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部 死魂灵
尼古拉·瓦西里耶维奇·果戈理Nikolay Vasilyevich Gogol（俄国1809～1852）
《死魂灵》高于俄国文学中过去和现在所有的一切作品。因为在这部作品中，生动的社会思想的深刻性同形象的无限艺术性密不可分地结合在一起；这部长篇小说（不知为什么被作者称为长诗）是一部既有民族特点又有高度艺术性的作品。
——俄罗斯文学批评家 别林斯基
★俄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史上第一部真正的长篇小说
★一部不朽的世纪巨著
★一部既有民族特点又有高度艺术性的作品
★一部曾震动了整个俄罗斯的经典
尼古拉·瓦西里耶维奇·果戈理是19世纪俄国批判现实主义的奠基人之一，他的作品确立了小说在普希金开创的俄国现实主义文学中的重要地位，为俄国小说艺术发展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同时，他也是一位杰出的喜剧作家，并被誉为“俄国散文之父”。果戈理的幽默讽刺艺术举世闻名，屠格涅夫、冈察洛夫、谢德林、陀思妥耶夫斯基等著名作家都受到过他的重大影响。
《死魂灵》是俄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中第一部真正的长篇小说，也是果戈理创作的顶峰，他作为一名现实主义作家塑造典型形象的艺术才能在这部小说中达到了最高成就。作者在小说中成功塑造的五个地主和乞乞科夫的名字已经成为俄语词汇中具有特定含义的名词。《死魂灵》是一部不朽的世纪巨著，它被翻译成各国文字，流传全世界。早在1935年，鲁迅先生就将其作品翻译并介绍到了中国，它对“五四”以来中国新文学产生过较大的影响。
旷世杰作
KUANGSHI JIEZUO
1841年，果戈理经过7年的艰辛创作终于在意大利完成了长篇巨著《死魂灵》的第一部。1842年在彼得堡出版后，立即轰动了俄国社会各阶层，正像赫尔岑所说，“《死魂灵》震撼了整个俄罗斯”。
华文精选
俄罗斯！俄罗斯！我看见你了，从我那美妙迷人的远方看见你了：你贫瘠、凌乱、荒凉；你既不愉悦眼睛，也不惊心动魄……可是，究竟是什么不可捉摸的、神秘的力量把我往你的身边吸引？为什么飘荡在你的山川平原上的忧郁的歌声总是在我的耳边回响缭绕？这里面，这歌声里面，蕴涵着一股什么力量？是什么在呼唤，在呜咽，在紧紧地揪着我的心？是什么音律在灼热地吻我，闯入我的灵魂，萦回在我的心头不愿离去？俄罗斯！你究竟要我怎么样？究竟有什么不可捉摸的联系深藏在你我之间？
《死魂灵》（第一部）共有11章。主人公乞乞科夫来到了某城，结识了该城的官员和地主乡绅们。他来到这个城的目的是为了购买死魂灵，也就是已经死去可还未从农奴户口簿上删去的“死魂灵”。乞乞科夫先后走访了5个地主庄园，他拜访的第一个地主是玛尼洛夫。玛尼洛夫是一个体面的绅士，他最引人注意的特征是和蔼可亲的面孔、蜜糖式的故作多情和绅士作风。但在这样的外表下隐藏的却是一颗空虚无聊的灵魂。他没有头脑、安于现状、不思进取、懒惰无为，他从不关心庄园的事务，一切都听凭管家的胡作非为，而自己整日都在无所事事的幻想中虚度光阴。玛尼洛夫是无所作为的空想家的典型形象。接下来，乞乞科夫在迷路时偶然来到了女地主柯罗博奇卡的庄园。柯罗博奇卡庄园地处偏僻，她是个孤陋寡闻的寡妇。她精打细算地经营着自己的小庄园，物质上的富足却不能弥补她精神上的极端贫乏。她不理解乞乞科夫买死魂灵的做法，为了确保自己能赚点儿钱，她死死缠住乞乞科夫再买一点她的麦子、肉类或者荤油。一点一滴地积累财富是她生活的全部内容和目的。诺兹德廖夫是出场的第三位地主。