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于4月11日在广州中山大学落下帷幕,对于庞观者清明来说无疑又收获了一份光彩夺目的名单,也让寂寞中总是臆想得有点事发生的受众激动了一回。笔者近年来在“我批故我在,我在故我敞开”精神指引下,一直提倡“对事又对人”、“言之有物”、鸡蛋里挑骨头的批评,一改文坛隔靴搔痒式、指桑骂槐式、不痛不痒式的批评之风,在批评界开了一个“恶劣的先例”,因此也博得一定骂名,以为我是专找别人的岔,其实误解是如此的深,谁又知道我的良苦用心呢?此时此刻,对尘埃落定的第七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再来说三道四,一方面容易被人诟病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另一方面本人才疏学浅,弄不好又要吃不了兜着走,让人传播开去。但你怎能让一个面对秀色可餐的美少女欲望高涨的汉子忍而不发呢?那是多么的不人道啊。
华语文学传媒大奖“七年之痒”
“七年之痒”,已成为现代婚姻里的一个魔咒,说的是恩爱夫妻在经历了拍拖、洞房花烛、生儿育女、耳鬓厮磨及事业的冲锋陷阵之后,双方出现严重的审美疲劳与情感顿挫,你看我不再二八佳人、活色生香、阿娜多姿,我瞧你不如隔壁阿猫阿狗吃香喝辣、香车别墅、呼朋唤友,于是曾经牢不可破的婚姻出现裂痕。华语文学传媒大奖是否也在经历七年之痒呢?主办方《南方都市报》副总编辑、诗人陈朝华在回答记者提问时已透露出举办此大奖的疲态:“是需要时刻警惕沦为一种摆设与噱头,是需要防止让人丧失新鲜感与信任感,尽管我个人并不觉得现在华语文学传媒大奖有什么‘七年之痒’。”而在笔者看来,该奖可能已在高峰,所谓的坚持有松动的迹象,预示着即将来临的衰败。我不相信永恒的东西,特别是由几位终评操持的奖项(其他更高级的奖项我在这里闭嘴不提为好)。该奖所标榜的“反抗遮蔽,崇尚创造,追求自由,维护公正”的评奖宗旨以及“公正、独立、创造”的评选原则我个人一直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尤其“反抗遮蔽”、“维护公正”之说非常暧昧不清,仿佛我们都有原罪,抢了人家的饭碗挡了人家的前程,非常像阳光下的冰块。
翻开历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获奖者名单,我们发现其中不乏文联或作协正、副主席,知名大学教授、副教授,出版社编审之要职者;不乏矛盾文学奖、鲁迅文学奖、巴金文学奖、人民文学奖、各省部级这奖那奖的获奖专业户;这里面有著作等身、光芒万丈的作家、诗人、批评家;有身居要津、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大人物;在文坛呼风唤雨、姹紫嫣红了十年乃至数十年,已经是非常闪亮的了。他们中谁被一时半会遮蔽过(唯一可能被遮蔽的或许是“最具潜力新人奖”一干人)?我只感觉到获奖者的万丈光芒形成对无数他者的遮蔽与阻挡。这个由国内主流媒体《南方都市报》主办的华语文学传媒大奖确实是个好东西:一来奖金丰厚(相当于蓝领灰领阶层几年的工资);二来传播效应迅速广泛,一旦提名获奖,借助百万发行量立马路人皆知,扬名立万。原来就知名者锦上添花,以前默默无闻者前途广阔,“华语之光”普照大地!但是,恕我直言,这一年一届隆重举行的华语文学传媒大奖我认为开始还新鲜、刺激、抢眼,也赢得广大读者饭后茶余的热情,但总觉得也就不过尔尔,评奖所带来的后遗症不仅仅是“选了张三弃了李四、王五的窘境”和只好“忍痛割爱”、“挂一漏万”之类虚词了,况且很多评语也“文不对板”、“言不及意”。