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昭昭:《飞丸记·权门狼狈》故事介绍

一五、天道昭昭——《飞丸记·权门狼狈》

严世蕃，严嵩的儿子。但他不像父亲那样又高又瘦，嗓音尖细，一副奸臣模样，而是“短项肥体”，颇有富家公子的气派，只可惜一目失明。严世蕃借父亲的光做了官，累迁至尚宝司少卿和工部左侍郎。他奸猾机灵，通晓时务，熟悉国典，还挺能揣摩别人的心意。尤其是严嵩再任首辅，已年近七旬，遇事需要裁决，常常说：“等我与东楼小儿计议后再定。”可以想见严世蕃的分量。

嘉靖年间，严氏父子把持着朝中官吏的任选、升迁。买官卖官，是家常便饭。他们俩贪赃枉法，早就被正直之士所痛恨，不断有人出来弹劾他们。但是，由于明世宗偏听偏信，严嵩的奸猾狡诈，这些弹劾都没能奏效，弹劾严氏父子的人反而惨受打击。被誉为“明代第一直谏之臣”的杨继盛就是因弹劾严嵩而获罪的。

嘉靖四十三年（1564），严世蕃又被御史邹应龙、林闰弹劾。天道昭昭，一代奸臣终于落得应有的下场。《飞丸记·权门狼狈》，讲的正是严世蕃被发配充军前，与妻子告别的情景。

【泣颜回】（净）分手泪盈腮，叹东西南北堪哀。只道春光常在，谁知霎时里雪逼霜摧。悔当权逞威，把孽冤罔造应还债。踪积得玉海金山，也俱为粪土尘埃。

【前腔】（贴）长吁柳袅，想章台马嘶金埓。怎知蜗壳忘回，麝脐番累，蓦地里瓦裂冰开。你瞒天祸胎驾虎威，把八柄三纲坏。叹荣枯傀儡灯残，看世变风卷尘灰。

刑部差役押解严世蕃，他再三苦求哀哭，要回家辞别妻子。过了一宿，仍然在家“延摸”——戏里所用的这句形容磨蹭的吴语，今天仍然流行。夫妻俩到了这个份上，才发现以前造孽太多，如今竟要还债了。家里的财产积累得好似玉海金山，都不过是粪土尘埃。谁让“你瞒天祸胎驾虎威，把八柄三纲坏”？(www.xing528.com)

差役催促严世蕃赶快起身，严世蕃塞给他一两花银，说是买点心吃，仍然在“延摸”。他想起自己被君王宠衰的半生经历，如今却要祸及妻儿，不由悲从中来。妻子说他今日被发配至千里之外，都是因为平时造的孽。严世蕃还不愿承认：“我何尝作孽来？”妻子说：“杨继盛衔冤，丁汝夔屈死，仇严激叛，易弘器逃生，汤日新远窜他方，朱士直终身异域……难道这些都不跟你有关？”

【前腔】（贴）你平生妄大，你平生妄大，视人草芥。黄金白璧如尘块。（净）这都是我作孽处了。屏前十二钗，屏前十二钗，珠履三千客，豪华竟何在。

此时此刻，还有什么比妻子的谴责更能令观众拍手叫好？

押解途中，被严世蕃激叛的仇严，带着一帮弟兄，闻讯前来劫财。但，他们没得到什么财物，只是将严世蕃奚落一番，出了怨气。“你平生万般孽，到底一场空。”回首以往，严世蕃只是“重提起肝肠碎，泪满长江，愁连天海”。

《飞丸记》其实只是儿女风情剧，与政治的关系不如《鸣凤记》那么紧密。但《权门狼狈》和前一折《明廷张胆》，褒扬了冒死直谏的忠良，鞭挞了贪赃枉法的奸臣，十分令人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