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票交易所之争：全球巨头纷纷兼并智慧来自不同声音

股票交易所之争

山中方数日，世上已千年。股权改革的战略部署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欢庆之余，我们忽然发现，全球范围内正在掀起股票交易所大改组、大兼并、大联合的热潮。不知道欧美的那些金融寡头们又在搞什么鬼花招。2007年2月1日传来消息，纽约股票交易所（“纽交所”）与东京股票交易所（“东交所”）达成什么“战略联盟”，两家共同开发产品，最后走向合并。

从前不是这样的，股票交易所从前并不是什么人见人爱的地方。比如，纽交所的第一把交椅从前并不是争抢激烈的王位。格拉索没有大学文凭，居然混到了纽交所第一把交椅的位置上。不是说格拉索没有大学文凭就不能问鼎，可大学毕业生中也有虎狼之辈，MBA、“海归”中也有虎狼之辈，他们为什么不来问鼎？格拉索之所以能够得逞，是因为当时纽交所还不是一块肥肉，所以高学历者中的虎狼之辈并不来争抢。现在不一样了，纽交所这块山头不是被高盛出来的高管给占领了吗？

股票交易所为什么走红？原因之一就是它们已经成为赚钱的场所。在过去，股票交易所仅仅是交易场所，没有多少油水。今天不同了，在欧美国家，股票交易所已经成为上市公司，是个一切向钱看的盈利单位，雁过拔毛，挖地三尺。股票交易所上市还有一个效果，就是方便了股票交易所的兼并。

一、向伦交所看齐？

股票交易所兼并之战中有两个山头，一个是纽交所，一个是伦敦交易所（“伦交所”）。按照上市公司的市值计算，纽交所今天仍然是世界第一大交易所，但其在全球所占的相对份额已经开始下降。美国麦肯锡咨询公司的分析报告断言，今后五年中，纽交所在全球股市所占的份额还会下降五个百分点。2006年首次公开发行筹资最多的前十二家企业中，只有一家是在美国上市的。面对这种情况，许多人自然要问，纽交所需要向伦交所看齐吗？世界需要向伦交所看齐吗？

伦交所有什么好东西吗？自然是有的了，其中之一就是“替代性投资市场”，英文简称“AIM”，全称“AlternativeInvestmentMarket”。AIM现在已经有了1600家公司，其中半数以上是2005年之后上市的。在AIM申请上市的公司，不再由证券监管部门进行审核，由指定顾问审核。指定顾问通常是券商的一个部门，而审核通过之后，经常由同一个券商的另一部门做上市业务。

不知道这回AIM是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还是会像网络公司那样昙花一现。AIM有可能是网络公司的翻版。究其实质而言，AIM与网络公司有异曲同工之处：两者都是放松监管。AIM是让券商来审核上市公司，而且经常是由做承销业务的同一家券商来审——这就有利害冲突。而网络公司是没有利润也可以超前上市。股市的要术就是年年要变戏法，编织一个又一个让投资者痴迷的好故事，可以是网络公司，可以是垃圾债券，可以是AIM，也可以是让人眼花缭乱的基金。

谈到经验，英国人自称其司法制度比较确定，而且诉讼成本较低。例如，有人指出，英国金融监管一体化是个好东西，英国股市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此。美国金融监管令出多门，比较混乱。但细想一下也未必真就如此。美国五十个州都有独立的司法管辖，同时还有一套联邦司法管辖。但美国的司法系统似乎并无大恙，为什么到了股市监管，美国就有人就要大呼小叫了？

还有人说，伦交所得益于其优越的地理位置。时差方面伦敦与亚洲和美洲是等距离，与中东也离得很近。伦敦物价高昂，是纽约的一倍。但抽样调查发现，38%的高管人员认为，就生活质量而言，伦敦与纽约不差上下，而32%的人认为，伦敦优于纽约。还有一种说法，说是美国签证卡的太严，结果许多优秀人才到不了美国。