获奖作家也绝不会因为这个奖,才走出窝居的斗室,破壳而出,像极了绚丽多彩的蝴蝶。至于公正,这也是个令不明就里的大众受伤气馁的托辞。没错,我不怀疑终评委独立自由的精神与公心一缕的道德承担,但就凭几位大佬在汗牛充栋的成千上万的小说、散文、诗歌、评论中海选出几十件、几件作品来,说代表了本年度最高文学成就,散发出金子般的光芒总觉得牵强附会,正如李国文先生所忧虑的:现在说好的不等于10年后还好,10年后好的不等100年后还好,这是算不得数的。这里面有评委个人阅历丰厚,阅读兴趣与嗜好,审美标准与逻辑,对世界的善恶判断等等问题。拿“年度最具潜力新人”来说,华语文学传媒大奖秘书长、终评委谢有顺是这样讲的:“(该奖)比较合适的人选是路内和塞壬。错过郑小琼当然是个很大的遗憾,她的最佳获奖时机其实是去年,那时她有两部诗集出版,而今年这本是选集,新作不多,给她显得勉强。”多么冤枉,连获两次提名的80后重要诗人郑小琼就这样给刷掉了,关键是任何文章从写作到发表再到出版都得有个周期,快的3—5个月,慢的半年一载,所有参加评选的著作我想都不是本年度的作品了,况且所谓潜力一说主要是“以观后效”,也就是对作家今后创造力的准确判断,必须要求评委有技高一筹的洞察力。在“年度小说家”、“年度评论家”评语中我读到另一种让人憋气的话:“在五个人里,方方我暂时不考虑,我觉得她应该去拿‘年度杰出作家’……”(谢有顺),“像南帆这样持续二十多年处于批评的前沿,并且从写作的深度和文体表达的优美上都独树一帜的评论家,也应放到‘年度杰出作家’里面来肯定。”(谢有顺语,程光炜、林建法赞同)。我想说的是,为难几位终评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怎么听都十分刺耳,是言不由衷还是言之有理?既然方方和南帆本该放到最高成就的“年度杰出作家”里面,为啥不干净利落点儿直接去参评那个奖项,弄到较次一等的专项奖里来作个陪衬,并以“善意的遗憾”、“莫须有的名义”给毙了。作陪衬的还有两位诗人西川、翟永明,他们被提名为“年度杰出作家”候选人,理由是前六届没有诗人的名单,终评也对他们的成就赞誉有加:“翟永明和西川都是我们这个时代积极重要的诗人,值得我们格外关注,但就年度奖来说,他们2008年的创作并不是特别有力量”(马原),“翟永明,1984年组诗《女人》之后是《静安庄》等诗作,以其独特的语言风格和天才的想象力震撼文坛,二十年来,充满了创作力,让人难忘。”(林建法),“在两个诗人之间,我觉得选择翟永明可能更合适,西川这本诗集有一点散,新作的比例略少,而翟永明这两本诗集都有不少新作且整体水准非常出色。”(谢有顺)。犯的同样是郑小琼的“错”,世俗点说,诗人们真是冤大头。其实,就更大范围的对社会层面的影响来说,诗人也许应该叨磕末座,但对人类精神内涵的提升、意境的开阔、语言的纯洁、诗意的人生来说,诗人啊,请抬起你高贵的头,让评委率小说家、散文家、评论家和众读者一起致敬。
但凡打出“独立、自由、公正、权威”之类旗号的所谓评奖,我都觉得猫腻得不行,我认为这只是主办者的份内事,广告宣传而已,圈外人士大可不必当真。看过一些被披露出来的一些官方文学奖内幕的文字,袖筒交易、钱权互换、投怀送抱之丑态,以及网络评奖中为获取点击率除了自己外还请助手一起整天撅起屁股摇动鼠标的无耻,我就想呕吐,一幅让人忍俊不禁的花样百出的世相图。从这个层面上说,毕飞宇的拒领年度小说奖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这里面的蹊跷笔者不妄做猜测。
