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毅然：著名美学家、艺术理论家、画家

著名美学家、艺术理论家、画家洪毅然

黄茜文

洪毅然（1913－1989），原名洪徵厚，字季远，号达人,四川达县人。父亲洪正纯，在其父亲的强迫下，洪毅然进入私塾受启蒙教育，最初学习年画。1927年，洪毅然离家来到成都，考入四川美术专门学校普通师范科，开始正式习画。又因对于艺术理论也产生浓厚的兴趣，所以一直坚持以自学方式兼学艺术理论。1928年，年仅15岁的洪毅然与张漾兮、苗渤然等同学在成都公园通俗教育馆联合举办“通俗画展”。之后，参加青年革命美术团体——时代画会，以“洪音”为笔名，在《西南日报》副刊《时代艺术周刊》上首次发表他的艺术论文《普罗艺术概论》。

1931年，洪毅然考上了“国立杭州艺术专科学校”绘画系，从此，更加用功读书、习画。1936年，他与同学何廷尧等以“孤山画会”的名义联办四人画展；同年加入中国美术会，原教育部举办的全国第二届美展将其入选的作品《水灾》《静物》等刊印于《现代西画图案、雕刻集》并在南京展出；同年《艺术家修养论》一书在杭州自费出版，林风眠、林文铮、李朴园、潘谷神为其题词写序；5月，《艺术家的理论修养》在《亚波罗》第16期上发表。在《艺风》《美术生活》《东南日报》副刊《学苑》等沪、杭各报刊，用笔名“毅然”陆续发表了大量各部门艺术的评论文章。逐渐将大量时间倾注于理论的钻研。

1950年8月，37岁 的洪毅然，在政研院学习结业后，直接分派赴甘肃兰州，任西北师院美术系副教授，主讲艺术概论，兼院学委会办公室主任、院教育工会主席，院职工业余学校校长等职。在西北师范学院任职期间，洪毅然加入了中国民主同盟，为民盟甘肃省委常委。尽管业务繁忙，在其“自由地”——美学领域的钻研，仍未中断。其美学方面的文章开始逐渐多了起来。在西北师院学报上发表了《关于新美学》。 1954年，洪毅然被中央美术学院艺术研究所特聘为校外研究员，赴敦煌莫高窟作首次考察。回校后发表《敦煌壁画的人民性与现实性初探》等文，被西北师院首届科学讨论会列为重点论文。1958年，兰州艺术学院成立，洪毅然随系到该院，除了授课外，曾代理系主任。和他一起工作的有常书鸿、汪岳云、韩天眷、陈兴华、刘文清等著名的艺术家。1962年，兰州艺术学院撤销，洪毅然随系仍回原校（其时西北师院已改名为甘肃师大）；曾出席甘肃省先进工作者代表大会，暑期被借调中央高校美学教材编写组工作。期间， 在《甘肃文艺》《甘肃日报》《甘肃大学报》《学术月刊》上多次发表关于美学问题的文章。

1966年，洪毅然和绝大多数知识分子一样，经历了“文化大革命”，被定为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揪斗检查交代，蹲牛棚劳动改造后又下放到甘肃镇原接受“再教育”…… 但洪毅然却仍坚定不移美学研究，即使在“牛棚”，有时还趁写“思想汇报”之机，悄悄简记几条美学笔记。那种锲而不舍精神使我们为之动容，他常戏以抽烟“上瘾”为喻，笑谓无非欲罢不能而已。

1975年，退休后的洪毅然仍然读书作画，斗室蜗居，自得其乐，于是重提画笔，补练国画，每多寄情梅、菊、荷等花卉小品遣兴。自谓不是还想当画家，唯求从中略增对于艺术创作甘苦之领悟耳。好友尝赠句曰：“闲却经纶手，高楼画菊枝。先生笔外意，难画亦难诗。”

1989年，76岁的洪毅然仍然执著于对美学的追求，前后写了大大小小关于美学等问题的文章并发表。在《文艺研究》第4期上发表《美与人的本质力量对象化》，这是先生生前发表的最后一篇文章。同年8月，先生因病在兰州军区总医院和兰州军区空军医院住院。12月12日18时30分在兰州军区空军医院逝世。

“在与病魔作最后抗争的日子里，连流质也不能进食的先生，光靠输液维持（体重仅34公斤，逝世前半月之记录）。虽已无力握笔，先生却仍让置纸笔于胸上，断断续续摸索着写下了笔记式短文三则，医生来劝阻时，他表示：这才是能减轻全身极度难受感的最有效办法，止痛针、安眠药之类远不能替代。” 可见洪毅然对艺术的热爱与执著。无愧是20纪中国著名美学家、艺术理论家和画家。其一生的代表作有《艺术家修养论》《新美学评论》《美学论辩》《新美学纲要》《大众美学》《艺术教育学引论》等十几部。论文主要见于：《美学问题讨论集》《人民美术》《美术》《美术研究》《新建设》《学术月刊》《文艺研究》《西北师院学报》《美学》《美育》等刊物。