很多人也看到，纽交所与伦交所之间的竞争，不仅是两个交易所之间的竞争，也不仅是纽约与伦敦两个城市之间的竞争，而是美国与欧洲大陆之间的竞争。以2005年为例，欧洲投资银行的业务半数以上是在伦敦进行的。许多基金更以伦敦为其根据地。到2006年年底，设在伦敦的基金所管理的资产已经达到76000亿美元，而美国四大融资中心管理的资金总共是82000万美元。设在英国的对冲基金每年增加63%，而在纽约是每年增加13%。2002年对冲基金50世界强之中，只有三家在伦敦，目前已经增加到12家，而在纽约的超大对冲基金却从20家减少到18家。此外，伦敦也是全球重要的商品交易地。

二、转移斗争大方向

看见伦交所火暴，美国人很不受用。和中国人一样，美国人有一个坏习惯，就是老想赢家统吃。在股市这个地方，首次公开发行的业务美国人已经占尽先手。中国工商银行（下称“工行”）虽然是在香港上市，但做承销业务的是美国券商，它们赚了很多钱，还不算高盛投资工行升值的那部分。与此有关的律师业务也是美国人拿大头。相比之下，香港股票交易所只不过是收些管理费而已，美国还有什么不开心的？总不能全部业务都是美国人来做吧？总得给别人留点活路。(www.xing528.com)

亚洲和欧洲两地股票交易所兴起，美国金融寡头并没有因此而受损，反而是得了不少好处。既然如此，老大们为什么要对美国自己的股市怨声载道呢？他们怨声载道，就是要转移斗争大方向，要搞反攻倒算，要打掉《萨班斯法》。确实，《萨班斯法》对公司高管不利。比如，公司在给高管期权之后，两日之内必须向证交会呈报相关情况。正是根据所披露的材料，美国学者对期权做了广泛深入的研究，才发现了期权的造假行为。《萨班斯法》对公司老大不利，对广大投资者又有什么不好呢？金融寡头和公司老大们齐声说，《萨班斯法》增加了成本。但恰恰是因为金融寡头和公司老大们的大肆造假，国会才推出了《萨班斯法》，政府才加强了监管。如果听任老大们为所欲为，代价岂不是更高吗？

美国的金融老大们主要是两点意见：一是反对过度监管；二是反对恶意诉讼。2007年1月30日，布什也赶去给华尔街的银行家们撑腰打气，说是《萨班斯法》执法太严不利于美国的股市。还有，金融老大们拼命反对恶意诉讼。所谓恶意诉讼，就是券商造假之后，来告他们的人太多了，而且死缠烂打，不肯放手。这里有不可调解的矛盾：如果放松事先监管，事后诉讼势必增多，否则便会失去平衡，成为金融寡头的一统天下。而美国的金融寡头就是要摆脱对他们的任何约束。不过，这次美国中期大选，民主党又回来了，重掌国会参众两院。与共和党相比，民主党离金融老大比较远，老大们要搞全面复辟有一定的难度。

美国的金融老大们总想赚别人的钱，总想革别人的命，但就是不愿意革自己的命——当然更不愿意别人来革他们的命。例如，在美国股票交易所上市的费用很高，外国公司在伦交所上市的承销费为筹资额的3.5%，而在纳斯达克和纽交所，该比例则分别为7%和5.6%。原因之一是美国券商在国内的投行业务收费高于其在国外的收费。如果华尔街老大们真的关心美国的股市，何不少拿一些钱，以减少股市承销费用？但老大们不是这样做的，他们非但不肯少拿一些，2006年反而给自己大幅加薪。

英国政府早已制定法律，要求在英国上市的公司促进公司股东与董事会之间的讨论。根据该法，自2003年以来，英国公司的股东就可以就公司的薪酬政策以及公司高管到底能够拿多少投票。投票结果仅供参考，没有约束性，但还是有实际影响。2005年，英国250家大、中型公司首席执行官的平均薪酬是120万美元，而同期美国公司首席执行官的平均薪酬是240万美元。以财长保尔森为首的美国老大们口口声声说英国的监管制度如何如何好，那么他们愿意引进英国对高管薪酬的约束吗？怕是不愿意。即便美国最终引进了这种做法，老大们也是很不情愿的。