他和前者不同，在他身上突出表现的是地主阶级的寄生性。他过的是吃喝嫖赌的放荡生活。他喜欢吹牛撒谎、打骂耍赖，是个无恶不作的地主典型。乞乞科夫尽管诡计多端却反被他敲诈威胁，最后，也是他在省长的舞会上揭穿了乞乞科夫买死魂灵的丑剧，使乞乞科夫被迫逃离。诺兹德廖夫代表了一批腐朽堕落为恶棍的地主。第四位地主是精明能干的索巴凯维奇，他的特点是以自我利益为中心的自私自利。他得知乞乞科夫的来意之后，想方设法地抬高了价格，直到最后成交后，他还在死魂灵的名册中偷偷塞进了女性的死魂灵以充数，终于占到了便宜。他是个贪得无厌、精明又无耻的剥削者的典型。最后一个地主是普柳什金。他是一个极其富有的地主，他贪婪地积攒起无数家财，为人却十分吝啬。他穿着破衣烂衫，用发霉的饼干招待客人，他把大批的农奴残酷剥削致死，而堆积如山的粮食却腐烂变质。并且他不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儿女，他剥夺了他们的继承权，让他们挨饿受冻。他断绝了和一切人的来往，过着孤独的生活。普柳什金是地主阶级腐朽、没落、衰败、灭亡的象征，他象征着俄国农奴制经济必然灭亡的命运。
乞乞科夫买到死魂灵之后回到某城办理法定的过户手续。他想以这些低价买进的“农奴”作为财产抵押获得政府的大笔贷款，以此大发横财。然而，最终，他的阴谋被揭穿，他在流言的压力下不得不仓皇逃离。
经典导读
JINGDIAN DAODU
震动俄罗斯的《死魂灵》
华文精选
一个人如果老是过着幽闭生活，是会变得孤僻粗野起来的。
人生的目的，并不是什么自由思想家所追寻的荒诞的年轻时候的空想，倘不脚踏实地，是决不能定终局的。
人即使有十件聪明的性质，人要其中一件糊涂，便要被称为傻子。
《死魂灵》的出现是俄国文学中的一件大事，赫尔岑曾回忆说，小说的出版“震动了整个俄国”。19世纪30年代和40年代，是俄国社会、经济发生重大变动的时期，由于资本主义的不断发展，地主庄园纷纷破产、农民的灾难不断加深，封建农奴制的危机日渐严重。果戈理说：“现在，我们比过去任何时候更感觉到：世界正处在旅途中，而不是停靠在码头上……”无疑，果戈理以自己的敏锐观察力，捕捉到了社会变动的信息，但俄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俄国，未来又会是什么样子，这正是作家想在《死魂灵》中着意描述的。
在《死魂灵》这部作品中果戈理以自己惊人的笔触打动了许多人的头脑和心灵，震动了一代代新的读者。
果戈理的《死魂灵》使整整一代人接受了他的方向乃至于写作手法。
——苏联著名评论家 赫尔岑
《死魂灵》描写的故事是一个唯利是图的生意人乞乞科夫来到某市，交结省长、民政厅长、警察局局长等官僚，然后向该地地主收购已经死去但尚未注销户口的农奴——死魂灵，企图把他们当作活的农奴抵押出去，骗取大笔押金，但在丑事败露之际逃之夭夭。在这部小说里，作家通过对官僚、地主们日常生活的描绘，展现了他们狗苟蝇营、卑琐庸俗、贪婪愚昧的精神世界，以及资本原始积累者的欺骗、讹诈、冷酷、钻营的丑恶行径，给俄国文学带来了前所未闻、震慑人心的新东西，透露了农奴制走向衰落的信息。这些所谓“生活的主人”被剥去温文尔雅的假面具之后，现出了原形，他们原来是群向权力谄媚的奴隶，虐待农奴的暴君；是群饕餮之徒，吞食人民的血肉与生命。小说的这种揭露倾向，曾使当时的俄国有识之士深感震惊，其客观效果也使作家本人大为惊恐，以致在受到保守势力的攻击后，作家竟在小说第二版（1846）序文中说，书中的许多描写是不正确的、不真实的。但进步的社会舆论却认为果戈理的小说是使俄国文学走向独创性与民族性的重要标志。(www.xing528.com)