相对于其他文学评奖来说,我也要依惯例为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叫一声好,该奖相对来说较为透明开放,比如将终评实录的坦坦荡荡或左右为难之情刊登出来,真假好恶和盘托出,免得让好事者暗自揣摩、不断骂娘。比如对“年度小说家”候选人网络作家慕容雪村的评语中,程光炜就提到:“在我的理解里,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应该大气一些,不能只注重纯文学作家,还应该给别的类型的作家一点机会。这牵涉到对文学史的标准和边界怎样理解的问题。”
所幸,华语文学传媒大奖主办方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正在想其他更有效的办法予以避之补救之,我期待华语文学传媒大奖连续不断地举办下去,并真正做到选贤举能,对华语文学创作的繁荣立下汗马功劳。我也关心每届大奖赛的落选者,我会给他们一个深深的祝福:你们实在是优秀甚至杰出,但获奖除了作品内在的实力外,还得抓住稍纵即逝的机遇。
盘峰论剑之殒与后第三条道路之兴(www.xing528.com)
非常吊诡和富有讽刺意味的是几乎每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结束之时,广州的媒体都会搞点花边新闻,电话采访几位诗人、批评家对获奖结果的看法或体会,被邀请者大多是因“盘峰论剑”而风生水起的“知识分子写作”与“民间写作”两派的主力队员,其他广大的诗人群落继续整体缄默。而关键是这些当年自称十分牛比的诗人,今年的发话却十分的软不拉机,词不达意,让我小看,仿佛被悬空阉割。这让我痛心地预感到当年在“盘峰论剑”上舍我其谁的诗人如今基本光荣地倒下了,而在诗界被夸大的“盘峰论剑”的战火即将熄灭,“盘峰论剑”的重要意义将作为“木乃伊”一样的词汇进入历史。
“诗人西川、翟永明获得第七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杰出作家’的提名,对诗歌在当代文学创作中的重要性予以了肯定。但是,在最终结果中,诗人依然败于小说家,……是这一文学大奖的缺憾之处。此次获得提名的西川和翟永明,他们在三十年的持续写作中,影响力已经超越了诗歌本身,我们应当从整个当代文学的角度对他们的写作成就予以评价。”第一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诗人奖获得者、民间写作舵爷于坚在回答记者提问时如是说。真是奇妙,这个当初站在“盘峰论剑”研讨会前沿,铆足劲大骂“知识分子”的于坚,如今也知道圆润地来几句夸奖,将对手西川捧上了虚拟的席位。我想于坚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得了便宜又卖乖,暗地里窃笑西川幸好只是“年度杰出作家”的提名,如果真被不幸而选中,那一定会有另一番打翻醋瓶般的表白或暗地叫骂。而当年的小闯将沈浩波这次也温顺得如一只拔角去势的绵羊:“这个大奖,对五位写作者的嘉奖,都是名至实归,……华语文学传媒大奖举办至今已至七届,它对中文写作的褒扬和推动,使其成为了写作界最为重要的奖项。”这哪是为争诗坛名份、荷尔蒙过剩、张口闭口“下半身”而拿“知识分子”写作开涮的小沈脾气,分明蜕化成分不到糖果也坐旁边的乖乖仔吗,岁月的流逝洗去了当年的棱角,也将其洗刷得老气横秋。一老一少无伤大雅的谦词贺语,真是判若云泥,这不能不让人感叹“民间写作”的大势已去,两派之间通过暗送秋波彻底苟合了。
