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国义当先：《玉镜台记·绝裾辞母》故事介绍

八七、忧国义当先——《玉镜台记·绝裾辞母》

温峤的堂姑母刘氏，因战乱而全家失散，身边只有一个女儿。堂姑母把她嘱托给温峤，请他寻找婚配对象。中年丧妻的温峤，也想续弦，私下里颇有自己娶她的意思。问：“跟我差不多的人，怎么样？”堂姑母说：“经过丧乱衰败后活下来的人，要求不高。哪敢希望找到像你这样的人？”没几天，温峤就说已经找到可以成婚的人家了，女婿的名声官职都不比我差，并送去玉镜台一座，作为聘礼。堂姑母非常高兴。成婚以后，行过交拜礼，新娘用手拨开遮脸的纱幛，拍手大笑说：“我本来就疑心是你这家伙，果然不出所料！”玉镜台是温峤做刘琨的长史，北征刘聪时得到的。

受到梁辰鱼影响的昆山派传奇作家朱鼎，将《世说新语》的材料加以提炼，写成了以婚姻为副线，借离合之情抒兴亡之感的历史剧《玉镜台记》。

温峤不仅博学多才、风仪秀整，而且怀抱一腔报国热血。祖逖向皇帝推荐他的理由是：“才兼文武，学贯天人，实有御侮之才，堪作腹心之将。”看到晋朝宗室相残，五胡分扰的动荡时局，温峤“身虽草莽，志存恢复”，又由于“高堂老母，幽室妻单”，故而“喜惧交战于心，出处未致其决”。皇帝下了一道圣旨，封他为总兵司马，要他“勤劳夙夜，匡国救民，中兴王业”。边境告急，他毫不犹豫地立即起程。

《绝裾辞母》一折，描述的正是他与母亲、岳母、妻子告别的情节。

【川拨棹】……（老旦）孩儿，为官虽是好事，只是母子之情，一时间舍不得你就去。你六月栖栖冒暑行，我的心中浑似冰。只怕你留滞边城，留滞边城，朝夕使我望眼睁。况我穷年值暮龄，远游人当自儆。

（生泣拜介）儿非为忠名遗孝经，非不念慈亲在疚惸。但只愿显亲扬名，显亲扬名。我故奉檄违颜敢受征。孩儿登舟去罢。

国家有难，温峤肩负重任，他义无反顾。然而，又担忧母老妻单，临行时再三叮咛润玉，要小心奉养母亲。对于妻子的白头之忧，他发誓道：“便把这菱花为证，偕老深盟誓不更。”

汲古阁刊本《玉镜台记》书影

妻子润玉青春美丽，不仅勤于针黹女红，还通晓诗书。温峤的岳母说她：“且喜德性幽闲，工容秀丽。大则书数词章，小则拈针刺绣，靡所不通。”当温峤被诏奉命勤王，润玉恋恋不舍，“一寸柔情千屡结”，却也只是藏在心中。

【园林好】（生）离膝下，游子违亲事远征。离膝下，脂车启行，只虑着桑榆暮景。（合）衷曲里结愁城。（旦）君今去，冷落了金钗绣屏。君今去，心悬斾旌，只怨我红颜薄命。

及至剧情发展到后来，叛贼以死相胁，要她写书招丈夫投降，她坚定地表示：“要杀便杀，今日夫为忠臣，妻子为节妇，死亦何恨！我丈夫呵，他竭忠赴难，我愿全节忘身，怎肯低头从叛。”

对母亲，温峤是孝顺的儿子；对妻子，温峤是有情的丈夫。《绝裾辞母》一折，生、旦、老旦，以大段的唱词渲染了儿女情长。做母亲的，也懂得“穷经须济用，忧国义当先”；做妻子的，也明白“丈夫四方志，乡井莫留连”。然而，温峤要出去平强寇、除叛贼，她们心头终究有生离死别的哀伤。正是如此，当母亲牵衣不舍时，温峤毅然撕断衣裾，头也不回地离去，便充分显示了他的社会责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