三、大改组、大兼并、大联合？

股票交易所是股市的重要组成部分，但股市也包括期货交易所（下称“期交所”）。不少期交所大做证券衍生产品交易。并购之风也刮到了美国的期交所。芝加哥商品交易所和芝加哥贸易交易所两家合并，成为全球最大的衍生产品交易所，交易占到美国总量的88%。

当然，股市大联合的主战场还是股票交易所。美国的金融寡头知道，其他国家股票交易所的崛起不可阻挡，所以美国的交易所全球出击，抢占制高点。美国人首先要拿下的是伦交所，纳斯达克对伦交所下手很早，但一直久攻不下。2007年1月伦交所回购49300万美元的股票，以阻止纳斯达克的收购攻势。纳斯达克已购入伦交所28.8%的股票。伦交所宣布，该所的交易费将下调10%。一些大的金融机构声称要自建股票交易平台，其收费将是伦交所的一半。

纽交所还把触角伸到了亚洲。纽交所花费11500万美元，收购了印度的全国股票交易所5%的股份。全国股票交易所1994年由几家金融机构设立，已经赶超印度的老牌股票交易所孟买股票交易所，成为印度最大的股票交易所，交易量占到世界第三位。纽交所正与东京交易所商谈建立两家之间的战略伙伴关系，就产品开发和技术改进进行合作。东交所准备2009年上市。既然东交所还没有上市，所以两家目前还不能搞资本衔接。两家联手主要是在两个方面：一是减少运营成本，再就是为投资者提供投资工具。

中国人的志向一般都比较远大，自身难保的时候，寒士还想着修身、治国、平天下。美国人也要平天下，至少是要平股市的这个天下。世界上的许多主流国家都在积极推动股市，跟在美国后面到处乱跑。欧洲股票交易所（下称“欧交所”）的第一把手是法国人让·佛朗克斯。此人断言，今后金融市场的交易将由两、三家全球股票交易所主导。欧交所由巴黎股票交易所、里斯本股票交易所、阿姆斯特丹股票交易所和伦敦的一家衍生产品交易所联合组成的。纽交所正在与欧交所商谈结为一体的细节。世界范围内都已经跟着美国人玩游戏。英国作家约翰·勒卡雷尔（John le Carre）说过：

美国人用拜金逻辑毒害了世界。如果邻居有辆车，自己就必须有两辆。如果邻居有支枪，自己就必须有两支。如果邻居有颗炸弹，自己就必须有颗大炸弹，炸弹越多越好，无论它能不能炸到目标。

约翰·勒卡雷尔讲的是裁军问题，但他的话似乎也适用于交易所。从哲学层面说，科学、经济、政治宗教乃至股市都是相通的。经济发展有边际成本和边际效益的问题，股市发展也有边际成本和边际效益的问题。如果过了临界点，即便全国上下一起跃进，那也是事倍功半。45度是最佳抛物线，超出45度，再做多少努力，可能都是徒劳。当然，金融老大不这样看，衡量成功与否，他们另有一把尺子：金融寡头是分子，股市是分母，而金融寡头的人数不变或是增长较慢，如果股市迅速增量的话，寡头们的所得也同时迅速增加。我坚信两点，一是我们因为富裕而发展股市，但并不因为股市而致富；再就是终局清盘的时候，金融老大肯定是赢家，至少他们大部分人是赢家，而大部分投资者是赔钱。股市是一个财富迅速易手的地方，但股市绝不是均贫富的地方。至于有人愿意自投罗网，他们有这个权利，但没有必要调动全社会的资源为金融寡头们开山辟路。

好在我们暂时还不必为这些问题发愁，这些问题离我们都比较远。我们有两道屏障。一是我们的证券交易所没有上市。证券交易所不上市，外资和外国股票交易所便无法来搞收购。再就是，即便我们的证券交易所成为上市公司，国外的股票交易也很难来搞联营——在人民币自由兑换之前，资金很难迅速流动，所以我们还比较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