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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竞生的生命扩张说在20世纪中国美学本体论问题中的影响

时间:2024-06-1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这三种书,张竞生认为是美学了。张竞生认为“历史的进化”、“社会组织”、“人生观”都以美为目的,为根据,为依归。张竞生这种物质与精神合一、灵与肉合一,显然是就人的生命而言的。张竞生认为,“缺乏人造美的观念之农人樵夫与一切普通人”,“不能领略自然美”。

张竞生的生命扩张说在20世纪中国美学本体论问题中的影响

第三节 张竞生:“生命的扩张”说

张竞生(1888~1970)可说是中国近现代学术史、出版史上一个不应失踪的失踪者。他的最大的罪名大概是在20世纪的20年代不合时宜地编写了一本《性史》。这本书被卫道者视为有伤风化,张因此遭受了很大的攻击。台湾当代学者李敖说,编《性史》的张竞生、主张在教室公开做人体写生的刘海粟和唱毛毛雨的黎锦晖被传统势力视为“三大文妖”。其实张竞生建树很多,是20世纪初中国最具创新意识的人物之一。他是中国最早提出“节制生育”的学者。20年代他曾向广东军阀陈炯明递交“节育”、“优育”的报告,陈炯明将报告扔进废纸篓中,并大骂他为神经病。张竞生也是中国最早用西方的自由平等的观点来研究婚姻爱情的学者,他强调爱情应与婚姻统一,提出骇世惊俗的“情人制”。张竞生对性的问题做了非常严肃认真的研究,并将其公布出来,其大胆可谓当世无二。

张竞生1912年由中华民国临时政府选派出国留学,在法国里昂大学哲学博士学位,1920年回国,1921年应蔡元培之邀,担任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在北大任教期间,张竞生研究美学,撰写了《美的人生观》和《美的社会组织法》两部重要的美学著作。《美的人生观》先是作为北大教材印行,1925年发行全国,多次再版,成为畅销书。《美的社会组织法》实际上是一部社会学著作,它集张竞生社会思想之大成,许多内容超出了传统美学的范围,但张竞生刻意将它写成一部美学书,这反映了张竞生对美学的独特理解。

张竞生作为哲学博士,在构造他的美学体系时,不是没有他的美学本体论的。与别的美学概论式的专著不同的是,张竞生不去抽象地谈什么是美,他更重实证性的研究。在他的美学专著中,他大量地谈日常生活包括衣食住行、婚姻爱情中的审美现象,提出一些他认为应如何如何的规律性的东西,他将这些规律视为美。

一、广义的美和美学

张竞生对美和美学的理解是广义的。张竞生说,他在“行为论”(旧称为伦理学)上,将刊行六种书,这六种书是研究人的行为状态的,其中有的系正面立论,有的系“批评与破坏性质”的,另外还有三种书“为建设与实行上的研究”。这三种书是:《从人类生命、历史及社会进化上看出美的实现之步骤》、《美的社会组织法》、《美的人生观》。这三种书,张竞生认为是美学了。他对美提出不同于前人的看法:

美之一字,在此做广义解,凡历史进化,社会组织,人生观创造,皆以这个广义的美为目的,为根据,为依归。以美为线索,可知上列三书是一气衔接不能分开的。(98)

张竞生认为“历史的进化”、“社会组织”、“人生观”都以美为目的,为根据,为依归。这样,美就成为人类的最高理想了,美学也就成了涵盖一切学问的最高学问。他强调指出,“我主张美的,广义的美的,这个广义的美,一面即是善的、真的综合物;一面又是超于善,超于真”(99)。张竞生还说:“大美不讲小善与小真;大美,即是大善,大真,故美能统摄善与真,而善与真必要以美为根底而后可。”(100)这作为真与善综合物又超于真善的美到底是什么,张竞生从来没有从理论上展开详尽的论述。

张竞生的泛美学观自然不很妥当,但是,他认为美是真与善相统一的产物、美高于真善的观点是深刻的。在近代西方哲学中,将美视为人类的最高理想的不乏其人,德国大哲学家席勒就是一个。席勒说:“在力的可怕王国与法的神圣王国之间,审美的创造冲动不知不觉地建立起第三王国,即游戏和假象的快乐王国。”“唯有美才会使全人类幸福。”(101)中国的哲学家虽然不明确这样说,而实际上中国的传统哲学是将美看得高于善与真的。

张竞生在他著作里,研究人的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各个方面的美学问题,既研究单个人的生活,也研究整个社会的组织机构。他有一个很重要的观点:

美是无间于物质与精神之区别的。“物质美”与“精神美”彼此中具有相当的价值:一个美的女儿身与一个神女的华丽同样地可爱惜;一种美的服装与一种云霓的云彩同样地可宝贵。人类对于美的满足,不在纯粹的精神美领域,也不在纯粹的物质美的实受,乃在精神美与物质美的两者组成的“混合体”上。当其美化时,物质中含有精神,精神中含有物质。(102)

张竞生认为美既不在精神,也不在物质,而在物质与精神的混合体。他举例说,梦与神女交,虽是不可摸索的幻象,但觉得真有其事,这可说是精神中含有物质。反过来,在实际生活中,那种身体接触的爱也会让人觉得仿佛在做梦一样。

张竞生讲的物质与精神的关系,其实就是人的生命中的肉与灵的关系。他认为“灵肉不但一致,并且是互相而至的因果。无肉无灵在,有灵也有肉”(103)。灵与肉不仅互相影响而且互为因果。在美化的作用下,物质必定精神化;同样,精神必定物质化。物质与精神、灵与肉实为一体不可分。张竞生说:“一切既美化了,则精神的不怕变为物质,而灵的不怕变为肉。不但不怕,并且要精神的确确切切变为物质,灵的显显现现变成为肉,然后灵的始无空拟虚描的幻象,而精神上才有切实的慰藉。”(104)

张竞生这种物质与精神合一、灵与肉合一,显然是就人的生命而言的。那么这有一个问题,自然呢?自然界有没有美?张竞生不否定自然有美,但是他认为“自然美之所以美,不在自然上的本身,乃在我人看它做一种人造美与我们美感上有相关系,然后自然美才有了一种意义”(105)。这“看它做一种人造美”,无异于说,自然本身无美,它的美是人按照人造美的要求看出来或创造出来的。

这有两个问题:

第一,与宗白华认为自然界充满生命因而美不同,张竞生不同意人以外的自然本身是美的,那么,张竞生是不是认为只有人的生命才是生命,人以外的自然包括动物不具备生命呢?这,张竞生没有说。

第二,既然自然本身不拥有美,那么自然美是如何来的呢?张竞生说是“看”出来的,这“看”就牵涉到人的修养了。是不是任何人都能看出自然美呢?不是的。张竞生认为,“缺乏人造美的观念之农人樵夫与一切普通人”,“不能领略自然美”。“至于那些破落户的诗人和玄学派,及枯槁无生趣的宗教家,忘却人造美的作用,只会从虚空荒渺处去描拟想象,这些人最是与美趣无缘分者!他如一班狭义的科学家仅知科学是实用,不但他们是科学的门外汉,尤其是美的科学的大罪人!”(106)这种看法就很成问题。连“诗人”、有学问的“玄学派”、“宗教家”、“科学家”都不能看出自然美,这自然美也就太神秘了。仔细琢磨张竞生的这段文字,就可发现,张竞生强调要看出自然界美,必须具备一个条件,那就是有“趣”感,即能以寻趣的心态、以“趣”的眼光去观察大自然

正是从人的本体立场出发,他在尽情赞美人的美的同时,又高度赞美自然界的美。他说:“虽然是,可赞美与可爱的莫如人类,但此外的名花佳卉,奇禽怪兽,自有其美与可爱的价值,也值我人的崇拜。他如薰风,和日,美景,良辰,也能引起我人无限的赞美与可爱的分量。”(107)他的赞美自然,完全是因为自然能给他一种情趣。他将这种情趣叫做“美趣”。他动情地说:“美啊!落日!可爱啊!月生!凡这些自然之物,花啊,月哪,柳中蝉声,山上飞禽,皆是我人最可崇拜的物。”“清风明月的雅集,流水浮云的欢宴,追慕苏轼的高怀,则泛舟于赤壁,景仰我祖的雄略,则涉足于昆仑。人事,胜景,天光,月色,古迹,名区,并成一块为我人信仰与崇拜的资料,这些信仰,更觉为无上的美丽有趣与有情了!”(108)

二、美的根基——生命力

张竞生谈美,是立足于生命的。而生命在他看来又体现为一种力。他说:“生命的发展,好似一条长江大河。河的发展虽极渺小,一经长途汇集许多支流之后,遂成为一整个的浩荡河形。生命发源于两个细胞,其‘能力’Energy本来也是极渺小的,得了环境的‘物力’而同化为它的能力后,极事积蓄为生命的‘储力’,同时它又亟亟地向外发展为扩张之‘现力’。”(109)这个“现力”,张竞生又说是“扩张力”。“储力”贵在善于吸收,“扩张力”贵在善于发展。如果说“储力”是美之源,“现力”则是美之流。

