构,将和华尔街、生物技术、媒体、出版、广告以及其他主要产业一样受到关注……它将和政府其他机构一起支持创意部门的发展,把纽约建设成为世界的文化艺术都市。”[3]论坛讨论的重点也是营利组织如何进一步支持非营利组织,而不是怎么样发展电影、电视、网络等跨国创意企业。在《创意纽约》的调查报告中这样写道:“本报告认为,非营利和营利部门充满活力的组合是城市创意活动得以持续发展并保持高质量的根本。”[4]而在创意经济的各个类别中,“也许最大的类别是城市的非营利艺术团体。这些非营利艺术团体创造的创意内容吸引了全世界的游客。通过巡回演出,他们同样也把在纽约创造的艺术产品传播到全国各地。但也许更重要的是,众多非营利组织的存在,把顶尖的创意天才留在了这个城市里,使得他们能有机会自由地进行实践和创作,从事令他们兴奋并有价值的工作”[5]。而在论坛上得到一致欢呼的创意项目是纽约市政府的一项举措——近期即将在公立学校推广的首部统一的中小学艺术教育课程标准,培养未来的创意人才。
可见,非营利艺术组织在纽约市的创意经济中地位举足轻重。就创意经济而言,人们对它的关注程度要超出营利组织。而我国无论在提倡城市创意经济的时候,还是在进一步深化文化艺术体制改革的时候,大多更关心如何把创意和艺术推向市场而使之营利,更多地倾向于把营利性企业的管理体制和市场技术介绍到艺术和创意领域,而对文化艺术的非营利属性以及非营利文化艺术组织的经营管理缺乏研究。美国创意经济和艺术实践中的非营利组织现象可以作为他山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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