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裴斯泰洛齐
我长期探寻一切教学艺术的共同心理根源,因为我确信只有通过这个共同的心理根源,才可能发现一种形式,在这个形式中,人类的教养是经由大自然自身的绝对规律来决定的。很明显,这种形式是建立在心智的一般结构的基础上的,依靠这种心智结构,我们的理解力把感官从大自然接受来的感觉印象在想象中结合成一个整体,即形成一个概念,然后,逐渐地使这种概念清晰起来。
我对自己说:“每一条线,每一个量,每一个词,都是由成熟的感觉印象产生的理解的结果,必须看做是使我们的概念一步步走向清晰的手段。”其次,一切教学基本上就是这么回事。所以,教学的原则必须从人类心智发展的永恒的第一个形式中引申出来。
一切都依靠对这个原型的确切的认知,所以我一再开始关注这些起点,从这些起点中肯定会推导出这个原型。
“这个世界”,我一边沉思一边说,“呈现在我们面前犹如一个混乱的感觉印象的大海,其感觉印象相互交融。假如我们仅仅通过大自然而进行的发展不够迅速和顺利的话,那么教学所做的事情就是消除这些感觉印象的混乱;把对象互相分离开来;在想象中把那些相似的或相互联系的对象结合起来;用这种方法使所有对象都清晰地呈现在我们的面前,同时借助对这些对象清晰地了解,产生正确无误的概念。教学首先把混乱、模糊的感觉印象一个一个地呈现到我们的面前,然后把这些孤立的感觉印象以变化的姿势放到我们眼前,最后把它们跟我们早先已有的整个系统组合起来,清晰概念就是这样形成的。”
这样一来,我们的学习就是从混乱走向确定;从确定走向明白;从明白走向完全清晰。
但是,大自然在大发展过程中总是坚持这样一条伟大的规律,就是要让我们的知识清晰,依赖于客观对象接触我们感官的远近。接触你感官的周围的一切之所以会混乱不清和难以弄清,在其他条件相等情况下,是与它远离你的感官成比例的;相反地,接触你感官的每一件事物之所以确定和容易弄清晰和弄明白,是与它靠近你的五官成比例的。
你作为一个活生生的自然体没有别的,只有五个感官,因而你的概念是清晰还是含混,毫无疑问,肯定取决于所有外部对象接触五官的近远。你自身就是中心,因为在你身上汇集着你的概念。
你,你自身,就是你所有的感觉印象的中心;你自身也是你感觉印象的一个对象。你对自己内在的一切比对身外的一切更容易弄清晰,弄明白。你对自身内在的一切的感觉是一种确定的感觉印象;只有那些外在于你的东西才可能对你来说是混乱的感觉印象。由此可知,在涉及你自身范围内,你的自我认识的过程是比对来自你身外的东西的认识过程要短一步的。
你对自身的一切知道得很清晰,你自己知道的一切都是你的东西,并且是通过你自身而清晰起来的。因此,这条获得清晰概念之路在这一方向上比其他任何道路上更容易、更可靠;在所有的原理中没有比这个原理更清楚的了,即人对真理的认知,来自他关于自身的认知。
朋友!关于教学要素的活生生而又不明确的思想,就这样在我脑海里盘旋了很长的时间,所以我在《报告》中描绘它们时,还没有发现它们跟自然机制规律之间牢不可破的联系,并且未能肯定地定义我们关于教学艺术的系统见解的出发点,或者确切地说,那时尚未肯定这种形式,借助它,人类通过自身本性能够决定自身的改善。最后,突然地,像机器之神一样产生了这种思想——使一切通过感觉印象而获得的认识得以清晰的手段,来自数、形和词。突然间,我试验着做的事情似乎得到了新的启迪。
在我长期奋斗之后,或确切地说在我胡乱幻想之后,我一心一意地要探明,一个有教养的人当他希望把呈现在眼前的含混不清的任何对象一一区别开来,并且逐渐使自己获得清晰的概念时,他是怎么做的而且如何肯定会做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将注意三件事情:
(1)在他面前的对象有多少?有哪几种?