再来看看本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诗人奖获得者臧棣在接受记者专访时的一段对话。记者:你一直被视为畏途的“学院派诗歌”、“知识分子写作”的代表,你接受这样的身份确认吗?臧棣:“我肯定不接受。……学院派、知识分子写作天然就意味着一种可憎的东西,学院派意味着陈腐、僵化、书卷气、拘谨、保守。而知识分子则意味着少数派、象牙塔、固步自封、图解知识、高蹈虚幻、不通国情。中国当代诗歌的最大的政治正确是民间,那可是一块金字招牌。谁先强占了民间立场,谁先独占了民间的话筒,那他的写作就获得了文学政治上的保障。”“我个人认为,中国当代诗歌没有学院派,当代诗歌领域,几乎所有我知道的优秀诗人都和学院派不沾边。但诗歌评论领域,我确实感到有一种学院派的东西正在形成,而且苗头很不好,喜欢用几个僵硬的理论指标去硬套诗人丰富的写作。我有一个观点,新诗的政治理想恰恰是被知识分子出卖的。当代诗歌之所以在今天如此边缘化,如此备受妖魔化,和知识分子群体对当代诗歌的实践所包含的政治含义的忽略和漠视是分不开的。某种意义上说,新诗的诞生是由知识分子一手促成的,但最先背叛和出卖新诗的政治理想和审美可能性的,也是这些知识分子。……我自己就绝对不会再在诗歌身份上认同知识分子写作了。”看了臧棣这段身材柔和、自接其短、向民间大抛媚眼的内心独白,相信第三条道路诗人暗地里疼得欢。我以为当年那个非常雄辩、以丰富的西方词条全力反驳林贤治质疑知识分子写作之谬的臧棣一去不复返了。无独有偶,另一位知识分子写作旗手西川在接受安琪采访时也有类似的声音,他将知识分子写作归于“大民间”,对知识分子写作表现出十分暧昧与怀疑的态度,他们都不约而同否定自己的学院派与知识分子身份,并且还为知识分子加添了“陈腐”、“僵化”、“背叛”、“出卖”等几顶不光彩的头衔,这并非无意的巧合,是知识分子诗人身份认同与诗歌写作的双重危机所致,这是“盘峰论剑”之殇,知识分子写作与民间写作之争快要画上句号了。我觉得记者的提问非常不厚道,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位深居首都高校的学院派人物来到民间写作重镇之一的广州,突然回答与知识分子写作有关的问题,实在是匪益所思,他能不照顾无限的多数的感情吗?我想说的是知识分子经过几千年的政治与专制折腾,经过近几十年的群众运动,形如惊弓之鸟。面对公众面对面的对质,往往显得怯场,露出非常书生气与懦弱无奈的表情。其实,学院派与知识分子身份有什么不好,我们的民族需要的就是具有独立精神、自由意志、道德承担、勇往直前、威武不屈的知识分子,知识分子才是华夏大地的脊梁,而诗歌写作中的学院派也并非不妥,完全可以光明磊落地喊出来,关键在于你是否根连脚下这片土地,你的胸膛里是否流淌着人民的血液?我看到的知识分子写作恰恰偏离了中土之国情,一味地洋家浜,通过不断贩卖西方的名词术语、理论词典来吓唬读者,其结果是将读者带到民族虚无主义与伦理打结的泥潭。因此,作为中国当代诗歌另一重要流派的第三条道路,所要做的工作就是不断地对知识分子与民间写作的纠偏,重回中道之宽广。在这里我再重复一次,知识分子作为一个流派绝对是个假议题,知识分子一开始就四分五裂,各有小九九,往往是开始时分贝很高,道貌岸然,但在民间派一阵强烈的攻城略地之后,就不知不觉缴了械,禁若寒蝉,这是中国知识分子的宿命,没有民间分子那种分纵合击、抱团取暖、摇旗呐喊的战术策略。民间写作确实占领了一个令知识分子头痛的至高点,劫持了所谓的政治正确的纸人儿,仿佛民间写作才在为广大的受苦受难的人民代言,可惜的是民间写作也各怀鬼胎,为的是谋取大位,立个山头,让后来者顶礼。