尽管生命力是美之本源,这生命力还有强弱兴衰之分,只有强有力的生命力才能创造美。那么,生命力如何做到充实有力呢?张竞生提出“创造”与“组织”两种方法。所谓“创造”的方法即是“创造一些最经济最美妙的吸收与用途的方法,使生命扩张力不至有丝毫乱用,并且使用得最有效力”。所谓“组织”的方法,“即在如何组织环境的物力与生命的储力达到一个最协调的工作,并使储力如何才能得到一个最美满的分量”(110)

不管是“创造”还是“组织”,都以“用力少而收效大”为最高原则。张竞生说:

美以“用力少而收效大”为大纲,由是我们得到一切之美皆是最经济的物,不是如常人所误会的一种奢华品啊。(111)

这倒是一个新观点。通常的美学观都将超功利性视为美的最重要的属性。康德叔本华尼采均作如是观。受西方美学影响很深,中国近现代美学家,绝大多数都认为美是超功利的。张竞生则不这样看,他认为美应是具有最大功利性的。这种功利性不表现在用途广泛,也不表现在价值重大,而在“经济”,即“用力少而收效大”。这“少”与“大”的辩证法让人想到“巧”,想到“妙”,想到智慧。

张竞生在他的《美的人生观》和《美的社会组织法》两书中,详尽具体地谈美的衣食住、美的体育、美的职业、美的科学、美的性育、美的艺术、美的娱乐、美的社会分工、美的国家机构、美的治国方针(“美治政策”)。他认为这些“创造的方法”和“组织的方法”都能够让人少花力气,而获得良好效果。

值得强调的是,这种“用力少而收效大”既是物质上的,又是精神上的。就前者来说,它可以给我们带来很大的经济效益。比如,采用衣食住的创造法,也就是以美为标准的衣食住,其费用便宜而又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美的体育也一样,少花费,而能于快乐中得到健康的身体和敏捷的精神。所以张竞生说:“救济贫穷莫善于美,提高富强也莫善于美。”这美竟成了创造巨大经济利益的手段。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美不仅于物质的创造上得到最经济的利益而已。它对于精神上的创造更能得到最刚毅的美德。惟有美,始能使人格高尚,情感热烈,志愿坚忍与宏大”(112)。张竞生说的后一种收获,与梁启超、蔡元培的观点很相似。他们都有主张用美育的手段去改良社会,培植高尚人格。总括物质与精神两方面,美真是具有非凡的伟力了。

谈到美的扩张力,张竞生分别从心理上的扩张与宇宙上的扩张两方面去阐述。从心理上的扩张来说,主要为极端的情感、极端的智慧、极端的志愿。张竞生认为人的本性是极端的,是伟大的,是天真烂漫、浩然巍然的。凡能发挥这个极端的本性,便能得到英雄的本色、名士的襟怀、豪杰的心胸与伟大的人格。从这而言,极端可说是人的潜力的最大发挥,是人的主体性的最大体现。另一方面,极端又使人用力最小而收获最大,可说充分体现了经济的原则。这种极端最为美趣。张竞生说,这种心理上的扩张,“能把唯我扩张到忘我,又能把忘我结晶于唯我之中”(113),张竞生此说可谓创见。它虽然有尼采的强力意志的色彩,但不属于强力意志论。它的“唯我”到“忘我”最后结晶于“唯我”说,有庄子哲学的意味,但又不属于庄子哲学。这样一种美学观对刚刚进入现代社会的中国的确有振聋发聩的作用,其积极意义是显而易见的。

扩张力在宇宙上的体现则可分为“美间”、“美流”、“美力”三个方面。“美间”是对空间而言的,“美间”是人发挥特殊的主观能动性看出来的。这特殊的主观能动性包括“择境”、“择时”、“数理”的眼光、“艺术”的眼光,等等。“择境”就是选取最好的景象去观赏;“择时”就是选取最好的时间去观赏。它们都能收到普通观景所达不到的效果。拿择时来说,日间观景与夜间观景效果大不一样。白天看到的景物清晰,视野也广阔,胜于夜晚。但是夜晚观景,则别有风味,如若有月色,那就更佳了。张竞生述自己在迷离的月色中立于社稷坛欣赏美景的感受,觉得那风景倍加妩媚,人居其中,恍如在仙境。

“美间”还有一个数理眼光与艺术眼光的问题。数理的眼光可以让人“领悟无穷大深微的道理”,“唯有数理才能给我们无穷大、无穷小、无穷尽各种观念的妙趣”。这是指借助理性的思辨力去把握世界,它也能给人美的享受。艺术的眼光则不同,它是感性的,细微的,想象的,情感的。张竞生主张用科学的和艺术的两种眼光去欣赏美,这与近代西方美学将审美的眼光仅归属于艺术是有所不同的。张竞生甚至认为爱因斯坦物理学理论有助于人们对自然美的欣赏。张竞生是中国美学史上最早肯定有科学美存在的学者。

