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五代以来,各藩镇拥兵自立战乱频仍,民生疾苦,永久性地结束由武人主宰的战乱兵祸、建立太平盛世成为民心所向历史所归。宋太祖乾德五年(967)出现了五星聚奎的星相事件,成为了重大的符瑞而极受时人重视。五星聚奎作为文治之兆,围绕这一罕见天象的解读,表明了当时社会士庶上下久厌刀兵及对营造太平盛世的普遍渴望。为了稳固统治避免重蹈五代覆辙,宋初的几代帝王顺应这样一种社会心理,实施了抑武崇文、尚士务学的治国方略。读书人以科举登上仕途,参与国家政事,一时书院兴盛、典籍繁荣、文才辈出。
唐代科举虽以明经、进士两科最盛,但中唐以后,进士地位凌驾于明经之上,为世所重,进士科也成为后世取才之标准。进士科试题兼试诗赋,比明经为难,加以政府的提倡文学,于是进士科成为士人争相趋之的对象。出于应科举的需要,学子埋首于诗赋中,从而促进了唐代诗赋的兴盛。科举制在北宋达到最高峰,宋代常科的科目虽然比唐代大为减少,但其中的进士科却是仍然最受重视的,进士一等多数可官至宰相,所以宋人以进士科为宰相科。
虽然《诗经》已经为后世的中国封建时代定下了美的规范,但正是唐宋科举注重进士科的特点,使得诗歌(尤其抒情诗)作为整个中国文学结构中心的文化布局得以最终确立。在国家、民族元气淋漓的盛唐时代,诗人们用诗歌表达了一种文明的精彩和对这种文明的自信。宋代尤其礼遇文士,文士在社会上的崇高地位,保证了诗化思维方式在中国艺术思维方式中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唐传奇中的诗文结合,叙事与抒情结合的表现方法,已经明显地表现出小说向诗歌靠拢的倾向。更重要的是,在对同一题材的欣赏和消费上,宋代亦表现出强大鲜明的诗歌化取向。北宋赵令畤(1061—1134)在其《商调·蝶恋花》鼓子词前言中在谈到崔张故事的普及传播时指出:
至今士大夫极谈幽玄,访奇叙异,莫不举此以为美谈。至于娼优女子,皆能调说大略,惜乎不比之以音律,故不能播之声乐,形之綄弦。[29](www.xing528.com)
可见,在当时的审美风尚下,“比之以音律,播之声乐,形之綄絃”几乎是最高的审美理想。
中国的诗化思维来自于中国艺术对古老的混沌思维的崇尚,而其间必伴有对声情之美的高度追求。因而,清代的焦循(1763—1820)总结说:
不能弦歌者,即非诗。周、秦、汉、魏以来,至于少陵、香山,体格虽殊,不乖此旨。晚唐以后,殆尽其词而情不足,于是诗文相乱,而诗之本失矣。然而性情不能已者,不遏抑而不宣,乃分而为词,谓之诗余。诗亡于宋而遁于词,词亡于元而遁于曲。[30]
世俗文学的审美效果虽然与传统的诗词歌赋有着性质上的重大差异,却非殊途迥异。正如陈平原先生指出的,“任何后起的文学形式想要得到社会的承认,挤进文学结构的中心,都得向诗歌靠拢”[31]。也正是在这种审美趣味下,中唐以来的“说话”和“俗讲”这些诗质因素很重的世俗文艺形式,在宋元时代一方面是继续沿着文学的路子发展,另一方面却走向立体化展现在舞台上并促进了行当的发展,为戏曲艺术的成熟创造了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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