稍微扫描一下民间写作的大本营——乌烟瘴气的诗江湖论坛,近年来上面持续不断的动粗口与此起彼伏的谩骂已成为网络诗歌民主政治的一大景观,伊沙、徐江、沈浩波及匿名者之流整日守候在如肉菜综合市场的档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作派,不但败坏了读者的胃口,也露出了民间写作者狐狸的尾巴。我要说的是,民间写作者看似浩浩荡荡一队人马,其实多的是土匪草寇,猩猩思维不断地恶性膨胀。如果说西川、臧棣还有对知识分子写作的反躬自省,那么,民间写作却一直沉浸在自我加冕的白日梦中,这些以泡沫、口水、粗俗、醋酸、肉麻、无聊等等建造起来的沙塔,能经受得了几次海浪的冲洗?关键是几位舍我其谁的悍将如今也得了妇炎症,在对话行文中不断自我包装、拆台甚至背叛:韩东以小说扎根我们的身体;于坚近日又抛出诗之有用无用、为永恒写作的奇谈怪论;伊沙、徐江、沈浩波等早已消解了盘峰论剑时的斗志,表面上豪气干云掩盖不了骨子里的缺钙;杨克那本难以为继的诗歌年鉴还打着“艺术上我们秉持,真正永恒的民间立场”的干瘪口号,还再唱“突出那些其他选本不太愿意选入的诗人和诗作,注重对遮蔽的诗人和年轻力量的发现和挖掘;竭力以诗歌艺术作为标准,不唯主流和名家是从,让真正的诗人和优秀诗作,以另一种方式为我们所知晓,所留存”的调子。“其他选本不太愿意选入的诗人和诗作”是什么意思?多么情何以堪的表白。事实是从编者到选本里面的骨干作者,他们能代表真正的民间吗?如果不是当初策略性地树立起一个知识分子写作的假想敌,摆出一副势不两立与之对决的架式,民间写作真的会成为无本之木,而民间写作搬到网络上后,更是滑天下之大稽,纯净而高贵的虚拟诗界被折腾得精疲力竭。谢有顺其实有个更宽广的批评道路,但当初作为友人的意气之帮,险些在民间写作上自我绑架,所幸他看出了事件的端倪,作了一个快速的华丽转身。历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就可以看出谢有顺的良苦用心,里面知识分子与民间写作都有份,虽然不能握手言欢,至少可以隔届登台亮相,皆大欢喜。当年刀光剑影的“盘峰论剑”化为笙歌艳舞的“广州煮酒”了,只是,谁也没有把握地预见时间老人的创可贴能否医治四分五裂的诗界的累累伤痕。
回过头来谈谈让我爱恨交织,被视为中国当代诗歌超流派的第三条道路,我的感叹是第三条道路多有坚守本份、躬耕陇亩的慷慨悲歌之士。我所说的超流派有两层涵义:一、超级,我们不固步自封,没有排他性,向无限的优秀敞开,因此,第三条道路具备成为中国最重要诗歌流派的远景;二、超越,如果说当初知识分子与民间写作为我们搭起了施展才能的平台,那么第三条道路唯一的目标就是超越,坚守并超越,打破流派的边界,不断提出新的假说。这也是我在编辑《第三条道路》时自觉打出“第三条道路诗歌学会”的旗帜,在经历了第三条道路分裂之后提出后第三条道路诗学的精义所在。
第三条道路在“盘峰论剑”知识分子与民间写作二元对立的特殊语境中杀开一条血路,第三条道路坚持“独立、多元、传承、建设、提升”的宗旨,自觉承担起重建中国当代诗歌的核心价值的使命。10年来,第三条道路在众多实力诗人、批评家的相互砥砺、励精图治下薪火传承,尽管第三条道路也未能摆脱分裂的命运,尤其2005—2006年,更是一度非常低迷。但在我和凸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予以澄清,提出后第三条道路并得到北残、愚木、水上人间的呼应与另一个第三条道路进行有效的切割之后,第三条道路很快就恢复了写作与批评的元气,不断有新锐的诗人加盟,呈现出杂树生花、山峰林立的万千气象。