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历史学？了解历史真正含义

第一节　什么是历史

要确切地了解“历史”的真实含义，就必须分别从“历”和“史”这两个字的意思说起。“历”的繁体作“歷”，其下部的“止”字，在甲骨文和金文中的字形，就是一只脚，表示人穿过一片树林。汉代许慎所著的《说文解字》里说道：“历，过也，传也。”“过”是指空间上的移动，“传”是指时间上的移动。

那么，“历”、“史”二字组合在一起，又是表示什么意思呢？或许你会回答说：“历史就是过去发生过的事情。”如果再问：“你正在学习的《中国古代史》是中国古代发生过的事情么？”你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当然是的。”可是，也许你会发现，不同的历史学家写作的不同版本历史著作，其内容是并不完全相同的，甚至互相矛盾。既然记述的都是过去发生的事情，那为什么又会互不相同呢？这是什么原因呢？也许，你会说：“那是因为作者所掌握的历史材料和历史观点不同所造成的。”确实是这样的，任何一本历史书上记述的事情，都是其作者根据自己对过去发生事情的理解写成的，和真正的历史是有差距的。因此，当我们回答“什么是历史”这个问题时，首先就应该注意到，历史书上所叙述的历史和过去真正发生过的历史是不同的，或者说，应该注意到“历史书”和“历史”是有区别的。

从历史学这个学科开始萌生之时，许多写史和学史之人就忽略了这个区别。例如，在我国，“史”字最初是指一种官职。《周礼》中记载周朝有五史，即大史、小史、内史、外史和御史。古代史官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记事。后来，随着各种讲述历史的著作不断地增多起来，人们逐渐意识到，各种史书对以往事件的记述和事件本身是有区别的。

秦朝末年，赋役繁重，刑政苛暴，民不聊生。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陈胜、吴广率领戍卒九百人在蕲县大泽乡起义。沿途农民纷纷响应，起义军迅速发展到数万人，并在陈县建立张楚政权。后因陈胜策略失当，致使农民军主力为秦军歼灭。不久，陈胜也被叛徒庄贾所杀。然而，义军余部仍坚持斗争，直至秦朝统治被推翻。

除了表示“历史书”和“历史”的意思外，人们所说的“历史”一词还有一种含义，就是指“历史学”或者“历史科学”。倘若问大学里面一个学历史专业的学生：“你是学什么专业的？”他会回答说：“我是学历史的。”这个答话的实际含义是：“我是学习历史科学的。”

马克思把“历史科学”划分为自然史和人类史，这两者都是客观存在的，是独立于历史认识者的主观意识而存在的一种外在的客体，无论你是否知道或承认它，也无论你怎样认识或解释它，它都无可变更地存在着。例如，沧海可变为桑田，丘陵可变为平原。森林会产生出煤矿，行星会围绕着恒星转动。又例如，在中国古老的秦朝，发生了陈胜吴广起义的事实；在西欧，17世纪中叶有了文艺复兴的运动；而公元1937年到公元1945年，中国人民发动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抗日战争，更是无可辨疑地存在着。

自然史是自然界永远不停止地发展的客观存在。宇宙中的一切都处于不断的运动变化当中，在空间和时间上都是无限的，因而宇宙本身有着无限的历史。但是每一个具体的天体，譬如某颗星星，有它发生、发展到衰亡的过程，在空间和时间上它们是有限的，因而它们有着有限的历史。空间和时间无限的宇宙，正是由无数的空间和时间有限的天体所构成的。

地球是人类居住的地方。地球上的生命发展是一个从低级到高级的过程，从地球的产生，一直经历了许多亿年的时间，到了距今约300万年前，地球上才出现了能制造工具的人类。有了人类就有了人类的历史。历史学是以人类历史为研究对象，和自然史也有着密切的关系。在人类历史的发展进程当中，人和自然的关系是始终存在着的。

作为在时间中发展的过程，自然史和人类史都有其一度性，即一去不返的性质。但是，自然史和人类史也表现出了巨大的差别。首先，自然界的变化，比起人类历史来，速度很缓慢，在短时期内甚至难以被人们所发现。再则，自然是没有意识的存在，自然界中的矛盾运动，相对于有意识的人类社会而言，显然要简单得多。同时，自然科学家可以在实验室里使自然史上的现象相当准确地重现出来。例如，剂量相同的反应物在同一实验条件下进行反应，每次都能得到相同的产物。而历史学家在人类历史上却看不到这样简单而又确定的重现现象。例如，人们就无法复制出唐朝如何打败隋朝，而建立新的朝代的过程。或者人们可以说，每一个新的朝代建立都是以前朝代建立过程的重现，这个意思其实是说明了，人类历史和自然史一样，同样是有规律可以遵循的。但是，每一个朝代的建立都是一个具体的独特的历史事件，这和化学反应是迥然不同的，也没有公理或者公式可以套用。

对于马克思主义历史科学而言，它承认历史的客观实在性。同时，它认为历史发展过程是一个有规律的运动过程，并认为研究者能够逐步认清这个历史过程。这几个基本结论并不是武断的教条，是有着充分的科学依据的。我们试着举出一些浅显的例子来加以说明。

