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的企求，是人们常态生活过程中的原动力。趋向于成功的努力，可说是与理智同时发端。
这种企求，在儿童玩游戏、学习、争闹当中，已经有了表现。儿童的竞争效胜，无非为要得成功。人类原是有“自存”的天然倾向的，这便是努力于成功的基础。及乎想象的能力愈加丰满，人生的活动愈加复杂，成功底愿望，也就愈成为一切生活底重心。
尤其是行将离校的大学青年，在他们投身社会的前夕，精力充富，朝气盎然，正如新发于硎的刀剑，急于一试其锋。瞻望前途，更急于求得其种种理想之实现。
成功，谁不愿意？但是怎样才能成功？多数的人们，只怕都想不劳而获，坐享其成。最好是请命运之神，把胜利送给我们作为礼品。
于是就有无知的男妇，祈仙媚佛、妄作非分之求，而人与人之间的阿谀逢迎，亦无非当作成功的捷径。(www.xing528.com)
成功的结果，固属可喜，成功的手段，却须慎重。这一点可说是关系乎世道人心。假如只顾目的，不择手段，充其至极，必至于奸诈百出，唯利是图，道德沦亡，指日可待。其恶影响及于国家社会，惨毒尤不忍言。就在今日的中国，有许多号称革命领袖的人物，怕只是投机成功的专家！
真正的成功，只有智勇兼备，不折不挠的人，才能达到。愈是障碍重重，愈是艰苦卓绝。正如古人所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又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侥幸成功，虽非绝对不可能，然而无论在个人，在社会，绝对不能有所福利。反之，饱经挫折的成功，非但增强个人底自信，而且造福于人类，或是精神的创作，或是物质的设施，都足以垂之久远。
在许多所谓的成功当中，只有一种成功，真有他底价值。这就是以牺牲、博爱换得的成功。这样的成功，才是万世不朽；这样的成功，可与日月争光。古今中外的贤哲，远如基督、孔子、释迦，近如华盛顿、林肯、孙中山、甘地，以及其他宗教、政治、艺术、文学的山斗，谁不是丢开了自己私人的成功，而肆力于大众的成功？唯其能忘却小我，致力大我，所以才能受万流景仰，百世师宗。
本届毕业诸君，离校在迩，其期望成功之切，自无待言。我对于诸君底前途，亦抱有无限的希望。我向诸君要进的一言，就是向着光明的大道，努力前驱，目前的得失，可以置之不计，而民众的福利，应作永久不移的目标。如是则最后的成功，可操左券。那却是非徒个人底光荣而已了。
原题《成功底意义——勖毕业同学》，据《复旦》五日刊（1930年6月10日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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