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再次精心的安排
由于宝华峪陵寝地宫渗水事件的发生,致使陵寝工程中存在的偷工减料行为也被发现了,道光帝认为该陵寝无法继续正常使用,更无法保证能万年永固,于是决定重新选择新的陵址。当时虽然道光帝没有把这个意思说出来,但是还是有大臣把这个问题提出来了,建议道光帝另选陵址。于是,道光八年(1828)十月十七日的《清宣宗实录》上,就有了这样的记载:
署热河都统松筠奏,孝穆皇后陵寝工作有烦圣虑,已派敬徵等妥为相度修理。伏见东陵山脉绵长,孝陵之右,裕陵东北一带可否令精于堪舆之人详加复勘。
得旨。朕自有主见,徐为之。
上面所记载中道光帝所说的:“朕自有主见,徐为之。”显然表明了此时的道光帝心中已经有了自己成熟的想法了。什么想法呢?原来道光帝虽然40岁才当皇帝,但经过9年的国家统治,比较老成守旧的他在经历第一次选择陵址的阻挠后,其政治阅历已经进一步丰富。因此,他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轻易把自己的想法透露出来的,以免遭到众大臣的消极阻挠甚至是反对。对于道光帝到底有什么样的“朕自有主见”,需要慢慢来处理,这在日后则逐步露出了马脚。
道光九年(1829)三月十四日,道光帝派禧恩、耆英带领谙习堪舆之人,前往东陵境内的平安峪详细勘查。
道光九年(1829)六月二十九日,也就是发现宝华峪陵寝地宫渗水的第二年,道光帝谕令查看地宫和宝城上下在夏天的雨水季节渗水情况,为以后自己的活动计划开始做进一步铺设道路。
道光九年(1829)七月初五日,道光帝得到马兰镇总兵官黄文煜的报告:
遵旨查明宝华峪积水,由木门至头层石门,水深一尺五寸;由头层石门至二层石门,水深一尺六寸;由二层石门至三层石门,水深一尺五寸五分;由三层石门至四层石门,水深一尺五寸;四层石门内宝床上,水深二寸二分,宝床下,水深一尺三寸五分。
道光帝看到奏折后,愤愤地说道:
所以朕亟亟欲移出孝穆皇后梓宫者,于兹可见。尚有设法修理者,不知是何肺腑,可笑之至。
不仅如此,道光帝对建议将地宫水淘干,并等雨水过后再看看的做法,不置可否,认为没有必要这样再继续看下去。因为此时的道光帝在心里已经决定废弃宝华峪陵寝,因为本来陵寝依山而建,地宫又深在地下,地宫里出现些潮气、积水,完全可以做一些修补和补救措施的。比如修建新的拦水石墙,加固地宫石墙的厚度,去除外围石母和填塞水眼等工程做法。乾隆帝的裕陵,在竣工的乾隆十七年(1752),孝贤皇后尚未入葬,地宫里也曾出现过积水。当时负责工程事务的工部右侍郎三和等大臣找不出出现积水的原因。乾隆帝经细加思考,认为“地宫低于宝城,其工两层成做,不能不渗水。”对此,“补成一层,费无数工作”,终于解决了地宫出现积水问题,在以后的近半个世纪时间里,再也未出现积水。宝华峪陵寝地宫出现积水,完全可以以裕陵为例,维修地宫,得到有效治理的。但是道光帝并没有那样去做,相反却以此为借口,开始他的新陵址风水的选择。
道光九年(1829)八月初九日,他亲自选看了东陵界内的成子峪。之后,道光帝将陵址选看范围扩大到北京周边和直隶各地相度万年吉地。
道光十年(1830)四月二十八日,工部尚书禧恩在直隶密云县找到了一处叫云峰山的佳壤。
道光十年(1830)四月二十九日,直隶布政使原屠之申在直隶境内先后找到了白旗村、松山、唐湖、梁各庄山后等几个地方。对此,道光帝有这样的批示:
那彦成奏,接据屠之申禀报,履勘得白旗村、松山两处,规模宏敞,惟坐东朝西,未能合用。只有唐湖一处,形势堂局为佳。又梁各庄山后一处,堂局足用,惟土色稍粗,现饬详细复勘等语。选择吉壤,总宜以龙真穴的为主。所勘各处,固以唐湖为佳。惟白旗村、松山二处,如果山体规模皆有可取,不必以东西向为未能合用。著该督即饬该委员等将此四处详加复勘,绘图具奏。现派白、容照前往大峪山相度。该督访有熟习堪舆之人,迅即选派一二人交白镕、容照带往可也。将此谕令知之。
