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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股市问题,法官实事求是

时间:2024-06-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法官谈股市中国股市何处去?法官非常实事求是,他们看到牛市过后的问题。多好的法官啊,为股市之忧而忧,焦虑心情,跃然纸上。比如中国的股市问题,法官是说话了,但说了也没用,怕是不能阻止炒股的疯狂。上海法官的收入和法官的专业水平在全国都是领先的。这次上海高院的法官借新闻发布会公开表达自己的意见,自然有其考虑。法官是一种无奈,表示许多情况下他们无力判案。法官来自社会,不可能超越社会环境工作。

中国股市问题,法官实事求是

法官股市

中国股市何处去?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话题。各路豪杰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2007年6月25日股指直下4000点。各方策士、方士和术士谈得很多,主要是讨论如何大、干、快、上,主旨是我们的目的一定要达到,我们的目的一定能够达到。很少有谈熊市善后问题的。也有例外,《21世纪经济报道》2007年6月25日报道,“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召开新闻发布会,根据他们大量审结的案子,对公共‘敏感资金’进入市场发出风险预警”。法官非常实事求是,他们看到牛市过后的问题。法官明确指出:“现在我们担心的是,这一轮牛市又会产生多少新的证券类案件,会积累多少风险。”多好的法官啊,为股市之忧而忧,焦虑心情,跃然纸上。

但钦佩之余有些难过:法官本该高高在上,怎么会到前台来做宣传工作呢?对于上海法官的评论,大多数国家的法律人士也感到非常惊讶。首先,除非是个案判决,法官在具体问题上表态多有不便。即便是个案中判定是非,法官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原告找上门了,不断不行。个案之外,为什么法官对是非问题很少表态?不是法官没有想法,而是大多数情况下,说了也没用。比如中国的股市问题,法官是说话了,但说了也没用,怕是不能阻止炒股的疯狂。知其不可而为之,就会自损权威。法官谨言慎行,也是担心他们说得一多,会干扰政府其他部门的战略部署。

其次,法官与现实应当有距离,距离增加权威感。过去兄弟分家,经常请舅舅来居中调解。为什么请舅舅呢?为什么请舅舅而不请叔叔呢?距离是一个原因。平常舅舅不与外甥住在一起,所以矛盾比较少,利害冲突也比较少。离得太近就会有矛盾,与舅舅太近也会发生冲突。《陈情表》中就提到“舅夺母志”,说的是李密幼年丧母,母亲回到娘家后就被逼改嫁——还不是因为离得太近?

再者,有道是言多必失。小头目话比较多,有的还张牙舞爪。但老大话一般比较少,讲究不怒自威,不露声色。影片《教父》里的那个教父就是这样。法官也应该是这样,威而不怒,高深莫测,千万不要露了马脚。

但法官不是不说话。法官用文字说话,法官躲在判决书后面说话。判决书是法官的挡箭牌——个案不断不行,这是法官的职业,是社会交给法官的责任。判决书还有磁场。美国一百多年前的判决书、甚至是两百多前的判决书,人们今天还在孜孜不倦学习。一好的判决书,就是一篇好的法律评论文章,可以天才地、创造性地、全面地阐述法官所关心的问题。法院的判决书不仅需要平息个案中的争端,也可以在宏观层面起指引作用,起到打击敌人和教育人民的作用。以判决书说话,不仅是美国和英美法系国家法院的做法,国际法院、区域性法院以及一些大陆法系国家,都有说理充分的判决书。

法院判决书出来之后,法律教授们还会对其进行综合梳理,并加以阐述和发挥。不过中国教授对法院判决书的评论文章甚少。一是中国教授太忙,教育产业化,教授忙着承包和转包各种项目,忙着筹集资金,无暇他顾啊。教授有那么多的博士、硕士,那么多的弟子在等米下锅,嗷嗷待哺。更重要的是,中国法院的判决书过于简单,说理部分尤其欠缺,即便是判决书一纸在手,读起来也让人不得要领。

那么公开场合美国法官是否就从不发言?不是的,美国法官也会公开发表讲话,美国法官也有骨鲠在喉,不吐不快的时候。不过即便是公开发表意见,美国法官通常是在小范围内吹风,在法学院或是学术界的小圈圈内高谈阔论,而且他们大多讲些哲学问题或是技术性很强的问题。比如美国的斯卡里亚大法官,他所津津乐道的就是如何解释《宪法》:是狭义解释,还是广义解释?当然,这种讨论也是暗藏杀机,只不过说话留有余地,没有什么破绽。