凸凹近年来以其锲而不舍的文本探索、形式的变化多端与大量人文地理信息入诗的写作引起诗界的广泛关注;马莉以幽雅的姿势在诗文画三者中达至一种美妙的平衡;将古文化修养与拿来主义有机结合的胡亮,其批评文章文采斐然,字字珠玑;经历了人生之大悲的树才,有着瓷性的声音与内敛的本质;莫非慢工出细活的手艺与对词与物的精致打磨为我们开列了一串诗歌佳作名单;林童承受着误解与匿名打击的双重压力,仍奋笔疾书、谈笑风生;车前子近乎怪异的春秋笔法得天独厚,外人难以模仿;深居简出的庞清明没因地域局限而自囚,睁眼看世界的野心使他不断赋予南方乡镇的饱满的内涵;有着强烈史诗意识的安琪,她为中间代的往来奔突,显示了诗人有所担当的雄心;豪放的老巢在编导电视剧之余没有忘记诗性养料对心灵的滋润;拥有巨大肺活量的杨然,提出并实践了在成都低地为中国诗歌造血的口号;冉冉在雾都山城编织着女性梦幻般冰清玉洁的诗意彩环;作为“女子诗歌”旗手的晓音对第三条道路提出“有容乃大”的理论诉求,正是诗歌写作的要义所在;南鸥内心的悲愤与对意境的锤炼源于对世界阴郁本质的深刻把握;斯如的睿智文风与幽默调侃笔法让人见识了他的理论图谋;愚木对诗人文本的细致点评显示了一位批评家的永远在场;世宾的完整性写作背对黑暗的现实呼应了光明与理性主义的乌托邦;玄鱼的沉稳与对诗句的精雕细刻功夫足够;陆华军笔下的江南水乡浓得化不开;十品以内视的目力打量并透视对世界的变化;楚中剑的快意人生有着丰富的诗性表达;林忠成对生命意志的体察力透纸背;侯平章对汶川地震灾区的涉足亲探;野松对第三条道路诗人的逐个梳理;龙克疼痛诗学的提出并付诸对绝症病人的关怀;姜红伟以一己之力挖掘并收集校园诗歌即将流失的珍贵文档;蒋楠的医学修养为他的写作开拓出新的领域。而更年轻一代的诗人展现出难能可贵的进取精神:北残有着早熟的心智,能在繁复纷纭的诗界厘清思路,传达出80一代自觉的理论修养;郑小琼的底层生活原色愈加突显,她的负命逆行的写作直达生命的痛处;远观的诗文论三箭齐发,年轻的热血一直处于亢奋状态;衣水的性感写作闪现的是高洁的人性之光;水上人间对忧伤写作进行有效的提炼。此外,朱子庆、赵思运、丁、红杏、朱多锦、杨通、飞沙、洋滔、李霞、罗铖、兰马、郭杰、林溪、聆听、秦池、庞华、墓草、一纟、探花、仲彦、陈静、牧野、况璃、而隐、蓝紫、紫徽、潘婷、颜广明、黄仲金、莫卧儿、殷龙龙、子梵梅、席永君、方惘然、龙照峰、杨青云、刘汉通、梅依然、师永平、朱晓剑、韩永恒、陈忠村、俞昌雄、时东兵、李飞骏、北荒、渭波、樵野、舒雨湖、李哲夫、许多余、余子愚、松林湾、旱子、胡有琪、骆中、李剑啸、漂泊客、桃都别园、南岩、西域、庞学杰等等也展示了独特的笔底功夫。
不可否认的是,第三条道路是一个非常松散的诗歌流派,身处风暴中心,我甚至也在不断怀疑它存在的意义与价值,但第三条道路绝不会因诗人的认知不同、观念分野而拒人千里,共同的理想主义、批判精神与现世情怀,把我们紧紧地链接在一起,相互批评而不是谩骂、关爱而不是仇视、提携而不是打压。在这里请允许我重复引用我在《后第三条道路:打通中国当代诗歌的经脉》中的一段话:“后第三条道路是一个无限敞开的概念,是好诗主义与文本至上主义。第三条道路多年来的不断分化组合,显示了诗人的开放性与发散思维。诗人们必须拿出道德勇气出来,弥合内部纷争带来的创伤,不断通过优秀的诗歌文本与理论研究壮大充实第三条道路。在新世纪的钟声第N次敲响的时候,中国诗界必须有一次握手言欢的历史时刻,必须通过诗人的学养与人格魅力,通过个性标炳的诗歌文本打通中国当代诗歌的经脉。”只有这样,后第三条道路的中兴才有可能,中国当代诗歌成为世界诗歌优胜版图的独立单元才不至于言之过早。
2009年4月13日东莞·后来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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