看样子,这时候的道光帝真有点着急了,他在这道谕旨中特别提到,“选择吉壤,总宜以龙真穴的为主”。道光帝的意思是说只要符合这个基本要求,山的走向问题可以不用考虑。并特别提出,让地方大员那彦成选派熟悉风水的人员参与到大峪山地区相度。
道光十年(1830)闰四月初四日,道光帝再次发布谕旨:
御制《那彦成墓碑》拓片 那彦成(1764-1833),章佳氏,满洲正白旗人,历任工部尚书、礼部尚书、军机大臣等,道光帝赞其“秉性刚方,怀才明干”。
据那彦成奏,梁各庄山后一处,前因土色稍粗,拟作中次之地,兹刨看土色,极为净细,来龙悠远,平地过峡,突起端正星峰,落脉结穴,砂水环抱,堂局足敷规制,可为上吉福地。现又勘得距易州城五十里朗山下南旗村,龙气甚旺,双脉齐落,并结南向一穴,东向一穴,龙虎砂环抱有情,堂局宽展,土色明润,可为上中之地语。并将该二处穴场形势图说呈览。此二处山地该侍郎是否曾往履勘,如业经相度,即将可否合用之处据实具奏,倘未经往看,即行前往履勘,详细奏闻。所有那彦成具奏图说二分,并著发给阅看。再现派白镕、容照前往房山县界内大峪山相度,该侍郎即将随带之保定府司狱殷德亨,派交白镕、容照带往可也,将此谕令知之。
从上述谕旨中可以看到,道光帝派出的多路选陵址人马,虽然收获是很多的,但道光帝依旧没有最终拿定主意,还是继续派往四处寻找风水宝地,直到这个时候也闹不清楚道光帝的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呢?他到底还想怎么干呢?后来的事情告诉人们,随着寻找到好风水地数量的增多,距离道光帝最后的理想目的也就越来越近了,因为不达目的不死心的道光帝,为了达到这个最终的目的,还在不断地令他的手下直隶总督那彦成继续不辞辛苦地到处奔波着。那彦成因此又勘察了易州、蓟州、丰润等境内数处,并在详细考察了桃花峪的同时,为了讨好皇帝,还一再强调自己的公务不忙,该办理的“直隶省秋审及地粮等各项事务,均圆满完成”,请道光帝放心。
与此同时,道光帝派出的另一拨人马敬徵,此时则详细考察了西陵境内的各处山势,其中有李庄、卫家沟、诸葛庄、东金龙背、凤凰台等。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庄稼开始疯长的时候了,为了不影响庄稼的生长,减少扰民,道光十年(1830)闰四月十七日,道光帝下令,将派往各处的官员都撤了回来,决定秋季再继续寻找万年吉地。为了对此解释,道光帝在这个月的二十四日曾这样说:“当初,选择宝华峪建造陵寝,地势就不是尽善尽美,而且陵寝工程质量又令人不满意,这些都是造成孝穆皇后陵寝地宫发生渗水的主要原因,孝穆皇后棺椁现在放在宝华峪陵寝大殿都两年时间了,新的陵址依旧没有选择出来,现在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而继续拖延下去了,我作为一国之主,应该负主要责任。现在我命令,所有关于相度选择新陵址的事情,均由禧恩、耆英、那彦成三人共同办理,由他们带领熟悉堪舆的人详细勘察,共同协商一切事务,一旦发现有好的福地,立刻上报给我,不要拖延,并且,一定要注意,在勘察过程中不要骚扰百姓的正常生活。”虽是这样说,可在实际勘察过程中,哪能不扰乱百姓的生活呢,因为毕竟要到百姓的田园中取土调查,只不过尽量减少扰民,并杜绝借此敲诈百姓罢了。这也多少反映出道光帝还是能体谅民情民意的。
六月一日,道光帝借口天气炎热、正是雨季,田间农作物正是生长,并且那彦成作为一省总督,事务繁忙,于是将那彦成,及他手下的屠之申等属下的堪舆人员全部撤换,令敬徵会同禧恩、耆英专门负责此事。(www.xing528.com)
九月五日,道光帝又将禧恩、耆英撤回,改派容照、奕经和敬徵一同办理相度陵寝福地事项。时过不久,道光帝则再次令禧恩、耆英再度会同敬徵、容照、奕经相度陵寝福地事项。道光帝这时候反反复复地撤换相度大臣的做法,彻底暴露出他思想上反复无常的本质来,这些都为他日后执政给国家带来麻烦和损失埋下了隐患。禧恩、耆英、敬徵、容照、奕经等五位大臣踏遍了直隶境内、京畿附近的山山水水,反复卜择,往来相度,不言辛苦,为的是不负君命。
