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明书局旧踪-书局旧踪

老书局中，最有名的是“商务”、“中华”、“世界”、“大东”、“开明”五家。这个排行榜，是按照资本的雄厚、店门的宽敞、发行规模的大小来测定的。“商务”居首，“开明”居末。但“开明”也不示弱，比如郑振铎就盛赞“开明”推出了三大扛鼎之作—《辞通》、《二十五史》、《六十种曲》。

海宁朱起凤以数十年之功编就一部大书《读书通》，他从大量古籍中收集同一词不同写法，如“呜呼”又可作“于戏”之类；又搜集可互相通假的字，如“首鼠两端”之“首鼠”与“犹豫不决”之“犹豫”之类，在研究汉字训诂及声韵通假等方面功劳很大。这部巨书原来是送往“商务”的，王云五嫌它读者面窄，影响销售，没有接受，退稿了事。不料开明书店章锡琛看了，慧眼相中，认为颇有学术价值，想把它出版，但他也怕亏本，便动了一番脑筋，把书名改为《辞通》，与《辞源》相呼应，再附上“四角号码”索引，一炮打响。“商务”出过百衲本《二十四史》，以所用版本优良获得口碑，“开明”自《辞通》出版后，大胆逾出青少年读物的出版范围，涉猎古籍，也影印有价值的古籍，章锡琛针对“商务”的百衲本《二十四史》，针锋相对，从彼“篇幅多了，卖价不得不昂贵”，“就只有有财有势的人才能够享受”，而我采用殿本为底本，因为它有考证，比较起那些仅仅是以校勘几个错字的古本来，在实用上有价值得多，此外，你是“二十四史”，我再加一个《新元史》，配成一部崭新面目的《二十五史》。再考虑读者的方便，由王伯祥在各史书后附加一个参考书目，出版一个《二十五史人名索引》，编定一个《二十五史补编》，这就是“开明”出版《二十五史》的配套工程，俨然与“商务”的“百衲本”对垒，读者可以按不同需要选择购置，这一炮也打到了点子上。此后，又出版徐调孚补订的《六十种曲》，成为“开明”的三大看家书。

“开明”的成功，也与网罗文化人有方分不开。你想，叶圣陶、夏丐尊、丰子恺、王伯祥、徐调孚、周振甫这些执著于中国文化和青少年教育的一班人马都加盟“开明”，用李健吾的话：“全是没有言语可以形容的天下第一大好人”（《怀王统照》），他们还能不形成出版优势么？

“开明”凝聚了一批同气相求的同志，组成明社，叶圣陶创作社歌，开展各种讲学、联欢、歌咏、旅游等激发同仁敬业和沟通感情的活动。“开明”还在章锡琛、范洗人、叶圣陶等主持下开办福利，帮助同仁支付子女学费和解决生活困难，保障同仁的职业，而“开明”同仁大多又系不矜不伐的君子，有的人默默无闻一辈子在编辑岗位上，所谓“人不知而不愠”，叶圣陶以为这“本来是编辑工作者应有的胸怀”（《追怀调孚》），这样的老书局实在是今天各家书局应该追慕的了。(www.xing528.com)

“开明”闻名的出版物，还有夏丐尊译的《爱的教育》，夏衍译的《母亲》（被国民党列为禁书，易名为《母》继续出版），以及闻一多、朱自清的文集，茅盾、巴金等的作品。

直到“文革”当中，唯一可出版的一部今人研究古籍的系统专著是《柳文指要》，作者章士钊执意请“开明”老人徐调孚负责编校，这也算是“开明”声誉的余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