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戏曲心物融化的意象的介绍

第五节　心物融化的意象

叶朗指出：“意象是中国古典美学体系的中心范畴。”^[128]意象这一美学范畴所包含的意义丰富而深邃，涉及哲学理论、艺术构思、艺术形象等多个层面。在中国古典美学和文学批评中，意象的释义往往在与意境的比较中形成。关于意象与意境的关系，叶朗认为：“意境是意象中最富有形而上意味的一种类型。”^[129]袁行霈提出“境生于象外”，“首先应当承认境生于象，没有象就没有境”，“境生于象而超乎象。意象是形成意境的材料，意境是意象组合之后的升华”，“意境的范围比较大，通常指整首诗。几句诗，或一句诗所造成的境界；而意象只不过是构成诗歌意境的一些具体的、细小的单位。意境好比一座完整的建筑，意象只是构成这建筑的一些砖石。”^[130]“境生象外”，其整体性和局部性的大小内外之别，虽不能涵盖中国古典美学的全部形态，但作为一种重要的存在方式，关乎传统艺术的观念、创作和审美，值得关注。与意境的概念相联系，“从今天看，意境和意象实在并无多少差别，它们讲的都是艺术作品应是心灵的物化，同时又都是物的情化，也就是心物合一，情景交融”^[131]。意象是“意”和“象”的不同形式的组合，并最终落脚于“象”上，是心象和物象的溶化，即主观心灵与客观对象融合而成意蕴与情调的艺术形象。

以“虚拟”为美学基础的中国戏曲就其本质而言是一种意象戏剧。“写意”的戏剧体系下包括了表演艺术、人物形象、戏剧环境等各个组成。本文以戏曲舞台上的“小道具”为眼，抛砖引玉，透视其是相非相、假象见意的艺术情趣。就形态体积而言，戏曲道具大致可分为“大道具”和“小道具”，“大道具”是指体积较大，能站在舞台上的物件，如传统戏曲舞台上的一桌两椅、案、几等；“小道具”是指体积比较小，能放在大道具上面的物件，如烛台、茶酒具、文房四宝等。道具无论大小，都是无生命的物象，是演员表演的从属、凭借和支点，演员的灵动演绎赋予其鲜活气韵。“小道具”的轻便灵活，甚至可以如影随形，使其成为演员形体以外的媒介延展和情意流露的外化对象，达到物我的浑然一体。桃花、梅花、梨花、荷花、蝴蝶、柳枝等自然之物，钗、簪、环、佩、手帕、纱、鲛绡等女性之物，图形画影、诗文歌赋等男性之物，中国戏曲中惯常使用的这些小道具，大都超脱了单纯的物的范畴，升华为情思凝结的意象。(www.xing528.com)

既不脱离物象的自然形态，又在自然形态的基础上按照电影的特性赋予突出的主体性表现，华语电影的意象深受戏曲艺术的影响，是中国古典意象美学的直接延伸，也体现在“小道具”的意象化使用上。一个意象的转换和隐喻一旦成立，就成为抽象情感可观可感的具象象征；其作为呈现与再现的不断被重复，便构成意蕴丰富的整体意象统摄全剧的情感脉络。意象在诗性抒情方面的重要意义由戏曲渗透到了华语电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