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大学独具特色的科学研究理念

二、形成科学研究理念

哈佛大学在漫长的发展过程中形成了独具特色的科学研究理念，但在不同时期的表现也不相同。其主要是科学研究为教学服务理念、基础研究与应用研究并存、大力发展研究生教育理念，后来逐步形成了科学研究重于教学的哈佛大学科学研究理念。

（一）科研为教学服务

在殖民地时期，哈佛大学一直坚持英国牛津、剑桥大学的导师制度，对科学研究不是很重视。但是，昆西校长是美国大学校长中第一个明确提出教师的责任是教学和科研的校长。他强调说：“教学不是大学教师的唯一基本的责任，大学的声誉建立在教师的扩展研究和大学的出版物上。”^[19]为此，昆西校长招聘著名的教授，允诺减轻教学负担和拥有足够多的调查与写作时间。1842年，他任命著名的植物学家阿瑟·格里为植物学教授，允许他可以减少教学工作量，以便留下更多的时间做格里自己认为重要的工作。

在黑尔校长任期结束的时候，由于他自己在任时没有很好地解决哈佛大学的科研改革问题。因此，黑尔在给埃利奥特校长的建议中提出了以下四点：一是哈佛大学要成为一所伟大的大学，就必须以德国大学为榜样；二是教授们追求科学应该是一所大学的主要特点；三是大学要扩展在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领域的研究；四是大学应该在大一之后实行广泛的选修制度。^[20]在科学研究和教学工作两者之间的关系上，埃利奥特校长以美国独有的实用主义看待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他认为，科学研究必须实用，知识要为促进人类福利而不断发展。埃利奥特校长早期并不赞同德国大学那种纯粹为了知识而知识、为了艺术而艺术的基础研究。在他看来，知识如果对社会有帮助，如果能够及时应用到实际生活中，那应该是最好的。他认为，在大学里，排在第一位的是教学，其次才是研究，要把这两者结合起来，以科学研究促进教学工作的发展，只有这样哈佛大学才会有一流的教学。因此，在埃利奥特校长时期，哈佛大学的教学处于比科学研究更为重要的位置。埃利奥特坚定地认为，无论在任何学术领域内，哈佛大学都必须采用改进教学的最有成效的方法，把人文学科讲授得更有体系，把自然科学讲授得更有归纳性，把数学和历史讲授得更有生气^[21]。

（二）基础研究与应用研究并存

埃利奥特校长认为，大学的研究不应该是德国大学那种为研究而研究的价值取向，而应该是研究为了应用，强调研究的实用价值。只是在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建立之后，他才改变了自己的实用主义的科学研究态度，认为纯科学的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应该是平行的、互相促进的。

有一个例子可以说明他态度的转变。化学系教授杰克森（C.L.Jackson）问埃利奥特校长，他是否可以减少一些本科生的教学来继续他自己的实验。埃利奥特问道：“这个实验能够带来什么结果？”杰克森回答说：“能够在德国化学杂志发表。”埃利奥特说：“我看不到这个结果在哈佛大学有什么用途。”埃利奥特就这样否决了杰克森教授的请求。可是，在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创办2年后，哈佛大学发生与上述同样的事情，但结果却截然不同。普特奈姆教授先前申请一项调查的资金，一开始被拒绝了；后来他再次提出申请，这一次获得了批准。这个现象说明哈佛大学急需经济的支持，也说明埃利奥特校长的观念发生了从应用研究向纯粹的科学研究的转变。到19世纪80年代时，埃利奥特校长要求教授们不但要革新教学方法，而且要在自己的研究领域获得令人尊敬的地位和对自己研究的领域有所贡献。

在应用研究方面的变化，就是哈佛大学改革了法学院并使其朝应用方向发展。建立商学院、城市规划学院以培养实用人才，并达到研究生教育的水平。在理论研究方面，埃利奥特校长全面加强了各个传统学科和新兴学科的建设。传统学科有历史、哲学、文学、艺术、天文学、化学、物理学等，新兴学科有心理学、社会学、经济学、生物学等。

（三）大力发展研究生教育

哈佛大学建立后不久就开始了研究生教育。当时，本科毕业生只要在学校待上3年就可以获得文学硕士学位，其质量也很低。在埃利奥特担任校长之前，哈佛大学就已经设立了医学院、法学院、神学院等专业学院，但是，这些专业学院教学质量都很低。因此，埃利奥特校长上任后就开始改革专业教育，努力把专业学院提升到研究生教育水平。为了提高专业化的标准，他提高了本科生和研究生的入学标准，并提高教育质量。埃利奥特校长希望，所有进入专业学院的学生都是本科毕业，所有本科毕业生都能找到有用的专业。他强调说：“哈佛大学希望培养出实干家、有成就者，他们在事业上的成功非常有利于公共利益。哈佛大学对于培养这个世界无精打采的观察家、纯粹生活游戏的旁观者或者那些对别人的劳动过分挑剔的评论家，一概没有兴趣。”^[22]

