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在艰苦中抗战,学校也在万难中支撑,此中的甘苦一言难尽。然而,教授们仍然在极清苦的生活中孜孜不倦地为学术、为教育而努力着,职工们也同样克己奉公,得以使联大能正常运转。教师们安贫乐道固然令人钦佩,但学校却不能无所作为。一方面,梅贻琦在常委会建议一定要保证全校师生不致断粮,按月每户需有一石六斗米的实物。于是租车派人到邻近各县购运。这工作是艰苦的,危险的。幸而不久得到在行政部门工作的三校校友的支援,才勉强维持到抗战胜利。另一方面请求救济之路行不通,只有生产自救。联大有高级知识分子,有熟练的技师和技工,有从日军炮火下抢运出来的一些机械设备。于是清华部分教师建议在教学之余组织十个有关科学技术的咨询机构,为在滇的国有企业及地方建设部门服务,以所得劳动报酬供补助同人生活之用。此项建议得到梅贻琦的大力支持,认为可协助抗战后方生产和调剂西南联大同人生活,自助助人。梅贻琦并建议该组织命名为“清华服务社”,开始时即承接昆明飞机场的测量与扩建设计,以后范围逐渐扩大,从事生产当时社会上缺乏的用品以及机制木材等。该社所获利润按季度分配给西南联大同人。这样,在梅贻琦的倡导下办起了清华服务社。根据章程,清华服务社设有机械工程、应用化学、电机工程、土木工程、矿冶工程、无线电、理化、农艺共八个部。当时服务社以工业方面为主。在战乱年代里从工业上盈利谈何容易?而清华服务社竟以工业手段赚了钱,且赚的是币值相对稳定的美金。若谈此事,先得从美国空军“飞虎队”谈起。
飞虎队基地原在缅甸,日军侵入缅甸后,又撤到云南,以昆明为主要基地。此时,后勤供应的一系列问题便开始突出了。清华服务社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与美国人发生了业务往来,并逐渐开展各项业务的。
先说用水。美国人的生活离不开自来水,但当时的昆明哪有自来水?个别地方有下水道设备,但多靠井水。要为美国人安装自来水,就需要大量的管接头和阀门。清华服务社承制了这些自来水管配件。其生产速度之快令老美非常满意。清华服务社的主要业务在工学院,由院长施嘉炀教授总负责。冰也是美国人生活的必需品,当时昆明没有冰供应。七七事变后,清华大学从机械系的热工实验室中抢出一台造冰机,辗转运到昆明后派上了用场。机械部用它造出冰来供应飞虎队。
1941年12月8日,日本偷袭珍珠港,美国对日宣战,中美成为盟国,美军可以正式开进中国,军事形势又起了变化。当时美国空军还不是独立军种,分属于陆军和海军;陆军航空兵名为Army Air Force,简称AAF。在新形势下,志愿队AVG扩编为AAF的第14航空队,队长仍是陈纳德上校。扩编后人员大量增加,要求清华服务社供应的物资更多了。(www.xing528.com)
清华服务社的土木工程部还承包了修建美军营房等工程。为了扩大业务、增加收入,土木部还从事建材工业在外县开山烧石灰,伐木制材。修建营房需要的门窗合页等五金配件,则由服务社的机械部提供。有了房屋还需要家具,清华服务社的家具部承制了这些木器。工学院教授们了解美国生活,知道美式家具式样,昆明本地家具厂商是无法与之竞争的。从建材到营房和家具统统由清华服务社包下来,可以想象当时服务范围多么广泛。
空军活动与气象条件关系密切,特别是在抗战时期。美军在中国各地设了不少气象观测站,这需要放大量的探空气球,因之需要大量氢气。最简易的制氢法是用锌加稀盐酸或稀硫酸,但当地难以提供那么多锌。另外,强酸运往各气象站也不方便。清华服务社便想别的办法。他们在煮沸的氢氧化钠水溶液中加入铝粉,生成偏铝酸钠,放出氢气。铝粉则是从报废的飞机上拆下部件后,溶化铸成铝棒,在简易车床上反复车削而成,这也是联大师生想出的一种办法。据当时的机械部主任孟广喆教授回忆,机械部承担了制氢任务,包装问题是这样解决的:利用美军炮弹的旧火药简装铝粉和氢氧化钠,交付美军运往各地气象站。充分利用美军的废弃物资做原料和包装品,选用了适合于当时条件的制氢工艺,这是清华服务社发挥知识优势的一例。对教授们而言,只能算是大材小用。此外,清华服务社也生产了不少供应当地工厂和民用的产品。
就这样,清华服务社以其多方面的服务项目挣了钱,支撑了联大教职员工的部分生活费用,使教授得以专心治学,为国育才,使职工们在艰苦的环境中能安心工作,作出贡献。清华服务社在1942~1944年间可以定期每次补助每位教授100美元,战时,虽然美元也有些贬值,但对当时生活清苦的联大教授而言,100美元还是不无小补。
1945年8月,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后,美军纷纷回国,那时的物价也因胜利而呈现暂时下跌,清华服务社也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而宣告结束。能够在战时为盟军服务,也算是清华服务社对抗战的一点贡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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