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僧的胆略与机锋:《东窗事犯·扫秦》故事介绍

四八、疯僧的胆略与机锋——《东窗事犯·扫秦》

秦桧与妻王氏合谋害死了岳飞后，心里十分虚怯，来到灵隐寺斋醮忏悔。发现疯僧有一首题壁诗：“缚虎容易纵虎难，无言终日倚阑干。男儿两眼凄惶泪，流入襟怀透胆寒。”于是召来疯僧。疯僧其实是地藏王的化身，他说破了秦桧夫妇在东窗设计谋害岳飞的事，并以笤帚扫之，秦桧惊叹“疯僧一席话，使我魂魄飞”，狼狈逃去。

《东窗事犯·扫秦》一折，疯僧的性格塑造得非常鲜明。一见面，他就与秦桧针锋相对。

（净）呸！我道怎么样一个疯僧，原来是个腌臜和尚。（丑）我道怎样一个丞相，原来是个奸臣秦桧。（净）唔！你怎么道我的名？（丑）你的名，我不道，谁道？（净）你认得我是谁？（丑）你么，【醉春风】恁是个上瞒天子下欺臣，我单道着你，你！（净）好个腌臜和尚。休笑俺污秽，我这肚皮中倒干净似你的。（净）我来问你的缘由。恁来问俺的缘由，我对伊家说破，看他怎生的将俺来支对。

疯僧，在这里是民心向背的象征。秦桧虽然权倾一时，陷害忠良，肆意所为，但他终究遗臭万年，留下了“白铁无辜铸佞臣”的千年之叹。民间传说中，油炸桧（油条）就是人们用面粉捏成秦桧的形象，放油锅中煎炸，演变而成的。在舞台上借助于疯僧的形象讽刺、鞭挞奸臣，是巧妙的，也必然能顺应公道人心。(www.xing528.com)

【快活三】（丑）风来时雨便起，云过处电光辉，把他拿住风来握住雨，不淋漓。（净）好大风啊！（丑）这不是风。（净）是什么？（丑）是朱仙镇上，那些黎民的怨气！（净）好大雨啊！（净）这不是雨。（丑）是什么？这的是屈杀了岳家父子天垂泪！

这一段疯僧与秦桧的对白，酣畅淋漓。似一支支锋利的剑，直刺秦桧。冷静地想，疯僧虽是地藏王化身，并非法力无边，也没能诛杀秦桧，只是用“笤帚扫之”而已。但是他敢于揭露秦桧夫妇东窗策划暗害岳飞的阴谋，让秦桧心惊肉跳，不能不承认，“被这疯僧一番言语，说的毛骨悚然”。这无疑告诉人们，哪怕秦桧树大根深，又与宋高宗沆瀣一气，人间或许奈何不了他，但他最终免不了一死。到了阴间地府，仍然会有牛头鬼面在惨雾悲云中拷问他。正如疯僧所唱：“到如今悔后迟，他在阴司下便等你，在阎王殿前去告你。”这就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因果报应，“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在《扫秦》之后，秦桧终于落得了应有的下场。“恰道罢见太师铁锁沉枷在身，并无那玉女金童接引，则有一簇牛头鬼吏跟。教秦桧，见微臣，普碌碌推出狱门”。秦桧在阴曹地府受到的惩罚，是他在阳间作恶多端的必然结果。

疯僧，蓬头垢面，浑身污秽，左手拿着一把扫帚，右手执一支吹火筒，他的形象确实挺腌臜。然而，他的“疯”，却是修炼到了无所拘牵、无所不为的境界。他不仅无所顾忌地表达了对英雄岳飞壮志难酬的无限同情，对奸臣秦桧的无比仇恨，更告诉观众做人的道理，从而起到了警世的作用。这样的形象，便不再腌臜，而是正气凛然，令每一个人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