(2)它们的外貌、形式或轮廓。
(3)它们的名称;他如何用一种声音或词来称呼它们。
这种人进行这样的观察活动而获得结果,显然意味着他已经形成了下面的能力:
(1)按照外貌而认识出不同的对象的能力和能讲出外貌所包含的内容的能力;(www.xing528.com)
(2)说出这些对象的数目并对自己说出它们的多或少来的能力;
(3)用语言称呼出这些对象数目和形状并且不会遗忘的能力。
我还认为,数目、形状和词一起,就是教学的基本手段,因为任何对象的外部特征的总和,就是由它的轮廓和它的数目组成的,并通过语言为我们的意识所掌握。
那么,从这种三重原则出发,并遵循它进行工作,肯定就是教学艺术的一条永恒不变的规律:
(1)教儿童把眼前任何物体看做一个单位,就是说,看做是从那些互相联系的东西中分离出来的单位;
(2)教他们认识每一物体的形状,就是说,它的大小和比例;
(3)尽可能快地使他们熟悉一切用以描述他们所知道的物体的词和名称。
由于儿童的教学应该从这三个基点上着手进行,那么十分明显,教学艺术首先要用来培养基本的计算能力、测量能力和说话能力,这些能力是一切精确认识物体意义的基础。我们应当用最严格的心理学的艺术来培养它们,努力强化它们,使之强而有力,并且作为发展和教养的手段,使它们达到最简单、最牢固、最和谐的程度。
在认识这些基本点时,我遇到的唯一困难是:为什么经过我们五官认识到的对象的一切特性,并非恰好跟知识的基本点如数目、形状和名称完全一致呢?但是我马上发现,所有可能的对象绝对地都有数、形、名;但是通过五官而认知的其他特点则不是所有对象都共有的。后来我又发现了事物的数、形、名跟其他特点之间基本的和确定的区别。我认为其他特性不是人类知识的基本点。其次,我发现其他特点能够包括在这些基本点之中。因此,教儿童时,所有其他特点必须跟形、数、名联系起来。我现在看到,通过认知任何对象的统一性、形和名,我的知识就是准确的了;逐渐学习了它的其他特点,我的知识就变得清晰了;通过对它的一切特性的认知,我的知识就变得确定无误了。
我进而发现,我们的知识来自三种基本能力:
(1)来自发音能力,语言的本源;
(2)来自形成映象的不确定的简单的感觉能力,一切对形状的意识都是从这种能力中产生的;
(3)来自确定的、不再仅仅是形成映象的感觉能力,统一性的意识以及跟它一起的计算和数学能力,肯定从这种确定的感觉能力引发出来。
我接着想,教导我们人类的教学艺术一定要跟这三种基本能力——声音、形状、数目的最基本和最简单的成果——联系起来;我还想到,这三种基本能力的最简单的成果,假如不被看做是大自然自身所决定的一切教学的共同出发点的话,那么,各个部分的教学就不能在我们本性的整体上得到什么满意的效果。从这种认识得出的结论就是,一切教学的出发点必须符合于这样一些形式,即普遍地、和谐地从这三种基本能力的成果出发,同时这些形式从根本上肯定会促使所有教学稳定地、不间断地发展这三种基本能力,把三者结合起来运用并看做是同等重要的。唯有这种途径才有可能引导我们在所有这三个分科中,从模糊的感觉印象达到精确的感觉印象,从精确的感觉印象达到清晰的表象,从清晰的表象达到确定无误的概念。
最后,在这里,我发现了教学艺术跟大自然之间普遍的和根本的和谐;或者确切地说,发现了教学艺术跟它的原型的一致。大自然通过这种原型使我们清晰地认识世界万物的本质及其极度的简明性。这样一个难题解决了:如何发现所有教学方法和艺术的共同根源以及相应的形式,凭借这种形式,通过我们自身固有本性的实质来决定我们人类的发展。把机械学的规律运用到教学形式的困难排除了,我把机械学的规律看做是所有人类教学的基础,而所谓的教学形式,由于多少世纪的经验已经为人类所掌握,并用来促进我们人类的发展。所谓运用机械学的规律,就是把它们运用到读、写、算等的教学活动中去。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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