上海法官的收入和法官的专业水平在全国都是领先的。这次上海高院的法官借新闻发布会公开表达自己的意见,自然有其考虑。法官是一种无奈,表示许多情况下他们无力判案。据报道,“过去四年上海高院查处的107件公共资金入市案件,总标的超过60亿元,却无一人承担法律责任”。

最高法院还有“三中止”的规定,就是“在一定期限内,对以风险处置阶段金融机构被告民事案件,尚未受理的暂缓处理,已经受理的中止审理,对其作为被执行人的案件中止执行”。按照这个指示,原告的诉权受到很大的限制。拖延是最可怕的拒绝。英国人威廉·戈莱德斯通有句名言,“迟到的正义,是被拒绝的正义”。最高法院的“三中止”一定有其理由,如果能够在判决书阐述并论证这些理由,那该多好啊!(www.xing528.com)

其实,不仅是证券诉讼审理起来很难,就连遇到普通民事纠纷,民众也难以借重我们的法院、法官。有时航班延误,乘客为了索赔,协商无果的情况下,坐在飞机上不肯下来。长途旅途之后旅客多半是很疲劳了,而且从法律上说,占据飞机或火车造成损失,有可能成为新的诉讼理由。如果能够通过诉讼、通过法官的公正判决,乘客可以得到一个说法(不一定判他们胜诉),他们是不会滞留在飞机和火车上的。

多数情况下,旅客和承运人都没有选择到法院诉讼。为什么呢?是因为诉讼费太高?是因为没有惩罚性赔偿?还是因为他们不相信法官。如果连审理简单的民事案件都有困难,证券案件审理起来就更加为困难。美国的证券诉讼也比较棘手,经常打到联邦上诉法院和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由那些鹤发童颜、智叟型或半智叟型的老法官们审理。

很奇怪,上了年纪的人,有时反倒是能够听取不同意见。美国哲学家本杰明·福兰克林的体会是:“我曾经自以为是,但后来却发现自己错了……这种情况出现过许多次。年龄越大,越会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对其他人的判断也就更加尊重。”老法官们不仅有智慧,而且有勇气——反正已经来日不多,而且人生和职业生涯都已到了顶峰(当然也是“尽头”),不可能再增高了,说真话并无多少顾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们这里也一样,为环境和子孙哀鸣的大多是老人,而中青年都是鼓足干劲、力争上游,要么是忙事业,要么是忙炒股。

法官公正判案,也需要社会整体的支持。法官来自社会,不可能超越社会环境工作。比如证人出庭作证在国内是个难题。法学家现在竭力鼓吹制定证人出庭规则,要强迫证人到庭如实说话。但法学家们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个社会说真话的人大多没有好下场,说假话则被视为臣服的标志,被视为是识时务的美德。试问,我们亲爱的法学家们说过多少真话?有哪一位法学家不是明哲保身?试问,民风如此,文化如此,书面上有一套证人出庭的规则又有何用?

我觉得在这点上其他国家比我们要强。一次几位中国朋友在美国出行,前后三辆车,因为第一辆突然刹车,后两辆接连追尾。路人就围了过来。不是来看热闹的,是来主持公道的。他们安慰后两辆车上下来的司机,说是事故全怪第一辆车的司机。有的美国人还自报电话号码,自告奋勇地表示愿意作证。中国朋友道谢,但说明他们原是朋友。见义勇为的美国人听了很是失望,只好怏怏离去。

在日本我见过一次交通事故。东京市区一辆小货车行驰中擦到路上的一辆摩托车。货车司机下车与开摩托车的交谈了几句,两人便返身将车辆开到路边。没有争吵,没有人围观。换在中国的许多城市,当事人非把车停在原处不可,死等警察到现场处理。这些都不涉及对法官的信任,而是人与人之间的起码诚信。双方都清楚的事情,就没有必要再无理纠缠了。

我们社会的道德底线有多低,我们自己知道,法官不说我们也知道。普通人知道,金融机构也知道。所以我们的信用卡的信用额度很低,所以金融机构一直不愿开通个人支票业务。为什么到了股市就敢大干快上?股市真有什么不同?股市的魔力在哪里?

还有,既然在受理、审理证券诉讼方面难度很大,再考虑到我国目前道德底线的整体情况,股市大干快上是上策吗?这是个哲学层面的问题,法官可以讨论。其实,从法官表述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一点他们的意思。但法官们没有展开谈。我以为法官可以展开谈。重要问题需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重要问题需要耳提面命——否则如何振聋发聩呢?上海法官的水平全国领先,可以对我们耳提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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