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网络沉溺
1987年中国向世界发出了第一封电子邮件,标志着我们迈入了互联网时代。从1997~2006年,不到10年间,我国网民人数从62万上升到1. 11亿,增加近180倍,2007年上升至1. 62亿。然而互联网是一柄双刃剑,既可以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便捷、舒适,同时也隐藏着各种各样的无奈甚至陷阱。其中一个让我们深思和解决的问题,就是青少年网络沉溺、网络成瘾的问题。
2006年8月23日,我国首次发布青少年网瘾报告,调查显示目前我国青少年网瘾比例达13. 2%,而在非网瘾群体中,另有13%的青少年存在网瘾倾向。不同网民从事网络活动的丰富性不同,调查显示,非网瘾网民从事的活动种类较为丰富,网瘾网民从事的活动则较为单一。网瘾群体中玩网络游戏的比例远高于非网瘾群体,而看电影、听音乐虽然也属于娱乐性活动,但网瘾群体和非网瘾群体参与这一活动的比例几乎没有差别。
随着青少年“成为网络新生代”,发生在触网青少年身上的行为异化问题受到人们的高度关注,青少年终日与电脑为伍最后会发展成网络成瘾。网络成瘾是指个体在网络使用过程中过度沉溺于网络中存储的、虚拟的交互式经验和信息,长期和现实社会脱离,从而发生生理机能、社会功能、心理功能受损的一种过度行为。网络成瘾初期只是精神上的依赖、渴望,而后发展成为躯体上的依赖,表现为情绪低落、头昏眼花、双手颤抖、紧张焦虑、疲乏无力、注意力不集中等。上瘾者的网瘾一旦发作便难以忍受,就会不顾一切、不择手段地去达到目的。未成年人长期玩飙车、砍杀、爆破、枪战等网络游戏,渐渐便会使道德认识模糊,人之本性淡化甚至消失,从而误以为虚拟与现实为没有界限的一体。道德的缺失、情感的淡漠、人性的丧失,使青少年陷入方向迷失的境地。
面对网络成瘾的情况,我们必须从战略高度来看待互联网在我国普及的意义。因为在信息成为最重要战略资源的今天,中国要跻身世界先进行列,普及和发展网络是不可逆转的必然趋势。对承载未来的青少年来说,他们是不能拒绝网络的,拒绝了网络就是拒绝了文明。那么,面对网络问题我们的对策应该如何呢?我们应该从两个方面找出问题的关键所在,一方面是网络本身的问题,另一方面是青少年自身的问题。
我们要深刻思考的是网络何以能紧紧抓住青少年的心?网络具有了什么样的引力,使青少年离开学校、忍受饥饿、夜以继日、不顾亲情呢?分析网络吸引青少年的特点,运用这些特点于教育、教学的实践中,探索其替代形式,才能更好地引导青少年,才能更好地对待网络、运用网络。
我们知道网络中的虚拟世界区别于现实世界有三大特征:实时性、仿真性、交互性。所谓实时性指的是即时性,即信息传递在瞬间完成,人们想要的角色不必经历漫长的过程和等待。所谓仿真性是对现实世界的逼真模拟,这种模拟超越了现实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几乎无所不能。交互性是指人与人之间的互动联系,它不但非常广泛、深入,而且非常迅速。网瘾问题的症结在于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的巨大反差。网瘾问题表面上来自虚拟世界,其根源却存在于现实生活中。例如,对性格内向缺乏关爱的青少年而言,在现实社会中他们深感孤独和无聊,在网上却可以交到很多好朋友,可以毫无保留地说出自己的烦恼,充分满足其交友需要和自尊,在心理上还可以获得意想不到的温暖。
2.生存在异度空间
人类源于自然,人类的智慧来自大自然,人类祖先就是在对大自然的抚摸中寻求和领悟真理、获得智慧,并且实现了自己的愿望的。而网络的出现使我们有了另一种生存空间。有人提出了“地球村”的理论,而今被人们广泛接受。生活在网络中的人们仿佛进入一个梦幻般的世界,甚至整个生活都被网络所笼罩。网络媒介改变了人们的生活,以至于人们现在无法证实真实与虚假,虚假甚至成为网络真实的一部分。网络所塑造的虚拟空间再一次证实麦克卢汉所说的:“媒介的内容就像破门而入的盗贼携带的一块多汁的肉,它的目的是分散看门狗的注意力。”[1]也许正是这块“多汁的肉”分散了青少年的注意力,使其注意力过分地集中于网络的虚拟空间,最终导致了沉溺。
麦克卢汉在他的代表作《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中曾有这样的论述:“这是一个黄金时代的形象,一个将自然完全变型或转型成人为技术的世界。它已经近在咫尺,我们的电子时代已经伸手可及这样的世界。诗人马梅拉认为,‘世界的存在终止于书中’。我们现在已经能够超越这一局限,可以将整个世界的场景迁移到电脑的存储器之中。”[2](www.xing528.com)
自20世纪下半叶以来,计算机浪潮不仅把五彩缤纷的大千世界“迁移”至电脑存储器中,更利用先进的技术手段对现实进行全面的模拟与仿真,构建了网络空间。在网络虚拟空间里,主体与客体、影像与真实、表征与实在之间没有了明确的界限,一切变得真实。对于沉浸于网络的青少年而言,网络主宰了社会、创造了世界,网络化生存成了对人类未来社会的一种描述。在这个社会中,“人们不再依赖于真实的人际传播和交流,而是被新媒介所主宰。媒介信息构成了我们所相信的所谓‘真实’的体验,但实际上,它与万事万物的自然秩序相去甚远……我们把它视为真实的体验,但实际上它不过是媒介制造出的仿真范围内的体验”。[3]
