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学生回到教育的核心地位

让学生回到教育的核心地位

——读杜威的《民主主义与教育》

没有细读杜威（John Dewey，1859～1952），不知自己对教育认识之浅薄；研读杜威之巨著《民主主义与教育》，才知这本书不仅是人类教育史上的一个里程碑，更是可供我们教育者读一生的书。

在杜威之前，西方教育思想的主流是以赫尔巴特（Johann Friedrich Herbart，1776～1841）为代表的主知主义教育思想，这种教育思想不仅明确提出了“智育是全部教育的中心”，并在科学心理学的基础上提出了教学过程的四个阶段，即清楚、联合、系统、方法，从而让教育第一次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之上，而且，他将教育过程格式化、程序化。从此，教育对人类社会的作用和教育自身的效率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人类通过这样的“教育流水线”生产着大批工业化社会所需要的人。同样，教育从另一角度极大地推进了人类工业化社会的进程。在新中国，源自赫尔巴特教育思想的凯洛夫教育学同样统治了中国教育几十年，今天仍然深刻影响着我们的教育。

但是，这种教育思想有一个明显的缺陷：忽视了学生的主体作用，过分强调成年人的社会和成年人在教育中的作用；这种教育思想对学生的学习过分注重管束，儿童心灵的培育是完全被忽视的，从而约束了学生的个性发展；这种思想使教育流水线化，缺少其应有的生命活力，因而这种中国化的教育被华东师范大学著名教授叶澜怒斥为“扼杀生命的教育”。因此，这种教育思想在推动教育与社会发展的同时，也损害了人的个性的发展。

在这样的事实面前，杜威于1916年在美国发表了《民主主义与教育》一书，标志着“儿童中心论”的诞生。在这本书中，杜威开创性地提出了划时代的教育思想，如：教育即生长、学校即社会、学习即生活等；他认为“教育即经验的改造”，从而提出了杜威教育思想的核心内容“从做中学”；而杜威提出的“教学五步法”（经验情境、质疑、反思与假设、学生探索、自我评价）不仅符合教育与学生的发展规律，也与当时的社会发展需求相吻合。

《民主主义与教育》这样一本颠覆性的著作，让学生回到了教育的核心地位，成为学习的主人；让教育的内涵大大丰富，社会、生活、经验成为教育的关键词；让教育的方式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整个社会成为课堂，学习是在学生做中实现的，等等。从此，美国教育乃至世界教育从某种程度来说进入“杜威时代”，甚至美国社会发展也深受杜威思想的影响，经验主义成为一个时代的象征。

今天，人类社会进入了信息化的21世纪，在人们用多元的思维思考很多教育问题时，我们猛然发现，杜威和他的《民主主义与教育》的思想远未过时，特别是处在工业化前期的中国，这种教育思想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

今天，当面对最新发展的教育理论和教育实践时，反思自己所谓的“新理论”与“新教育实践”，我们或多或少都能从杜威的这本名著中找到源头。

譬如，当下在中国教育流行的建构主义教育理论，认为学生学习必须以学生的现有知识结构为基础去同化或顺化新的知识，从而实现认知与情感的发展。在《民主主义与教育》一书中，杜威早已明确指出：教育即是经验的改造。所以任何教育必须以学生的现有经验为起点，由学生在做中建构。(www.xing528.com)

又如，已实施近十年的我国新课程的基本思想：“以学生为本”、“让学生经历知识的形成过程”等原则则完全是杜威的“儿童中心论”、“课程应该以儿童现在生活经验为根基”和“从做中学”等思想与理念的体现；至于新课程中的研究型课程的主要思想，乃至基本步骤则几乎就是杜威理论在21世纪中国的重现。而我国新课程中最亮的研究型课程的主要依据，就是杜威的“做中学”。

如今中国，教育最大的问题之一是德育的低效。故近年来，各部门开始强化德育的生活化、各类课程中的德育渗透等，而在《民主主义与教育》一书中，你可以看到杜威早就提出道德教育必须通过“学校生活、课程教材和教学方法来进行”；教育即是德育，也就是说教育的全部就是德育，生活就是德育。

最近我校（上海交通大学附属第二中学）与全美舞蹈学会（NDI）合作举办“舞向未来”舞蹈教育，很多毫无舞蹈基础的学生均积极参与此项活动。当我问及学生为什么这么乐于参加“NDI”舞蹈而不愿参加学校舞蹈社团时，学生给我的答案是：这种舞蹈是一种享受，而我们自己的舞蹈课是一种无奈。带着这个问题我与NDI的凯老师交流，她告诉我：她们努力让舞蹈成为学生人生成功的起点，成为学生生活的一部分！我理解了：舞蹈就是生活，生活也是舞蹈！我又想到了杜威：生活即教育。

教育就是生活，对教育，杜威无处不在。

十多年来，《民主主义与教育》一直放在我的案头，我也不知翻过多少次，它也不知为我解决了多少问题。有空来翻翻，有疑难问题来查查，但每次读来，根据新的教育实践，都有新的收获。我在学校教育与管理中推行的几次教育改革，其基本原理多与杜威和他的《民主主义与教育》一书有关。

虽然杜威不可能是完人，他的《民主主义与教育》一书也不可能是教育全书，但谈教育真的迈不过杜威，而《民主主义与教育》绝对够我读一辈子。

同样，杜威的《民主主义与教育》一书告诉我们，学生应该回到教育的核心地位。

（2011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