洪毅然是中国美学的开拓者之一，自调任甘肃师大就任，为甘肃美学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成为甘肃美学问题研究的领军人物。上世纪50年代到80年代，洪毅然的成果主要是美学论文，前期以艺术理论文章为主。这些美学论文逐渐形成了洪毅然的一种美学观点，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学术思想和美学方法。洪毅然为20世纪中国美学的现代理论建构和学术发展做出了贡献，并对以后中国的美学家们进一步研究相关问题产生了直接影响。

在美学上坚持马克思主义辩证唯物论，是洪毅然美学思想的一大特点。他一直运用这个原理来解决美学上的问题，并批评各种非马克思评论美学观点。他曾质疑过朱光潜的美学观：“美是客观与主观的统一”“只有物的形象才能有美”；先生还对高尔泰“客观的美并不存在”“美是自由的象征”等美学观进行了批评；认为蔡仪的“美就是典型、典型就是美”的观点是属于形而上学性与机械性的唯物主义美学思想。值得一提的是，思想的分歧并没有影响先生与朱、蔡和谐融洽的友情。他一直用“充实而有光辉之谓美”界定美。80年代以来，西方资产阶级美学和艺术观对我国文学和文艺界有所侵蚀，先生力主“不宜任其泛滥”，反对“企图为抽象主义艺术张目”的“抽象美”论，“要辨明是非而清除之”。

力倡美育是洪毅然美学思想的又一重要特点。他认为，美育的作用，在于把美学知识传播给人们，以应用于各方面的审美实践，而艺术是实施美育的基本手段。1980年，先生与朱光潜等联名致函党中央，建议将美育列入国家教育方针，而《艺术教育学引论》，就是先生辛勤劳动的结晶。在这本书的《前言》中，先生写道：“于数十年工作实施过程，深感艺术教育学亟待建立起来，才可更有成效地指导、促进我国社会主义艺术教育事业之发展，却又每以人们多未解其本是一门不折不扣的‘科学’为憾。”从中可见先生对美育的重视程度。(www.xing528.com)

洪毅然积极主张美学的普及。他在谈到《大众美学》的写作时说：“想给青年一些通俗性、普及性的东西，于是就仿效艾思奇的《大众哲学》，写了本《大众美学》。大众美学，即通俗美学。书中所谈的，正是人民群众在生产和生活中爱美求美的事情。把深奥的美学理论通俗化。35则故事，均用流传已久的成语或俗语作标题，有阐明原意或借题发挥中说明了美学问题，如《东施效颦》、《情人眼里出西施》等。”

“让平凡者以我为平凡，让非凡者以我为非凡，寓非凡于平凡之中，变平凡为非凡，平凡非凡，无别天壤。”这个“平凡非凡说”正是洪毅然一生的总结。

洪毅然取得了如此成就，探讨其美学思想发展演变的轨迹有很大的必要性。他认为艺术家对待艺术，首先要诚于已，要不为成败得失而动心，不被荣辱所烦扰，故“为艺术而艺术”，但所为的艺术本身，则必须是为人生、为社会、为政治……在艺术学方面，他坚持马克思主义反映论，认为艺术是以典型形象对现实的审美反映。同时艺术的审美意义与认识意义是统一的，艺术必须为人生，艺术应该形、神、意俱全，他认为中国艺术应在继承发扬民族优良传统的基础上适当借鉴、吸收外来的有益成分而创新，不应盲目追逐西方现代派。在艺术教育学方面，他长期呼吁必须建立科学的艺术教育学，以指导艺术教育实践，并对艺术教育与美育的关系、艺术教育的实施、艺术教育的原则等，都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在人生和美学追求上，洪毅然以蔡元培为模范，信奉的是“举世誉之，不加劝；举世毁之，不加诅”，并且他把这种态度融入了他的美学追求上。

洪毅然的美学思想是中国美学研究历程中不可抹杀的风景，他能用批判吸收的态度对待前人的知识，不仅思想现实独具个性，尤其可贵的是，他又融会贯通，在批判的基础上提出富有实践意义的见解，真正能体现出是自己的思想观点，为当代美学至少适应了现实的需要是做出了重要贡献，是应该以充分肯定的。

站在21世纪的今天，回望洪毅然先生40多年的学术历程，认真探索美学思想的内在构建及其学理内涵、价值特点以及发展演变的轨迹，既是对于洪毅然个人学术思想的一次系统梳理，也是从一个特定方面对于20世纪中国美学学术史的追问。也可以这样说，研究中国当代美学要重视对洪毅然及其美学思想的研究，否则将是无法弥补的缺憾。在洪毅然美学资料濒临遗散的现实情况下来看，研究洪毅然美学思想，对我国20世纪美学和艺术的学者将更具非同寻常的意义。

（作者系西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研究生）

洪毅然 速写

《自画像》

洪毅然 国画

《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