道光十一年(1831)二月,这些大臣们终于在易县西陵界内西端找到了一处上吉佳壤,绘图贴说,迅速上奏,同时为这个地方拟了4个佳名供皇帝挑用,这4个名是:龙泉峪、麟祥岫、兴安峪、毓芝岩。道光帝吸取了上次选择宝华峪自己未亲临阅视的教训,这次当他接到禧恩等人的奏报后,没有表态,也没有另派大臣前往复勘,他决定这次亲自查看。
道光十一年(1831)二月二十二日,道光帝借展谒西陵之机,亲自到这个地方阅视了一番,感到非常满意,于是,当天就颁布谕旨:
禧恩等于西陵红桩界内选勘万年吉地,朕本日亲临阅看形势,甚合朕意,著名为龙泉峪。将来建立规模,因地制宜,一切俱从俭约,以副朕之素志。著派尚书穆彰阿、侍郎敬徵、宝兴、阿尔邦阿敬谨办理,于今岁诹吉开工。钦此。
这次,道光对选中的万年吉地特别满意,不仅正式确定这个地方为万年吉地,还同时赐名为“龙泉峪”。由于龙泉峪已经成为皇帝御用的风水宝地,于是,道光帝令西陵总兵官海龄派人在此日夜看守,以免被凡夫俗子们玷污了自己陵寝风水土壤的纯净,并令其负责日后陵寝开工之后的安全保卫工作。
清西陵地势全图
这次之所以能够找到如此遂心如意的万年兆域,上吉佳壤,其功劳除相度大臣之外,自然要首推那些精通堪舆之术的风水官们。所以,龙泉峪被正式确定为万年吉地之后的第二天,即道光十一年(1831)二月二十三日,道光帝对众风水官大加封赏:云南候补州判告假回籍之戴泽同著赏给六品顶带,以知县升用。现任浙江归安县教谕端木国瑚著赏给六品顶带,以内阁中书升用。现任兴武卫九帮领运千总张熊飞著以卫守备升用,并赏给他们每人线绉袍褂料二套。
端木国瑚像 道光朝著名的风水专家
其实参与相度的风水官很多,他们三人只是其中最主要者。这些风水官是从全国各地征调的,均为国内知名的一流高手。其中值得注意的则是端木国瑚,他就是由直隶总督那彦成和户部尚书禧恩竭力推荐的,并将端木国瑚所著的《地理原文注》一书进献给道光帝御览。当时的文渊阁大学士、首席军机大臣曹振镛也曾向道光帝极力推荐端木国瑚。由此可见,端木国瑚在当时是名声显赫的著名地理堪舆专家。
端木国瑚(1773-1837) 字子彝,号太鹤山人,浙江省青田县城太鹤山麓人,嘉庆三年(1798)举人。懂天文地理,精通阴阳术数之书,尤其对《易经》有精深的研究。道光七年(1827),以治经闻名的龚自珍在京与端木国瑚论《易经》,端木国瑚阐述“乾初九不易世”一节,自珍叹为闻所未闻。道光十年被召进京,为道光帝选定陵址,他在得知自己被皇帝召入北京选择皇陵吉地时,曾作诗两首,以示纪念。
应召(一)
儒官行且老,读易白蘋洲。
帝有万年虑,臣无一日谋。
诏书行驿马,祖道出江鸥。
应召(二)
旌召虞人贱,轮征处士虚。
才疏远世用,力薄诣公车。
帝重苍生问,臣轻黄石书。
何时塞明诏,归守卞山庐。
道光十三年(1833),年龄已经是61岁的端木国瑚终于考取进士,官内阁中书。道光十七年(1837),朝鲜使臣慕名求见端木国瑚,说:“君所为《定香亭赋》,东国人皆传诵。”又请讲解《易经》,求取诗文经注手迹,欣然而去,看样子,当时的朝鲜半岛也信奉中国的风水学,故而也经常到中国来拜求风水的精髓理论与实践经验。同年三月,端木国瑚告老返乡,迁居瑞安。八月赴处州,游遂昌。九月偶感嗽疾,病故。著有《太鹤山人诗集》、《太鹤山人文集》、《周易指》、《地理元文注》等。
既然道光帝的陵寝已经确定在了西陵的龙泉峪,因此,那里将再建造一个全新的皇陵,因此,东陵的宝华峪陵寝就已经失去了它继续存在的价值。它的命运走到了尽头,宝华峪陵寝开始被人为拆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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