网络利用技术手段将人们的一切社会属性剥离,从而实现了一种虚幻的自由,而事实上,这种虚幻的自由仍不过是网络媒体获得注意力经济的一种手段,它不但造成了人类潜在的自由与真实压抑之间的严重脱节,更是以人们付出追求现实自由和改造世界观为代价的。网络沉溺的青少年被束缚在电脑显示屏前,成了网络空间中的“容器人”。
“容器人”是日本学者中野收针对电视媒体的影响,在《现代人的信息行为》一书中提出的一个概念。他认为现在日本人深受发达的大众传播媒介的影响,特别是在电视媒介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人,其内心世界就像一种“罐状”的容器,这个容器是孤立的、封闭的。“容器人”虽然也渴望通过与人接触、交流来摆脱内心的孤独,但这种接触只是容器外壁的碰撞,不能深入内心。“容器人”的这种生存状况在信息全球化时代,尤其是人类逐渐适应了以网络为主的媒介环境后,不仅没有消除,反而变本加厉了。网络通过其传递快捷、海量存储、多媒体展现等技术特性,将现实“迁移”到了媒体空间中,给人们认识“真实的世界”提供了捷径。于是,人类或主动、或被动地放弃了与大自然的亲密接触,也放弃了获得真相的权利与机会,宁可相信网络虚拟的呈现,也不愿意体验客观的现实。这也正应了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媒体实验室主任尼葛洛庞帝在《数字化生存》一书中所说的:“虚拟现实能使人造事物像真事物一样逼真,甚至比真实事物还要逼真。”沉浸网络的青少年放弃了探索的权利、放弃了体验的权利、放弃了学业、放弃了亲情。
网络媒体用一种现象的“超真实”掩盖了其异化的本质。所谓超真实就是指真实与非真实的区别已经模糊不清了,非真实超越了真实,比真实还真实。真实不再只是自然的自在之物,还包括了人为生产出来的“真实”,它不是演变得不真实或荒诞了,而是变得比真实更真实了,成了一种“在幻境式的(自我)相似”中被精心雕琢过的真实,超真实取代了真实而成为现代人的真实处境。之所以出现这种现象,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网络媒体构建的真实已经成为一种无意识进入了网络主体的心理。
当网络与我们的经济、政治、文化等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开始全方位有机结合时,事情就变得越来越复杂,真实本身开始沉默,人们的警惕心理随着对网络生活的习惯而退居幕后。正如我们陷入任何不良的习惯一样,开始时,我们上网仅仅是为了和别人进行随便的聊天,但是后来却发生了许多的变化,沉浸聊天、迷恋游戏、充当黑客等渐渐地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了。
网络依靠高度发达的科技手段,成功地构造了“超真实”的虚拟空间,使得生存其中的社会人正逐渐被异化,就像卡夫卡笔下的甲虫,人的本质丧失了,人的主体精神消亡了,人们失去了想象力、创造力,也不具备否定、批判、超越的能力而最终变成了所谓的“单向度”的人。网络媒体不再是为满足人们的信息需要而进行生产,相反,却是为了信息被接收、被消费而存在。越来越多的现代人喜欢沉浸在五光十色的“赛博空间”,习惯了依赖网络而生,寻找那种自我的感觉,更有甚者将自己封闭在梦境般的网络里,冲浪聊天、看帖回帖、游戏购物等,对他们而言,具体的行为是什么并不重要,他们在乎的是上网这一行为本身,上网就是现实。长此以往,上网就会使人们的人生沉浸、使人们的生命消亡。
美国一位心理学教授曾把一只活蹦乱跳的青蛙突然扔进盛有沸水的锅中,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青蛙奋力一跃,竟出人意料地跳了出来,安然逃生。随后,教授把同一只青蛙放进一口盛有冷水的锅中,然后在它悠哉游哉、怡然自得的时候从锅底把水逐渐加热,青蛙并没有察觉,待到水温升高到危及生命时,它试图跳跃逃跑却没有成功。对于网络沉浸而言,我们可以把人们,尤其是青少年,比作逐渐被加热的锅中青蛙,而网络正是锅中逐渐被加热的水。当青少年在享受着虚拟而短暂的自由的时候,却在现实中变得越来越不自由且不自知。
真实的存在经过网络媒体“想象力”的运作变成了一种“超现实”,并以大大超过人们接受能力的速度和数量出现在世人面前,于是世界被割裂、被解构,失去了历史性,多元的存在失去了参照,去中心的存在失去了方向,割裂的存在失去了起点。诚如詹姆逊所言:“整个当代社会体系逐渐开始丧失保存它过去历史的能力,开始生活在一个永恒的现在和永恒的变化之中,而抹去了以往社会曾以这种或那种的方式保留信息的种种传统。”[4]如果沉浸在网络中的人们不能对虚拟空间有辨别力、分析力、批判力,如果没有相应的警觉,那么,类似于青蛙的悲剧就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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