《死魂灵》在人物塑造、幽默讽刺的运用和抒情的结合方面，都达到了俄国文学前所未有的高度而独树一帜。在塑造人物性格中，小说同时使用两种方法，一种是以肖像画的方法勾勒人物性格特征与精神面貌，另一种是以历史过程来展现人物性格的形成。但无论使用哪种方法，作者都很注意环境对人物性格形成的支配作用，而不像过去的文学仅仅把环境当做人物活动的场所。同时在人物刻画中，作家又十分自觉地强调其个性特征，一旦抓住了这个特征，就充分地加以集中与夸张，把它们推向极限而不失其真，以至使这些典型人物成了俄国文学中的“普通名称”或“泛称”。
《死魂灵》英文版封面
其次，作家在小说中淋漓尽致地发挥了幽默与讽刺的才能。幽默与讽刺是果戈理揭示庸人卑俗的主要手段。这些琐事、人物特征、场景的描写，具有十足的喜剧色彩，它们不仅引起笑声，而且也使人陷入悲哀的沉思，体现出作家内心的忧愤之深。
果戈理的喜剧性幽默是无所不及的。……这富于感染力的笑声自然随着《死魂灵》传遍了俄罗斯的每个角落。不过，谁要是不能透过果戈理爽朗的笑声发现隐含着的深刻忧伤，那他就是一个肤浅的人。在《死魂灵》中愉快的笑常常变成思虑和忧伤。
——俄国批评家 舍维廖夫
还从来没有一位作家有过这样的才华，善于把生活中的庸俗那样鲜明地描绘出来，把凡夫俗子的庸俗那么有力地勾勒出来，使得所有容易被滑过的琐事，一览无余地呈现在大家眼前。
——俄国诗人 普希金
果戈理还善于从荒诞不经的事件中摄取题材，在令人难以置信的事物中发现其合理因素，最大限度地利用事物的偶然性，使之转化为高度的艺术夸张，从中显示出艺术的必然性。买卖死魂灵就是如此，在这一荒诞事件的描绘中，小说显示了多么丰富的内涵！
在这部讽刺小说中作者也安置了好些抒情插叙，读来别有情致，这种情况在俄国文学中是绝无仅有的。这些抒情插叙，是对美好理想的向往，赋予小说以激动人心的力量。
《死魂灵》开创了俄国文学的新阶段，使现实主义在俄国文学中取得了彻底的胜利。车尔尼雪夫斯基在评述19世纪30年代和40年代的俄国文学时，曾把它称之为“果戈理时期”，同时指明果戈理奠定的现实主义就是批判现实主义。
100多年过去了，如今《死魂灵》已译成各种文字而为世人所传诵，成为世界文学中的瑰宝。它所展现的艺术画面，在我们的生活中虽经改头换面，却时有显现。我们今天仍然需要这样的笑与讽刺，这也正是小说使我们感动、亲切的缘故。 （钱中文）
谁是《死魂灵》中的死魂灵？
《死魂灵》是果戈理的代表作。小说通过一心钻营的商人乞乞科夫买卖“死魂灵”的故事，几乎是全方位地讽刺揭露了19世纪俄国城乡落后腐败的现实。在别人大唱俄国沙皇赞歌的时候，果戈理的《死魂灵》却尽情地嘲笑了俄国专制农奴制，刻画了一批腐朽、没落、庸俗的地主、官僚和新生的投机商人的丑恶形象，一概不留情面，让天天目睹专制制度的丑陋而又不知如何表达愤怒的老百姓和进步知识分子痛痛快快乐了一场。
更可贵的是，作家在高声嘲笑之时又进而深刻挖掘了现实生活中普遍存在的荒诞性。买卖死奴隶，听来荒唐，但是却有坚实广泛的社会基础。19世纪的俄国，尽管距彼得大帝面向西方的改革已经100多年，然而专制农奴制依然顽固地制约着俄国的进步，落后和腐朽，依然遍布这个帝国，它和专制农奴制的反动构成当时俄国最大社会疾病。果戈理把批判讽刺的锋芒直指这个痼疾，揭开了专制农奴制下俄国的脓疮，因此，小说一发表，就震撼了整个俄罗斯。
在俄国沙皇固守反动制度的同时，俄国进步分子势力也在努力寻求着俄国解放之路，终于在1820年酿成“十二月党人”的革命高潮，沙皇残酷镇压了“十二月党人”。1830年俄国专制农奴制出现了一个反动的回潮，果戈理在这种时候推出暴露俄国社会普遍弊病的小说，自然引起了强烈的社会反响。
小说第一部描写了5位俄国地主的丑陋形象，这些俄国地主盘踞在俄罗斯大地上，他们和他们庄园周围的充满生机的俄罗斯大地是一个反差，这些地主是美好的俄罗斯大地上的一堆垃圾，是俄罗斯人的一个病灶，是俄罗斯民族的一个毒瘤，而造成这种反差的深刻原因是俄国专制农奴制：这些地主每一个都有上千个农奴。他们对活农奴和死农奴（死魂灵）的态度，既贪婪又恶毒，在社会的正常发展中他们完全是在“反动”。
