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鉴全编》：言语中洞察得失

第五节　从言语中察人得失

善难者，务释事本

不善难者，舍本而逐末

【原典】

善难者，务释事本。不善难者，舍本而逐末。舍本而逐末，则辞构^①矣。善攻强者，下其盛锐，扶其本指^②，以渐^③攻之。不善攻强者，引其误辞以挫其锐意。挫其锐意，则气构^④矣。善蹑^⑤失者，指其所跌^⑥。不善蹑失者，因屈而抵其性^⑦。因屈而抵其性，则怨构^⑧矣。或常所思求，久乃得之。仓卒谕人，人不速知，则以为难谕。以为难谕，则忿构^⑨矣。夫盛难^⑩之时，其误难迫。故善难者，征之使还。不善难者，凌而激之，虽欲顾藉，其势无由。其势无由，则妄构矣。凡人心有所思，则耳不能听。是故并思俱说，竞相制止，欲人之听己，人亦以其方思之故，不了己意，则以为不解。人情莫不讳不解。讳不解，则怒构矣。凡此六构，变之所由兴也。

【注释】

①辞构:形成言语上的争论。②指:同旨。③以渐:用循序渐进的方式，逐渐。④气构:构成不服气。⑤蹑:追随。⑥所跌:失误之处。⑦因屈而抵其性:抓住失误挫败对方。⑧怨构:构成怨恨。⑨忿构:造成忿事。⑩盛难:激烈争论。其误难迫:难以强迫对方认错。妄构:构成妄自胡言。并思俱说:各想各的，各说各的。竞相制止:都想说服对方。讳:忌讳。怒构:构成愤怒。变:由谈论变成争执。

司马迁，西汉史学家、文学家、思想家。字子长。司马谈之子。因为李陵辩解，下狱，受腐刑。后任中书令，发愤完成《史记》(我国最早的通史)。

【译文】

善于诘难对方的，抓住对方的主要错误阐释事物的本质。不善于诘难对方的，往往舍本逐末，找细枝末节问题来争论反驳，就会形成言语上的争执。善于驳论强手的，避开对方的强盛锐气，理清对方的主要错误，然后逐条反驳。不善驳斥强手的，抓住对方的失误来挫败对方锐气，这就会针尖对麦芒，各不相让，弄得大家都不服气。善于疏理对方过失的，往往指出对方失误之处，就不再多说。不善于疏理对方错误的，抓住对方失误攻击对方，这就会形成怨恨。有的人经常思考一个问题，经长时间才想出结果，然后急忙去告诉他人，如果他人不能马上理解，就认为他是愚不可谕。认为他愚不可谕，就造成了忿争。

在争论非常激烈时，很难强迫对方承认自己的错误。因此善于驳斥对方的，指出对方错误并留出回旋余地，不善于驳斥对方的，顶撞并激怒对方，虽也想让对方承认错误，但已失去回旋机会。没有回旋的机会，就会形成放肆胡言的局面。人们心有所想时，就难以听到别人在讲什么。因此论辩双方都在想，也都在说，都想说服对方，让人听从自己的言论，对方也因为这个缘故不能理解原方的言论，原方就以为对方笨。人都不喜欢别人说自己笨，如此而来就构成怨恨。形成这六种构难，都是由于谈论演变成争执的缘故。

1.言语纠缠不清

善论者务释事本，不善论者舍本逐末。(www.xing528.com)

善于辩论的人，单单抓事物的本质驳斥对方并阐述本义。这种人办事机敏、头脑清晰，洞察力强，能正确分析形势，随情势而灵活变化。不善于辩论的人往往舍本逐末，在细枝末节上纠缠而看不到主题和大方向。这种人头脑比较灵活，但多属小聪明，目光与心胸都不足。看问题能发现一些东西，但抓不到要害。适合于做辅助性工作。

即便口吃之人，也有这两种差别。法家代表韩非子就是口吃，但思路精深阔绰，见解深刻独到，确立春秋百家争鸣的法家地位。

2.意气之争

善攻强者，下其盛气而扶本旨，不善攻强者，引其误辞以挫其锐意。

善于争论的人往往巧妙避过对方的锐气，而抓住对方的主要弱点，逐条批论，让对方输得无言以对，心服口服。不善争论的人缺乏论辩技巧，不善迂回，抓住对方的失误就不放手，企图一举击倒对方。这种硬碰硬的方法，为兵家大忌，结果是双方互不服气，成为意气之争，未达到应有的目的，甚至把可处理好的问题也给弄糟了，造成双方对立之势。在处理对立情绪的两方人事时不宜派后一种人做代表，一旦在交涉中意气用事，克制不住自己，会把好事做成坏事。这种情况，有深浅之别，浅者不欢而散，深者造成彼此敌对情绪，小者恶语伤人，重者拔刀相向。

3.强迫性说教

久思之理，仓卒谕人，人不速知，则认为难谕。

有的人经过长时间思考、探索才得出的结论，企图让别人马上就要接受领会。当对方不能立即领悟时，就认为对方笨，不可教化，强迫对方接受自己的理论。这种人不适合做教育工作，可以独善其身，一时之间难以辅助他人。针对小学生的教育尤其要注意这一点。许多刚走上小学教师岗位的同志，以己心度小学生之心，认为1+1=2还不容易吗？认为记忆汉语拼音字母表、乘法口诀还不容易吗？结果有的学生大吃苦头。这是因为我们的新老师太急躁的缘故。1+1=2是简单，但小孩子尚有一个接受消化的过程。以此类推，此种情况是不少见的。

4.不察彼意就责备对方

凡人心有所思，则耳不能听；不了己意，则以为糊涂。

人们在讲话时，对方也许正在琢磨上一句话或其他什么事，而不能清楚讲话人当前的内容。如果讲话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责难对方“不专心”、“不尊重人”、“糊涂”，往往会激怒对方。这种人容易冲动，往往在没弄清事实真相前就妄下结论，做事凭感觉而少理解分析，往往会无风起浪。

听人讲话，而心中琢磨自己事的人，有奸心内萌的，有诚有所思的。对他们的鉴别，详见本书第九章第三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