例如，我们现在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将来就会成为历史。不管我们做的事情或者说过的话有没有留下痕迹，无论以后还有没有人记得这些话或者事情，都不会改变我们已经说过话或者做过事的客观事实。我们现在打了一个喷嚏，也许很快我们自己都会忘了，但这是一个无法抹杀的客观事实。今天的客观事实明天即将成为客观历史。(www.xing528.com)

一个读过书的人，会知道很多一般人所不知道的人物和事件。比如，读书人知道李商隐是唐朝诗人，还知道晚唐发生过“甘露之变”。这些东西，一般人很可能都不知道。李商隐和“甘露之变”会不会因为前者知道就存在，因为后者不知道就消失呢？显然不是的。

再者，比如说我们在20世纪70年代发现了秦始皇的兵马俑。这些在两千多年前建造秦始皇陵时，就已经被埋在地下了。可是一直经过了2000多年，人们才发现了它们，并知道了秦朝制造兵马俑这个事实。当我们没有发现它们，还不知道它们之前，这个事实在历史上就一直存在着。我们并不能因为我们没有发现它们，就否认它们的存在，否认这个历史事实。

又如，世界史里有“罗马帝国的灭亡”这样的故事：公元476年，西罗马只有6岁的末代皇帝被废黜。就这样，这个曾称霸地中海，历时12世纪的奴隶制大帝国，终于在奴隶起义和外族入侵下，覆没了。西欧历史从此揭开了新的一页。古罗马虽然在当时灭亡了，可是它曾经存在的历史事实，不会因为现代人看不见它而被抹杀。

以上这些例子是一些属于具体史实的或有或无、是非真伪问题的例子，在这类问题上，要人们承认它们的客观实在性是不难的。只要事实充分，人们就会承认。我们可以从中看到，尽管每个投入历史活动的人都有自觉的目的，但是，历史却常常不是完全按照人们的个人目的决定最终结局的。

公元5世纪，日耳曼人侵入罗马帝国，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图为日耳曼人攻打罗马城的情景。

例如说，雄才大略的秦始皇，希冀子孙后代永世为帝王，结果却只是传到二世即亡。古罗马的恺撒大帝，曾经不可一世，大有踏平世界之势，可是在留下了一个强大的中央集权帝国的同时，被仇敌们杀害了……所以，尽管人们有意志、有目的地投身于历史活动，却不能据此去解释历史。数千年的文明史，充满了矛盾：善良的劳动人民渴望美好生活，但却难以摆脱穷苦的命运；凶残的剥削者鱼肉百姓、无恶不作，却生活得十分自在舒适。忠臣往往被无辜地杀害，而卑鄙无耻的小人却往往掌握大权，神气十足。人们往往这样自觉而又不由自主地创造着历史，并尽力适应历史的环境。确如列宁所说：“据说，历史喜欢作弄人，喜欢同人们开玩笑。本来要到这个房间，结果却走进了另一个房间。”

但这毕竟只是事情的一个方面。我们应该看到，人们的思想在人类历史的发展过程中，决不是完全消极的、绝对不可能实现的。人们在逐步认识世界，改造世界，并且永无止境地向前发展。从茹毛饮血到了满汉全席，从低矮的茅屋到了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人们总是在适应客观过程的当中，不停地创造着人类历史。这就是恩格斯说的：“人离开狭义的动物越远，就越是有意识地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不能预见的作用、不能控制的力量对这一历史的影响就越小，历史的结果和预定的目的就越加符合。”可见，人类历史是有着其内在的发展规律的。

要深刻地认识人类历史的内在规律性，就应该能够透过纷繁复杂的人类活动，看到人类的基本特征，从具体的事例中抽象出来，研究各种复杂事物的具体联系，同时还要认识到历史科学和其他自然科学、社会科学的共同点和不同点。

从“历史”这个名词上看。就像中国大多数现代人文社会科学的名词都是借鉴于日语一样，“历史”这个名词也是来自日语，尽管这两个字本来都是中文，并且在中国已经被运用了至少三千年。明治维新之后，日本大量引入西方的科学概念，首先用“历史”来翻译西方概念的history，然后被早期游历日本的中国人介绍回来。清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梁启超《变法通议·论女学》中介绍了日本女学中有历史这一科。此后，“历史”作为一个固定的词汇开始被普遍使用。这便是“历史”这个词在中国初步运用的历史。

可以说，历史是一切事物的发展过程。广义地说，它包括自然界的发展过程即自然史和人类社会的发展过程即人类社会史。一般地说，仅指人类社会的发展过程，亦即历史学研究的对象。马克思认为：“历史不外是各个世代的依次交替。”李大钊亦说：“历史这样的东西，是人类生活的行程，是人类生活的连续，是人类生活的传演，是有生命的东西，是活的东西，是进步的东西，是发展的东西，是周流变动的东西；他不是些陈编，不是些故纸，不是僵石，不是枯骨，不是死的东西，不是印成呆板的东西。我们所研究的，应该是活的历史，不是死的历史。”凡人类社会生活所表现的各方面，如经济、政治、法律、道德、学术、宗教、伦理等，均在其涵括之中。狭义地说，历史是指一个具体事物的发展过程或一个人的经历。在习惯上，也指人们对于历史的记载和撰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