俄语中农奴和灵魂是一个词，果戈理用这个双关语作书名，一方面表现乞乞科夫的投机勾当，另一方面隐喻真正死去灵魂的是那些占有灵魂（农奴）的地主。 （李正荣）
大师传奇
DASHI CHUANQI
果戈理是一位伟大的讽刺作家，他用他特有的“含泪的笑”批判了社会上所有不合理的现象，震撼了他所生活的那个黑暗年代。直到今天，我们重新捧起他的作品阅读时，仍无法抗拒那种发自心灵的震颤。
尼古拉·瓦西里耶维奇·果戈理于1809年4月1日出生于乌克兰波尔塔瓦省米尔戈罗德县大索罗庆采镇一个小地主家庭。父亲是个文艺爱好者，曾写过几出喜剧，果戈理从小就喜欢看父亲排练戏剧，同时，他还受到乌克兰民谣、传说和民间故事的熏陶。1818年，果戈理开始读小学，1821至1828年就读于波尔塔瓦省涅仁高级科学中学，并受到十二月党人诗人和普希金诗歌的影响，同时他还读了一些法国启蒙学者的著作，开始对现实不满。1828年，他中学毕业后想在司法界工作，因为在他看来，“不公平的裁决是世界上最大的不幸”，而“只有在这里我才会真正对人类有益”。然而，当果戈理满怀希望来到彼得堡时，无情的现实使他的幻想成了泡影。由于他在彼得堡无钱无势，四处碰壁，甚至难以维持生计。1829年，果戈理以笔名阿洛夫发表了以前写的一部长诗《汉斯·古谢加顿》，然而出版后受到评论家的冷嘲热讽，果戈理一气之下将全部存书烧毁。从1829年底到1831年3月，果戈理先后在彼得堡国有财产及公共房产局和封地局任小公务员，这段经历让他体味到生活的艰辛，也为他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在此期间，他还到美术学院学习绘画。
1830年初，果戈理以家乡的民间传说和生活习俗为题材写了关于乌克兰的故事《巴萨甫留克》，并在《祖国纪事》上发表。之后他又写了类似体裁的故事，并汇编成册，于1831年出版。这就是带有浪漫主义倾向的《狄康卡近乡夜话》的第一集，第二年又出版了第二集。这部作品让果戈理一举成名。普希金称其为俄国文学中“极不平凡的现象”。普希金给了果戈理极大的鼓励，并在果戈理今后的创作中起了重要的作用。
1834年，果戈理开始在彼得堡大学任历史系世界史教研室副教授。次年底辞职，专门从事文学创作。同年，他发表了中篇小说集《米尔戈罗德》和《小品集》，标志着果戈理批判现实主义创作方法开始形成，并且已经显示出独特的讽刺艺术风格。1833年，果戈理尝试了喜剧创作，1836年，果戈理写成了著名的五幕讽刺喜剧《钦差大臣》，引起了空前的轰动，但却遭到俄国官僚贵族社会的攻击。果戈理被迫离开俄国到了德国和瑞士，后来又迁居罗马。普希金的去世给了他极大的震惊，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普希金关心的《死魂灵》的创作中去。1842年，《死魂灵》第一部问世，再一次轰动了整个俄罗斯。然而他在写《死魂灵》第二部的时候，他产生了想通过道德改良来改造社会的错误思想。结果在小说中美化了地主形象，违背了现实主义原则。但是，他也感到作品的苍白无力，1845年，他将第二部的手稿烧毁。
晚年的果戈理陷入了博爱主义和宗教神秘主义无法自拔，1848年春，果戈理在朝拜了耶路撒冷后，定居在莫斯科，继续创作《死魂灵》。1852年2月22日，他又一次烧毁了已完成的部分小说手稿。3月4日，久受精神与病痛折磨的果戈理与世长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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