为了加强和改善研究生教育的质量，埃利奥特校长说服波士顿地区的商人提供捐赠，支持专业学院的发展，并为毕业生提供就业职位。他也让那些与波士顿上层社会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精英专业人士相信，大学教育是专业发展过程中必需的一个环节。在哈佛大学教师的任命方面，埃利奥特指出，要基于个人的专业标准。早期的专业学院都是与哈佛大学主校区分开的，埃利奥特校长上任后采取的一个主要措施就是，说服专业学院把它们的管理和财务交给哈佛大学董事会管理。他还通过增加教师工资，使得教师在专业化发展过程中能过上比较富裕的生活，使他们能安心地进行教学和研究。

在1869年，哈佛大学文理学院仍然没有提供系统的研究生教育，因而毕业生不能在自由艺术方面受到更高级的训练。虽然劳伦斯技术学院已经建立了20多年，也进行了自然科学方面的研究，但并没有授予研究生方面的学位。1869届毕业生是哈佛大学第一届要求学习不少于一年时间、通过考试才授予硕士学位的学生。1871年，董事会投票通过设立哲学博士和科学博士学位。第二年，建立了哈佛大学研究生系，目的是要建立完全民主性的学习社区，提供不仅包括自然科学而且也包括人文学科的研究，能够为更广泛的研究提供支持。教师们要同时教授本科生和研究生。^[23]哈佛大学真正实施研究生教育的课程是从1875年开始的。1905年，哈佛大学建立了独立的文理研究生院，从文理学院分离出来，专门从事研究生教育和科学研究。因此，埃利奥特校长提出的进行专业教育的梦想也慢慢地实现，他把所有的专业学院都变成了培养专业人员的研究生院。^[24]研究生教育在哈佛大学得到了迅速发展，从1873年到1928年，仅文理研究生院就授予了1 626名哲学博士和科学博士学位。(www.xing528.com)

科南特校长也非常重视研究生教育。他认为，哈佛大学不仅从事科学研究，而且要训练很多领域的研究生。大学是培养医生、健康专家、教育家、建筑师、商业领导、宗教领袖、律师、政府官员和其他公共服务人员的机构。所有这一切都依靠在大学里能够进行重大科学研究和科学发现的教授。没有这些教授进行科学研究，哈佛大学既不能完成自己的使命，也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和社会目的。在科南特校长时期，哈佛大学已经成为研究型大学，教授们以科学研究为自己的责任。于是，研究生数量急剧扩张。目前，哈佛大学的本科在校生大约有6 600名，而在校研究生却保持在13 400名左右，研究生数量是本科生的2倍多一点。

图书馆学生学习

（四）形成科研重于教学的价值观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哈佛大学在成为研究型大学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了科研重于教学的价值观。经过科南特和普西两任校长的努力，哈佛大学在科学研究方面已经取得了很高的成就，确立了以科学研究的水平来评价教授水准的标准，而教学处于次要的地位。这是美国研究型大学独有的科学研究重于教学的价值观。

为改变埃利奥特校长和洛厄尔校长时期的科学研究不足、教授学术水准不高的状况，科南特校长坚持以学术水准作为评定终身教授的基本标准，经常强调学术水平高于教学水平。他认为，研究型大学的主要特征是，教授们进行创新性研究。由于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领域的竞争激烈，因此，要在这些领域能够保持领先地位，也需要教授们投入几乎所有的时间。在这样的背景下，教授们几乎都要求减少教学的工作量。

在20世纪70年代，博克校长认为，对于教授来说，最重要的是个人的学术成就。教授们可能很感激系主任或其他行政人员为其提供的帮助，使得他的科学研究能够顺利进行。在所有的智力劳动中，学者们对抽象的、理论的和感兴趣问题的探究有着一种特殊的价值。^[25]学者们普遍认为，研究比教学更有价值，把研究成果看成是自己才能的集中体现。因此，在大学里最受人尊敬的是那些在科学上有新发现、提出新理论、有重大发明创造或对人类知识宝库有重大贡献的专家、学者。^[26]

所有这些价值观导致一种科研比教学重要的价值取向。在哈佛大学，对于教授来讲，教学是作为教师的一项重要使命，但是，科研能够最大限度地彰显一个学者的权力，学术劳动能够带来最高的地位。在博克校长看来，教学常常是传授已有的知识和传播别人的观点。甚至当有新发现的时候，教学本质上仍然是犹豫不决的和探索性的，因为新的发现最终还没有被人相信。因此，最重要的就是科研。与教学不同的是，出版研究成果被作为一种流行的学术通货而在学术界得到认同，这种通货能够得到不同研究机构和学者的评价，甚至能够在国际上进行衡量。学术研究成果是决定在学术界这个行会中地位的主要方式^[27]。教授们对获奖或其他能够出名的方式比较感兴趣，以建立在学术界的专业地位和学术等级。因此，博克校长认为，要在科学研究方面保持最高质量，就必须具备下列条件：①科学研究领域要拥有令人满意的职业发展机遇，以吸引最具才华的年轻人从事科学研究。②科学研究要有先进的研究设施和设备、良好的工作氛围，以便从事高质量的科学研究。③应该允许科学家自己决定研究项目和研究方法。^[28]

虽然哈佛大学的教授们普遍存在一种重视科学研究的价值取向，但是，哈佛大学校方却一直努力平衡教学和科学研究的关系，因为教学和科学研究是相互促进的。正因为如此，哈佛大学校方非常重视本科生阶段的教学，不时进行课程改革以满足学生全面发展的需要，并要求所有的终身教授包括诺贝尔奖获得者都要对本科生进行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