张竞生把审美所得的时间叫做“美流”。张竞生说:“美流是一种精神力经过心理的作用而发展于外的一种现象。它的进行乃从最美的方面与采取‘用力少而收效大’的方法。”(114)“美流”实质是生命流,是生命力的发展。生命流的发展与瀑布一样,“要从最高的峰上与最便利的路程倾泻出去”,也就是说,生命力的发展既要充满活力,充满英雄气概,充满灿烂的光辉,又要合乎“经济”的原则,最大量地济物利人。“美流”作为充满的生命,“在于极端的情感、极端的智慧和极端的志愿与极端的审美时才能得到”(115)。张竞生对“美流”的论述,也有一些很精彩之处。他提出一个“现在长存”的概念,他说:“凡能极端去发展情感,或极端智慧,或极端志愿,或极端审美者,即能得到一种‘现在长存’的美流。”(116)这种将未来与现在统一起来的观点是很耐人寻味的。

张竞生还提出“美力”说,力可分为自然力、心理力、社会力等。“美力”究其实,也就是最大地发挥、利用各种力,使之为人类造福。

“美间”、“美流”、“美力”的提法新颖而又别致。

总之,生命力的扩张,不外内外两方面,内力的扩张为的是求“内兴”;外力的扩张为的是求“外趣”。在张竞生看来,经过人的生命力的扩张,就可以美化宇宙,美化人生。

在美化宇宙与美化人生两方面,人生的美化是关键,或者说是根本。张竞生说:“美的人生观,一面,是一切物的指挥人,它的地位极占重要,则一面上,它又是一切美中的极复杂者,它一边是艺术化,一边是娱乐化,一边又是情感化,一边更是宇宙化。但它于极复杂中又极统一,一切艺术、娱乐、情感、宇宙观,都是以美为目的,为根据,为依归。”(117)正是因为以生命力为美之本,张竞生极力赞赏的是“动美”,是最能体现生命力的“宏美”。

张竞生的美学本体论是很清楚的了,他的美本体就是生命力的扩张。最能体现生命力的人物、事物就是美的。张竞生是生命力的功利主义者,他反对生命力的无端浪费,主张用最少的力而取得最大的效果。他的美学是不折不扣的功利主义美学。

三、美的社会组织

与一般的美学体系不同,张竞生的美学是囊括整个社会人生的。他的美学著作《美的人生观》立足点是个人,讨论的是人的生存方式的美;他的《美的社会组织法》立足点是社会,讨论的是社会的组织结构的美。美的人生观他分为美的衣食住、美的体育、美的职业、美的科学、美的艺术、美的性育、美的娱乐等。美的社会组织包括社会职业分工、社会的信仰崇拜、国家的职能部门及管理等。这里面有很多内容是不切实际的,但颇能见出张竞生的唯美主义或美至上主义的人生观、社会观。这里,我们结合他的美学本体论来介绍他的有关社会美的几个观点:

第一,情爱与美趣的社会。这是张竞生的审美理想。一般来说,以情爱与美趣作为社会的审美理想并不出奇,许多美学家都是这样主张的。张竞生的创见主要有二:

其一,他将“职业”与“事业”区别开来,他认为职业与功利密切结合在一起,“经济是职业的出产品”,“职业仅为经济的根源”,也就是说从事某项职业仅为了赚钱。而事业则有更广大的意义,它除了作为经济的根源外,还是人类生活、情感、思想、志愿、艺术及政治的根源。张竞生主张将职业看做事业,不仅要重视它的经济价值,还注重它别的方面的价值。在事业中,他又特别注重艺术的事业,他提出“一切需要的职业渐渐变成为艺术化”,“人类都是广义的艺术家(118)。他这样说,不外乎因为艺术是超功利的,是充满情趣的。张竞生这种看法在相当程度上冲淡了他的功利主义。

其二,他非常看重女子在创造情爱与美趣社会上的作用。张竞生认为,社会事业可以分为男子的事业、女子的事业、男女都可从事的事业。女子的事业偏重于美趣的事业。他说,“女子本是多情感与爱美好的动物”,主张女子应为“艺术之花”、“慈爱之花”、“点缀之花”、“新社会之花”。张竞生主张“新女性中心论”。他的理论很清楚:一个美的社会必以情爱、美趣及牺牲的精神为主,而这些美德不能从男子方面获得,只能从女子方面获得。因为女性最富有情爱、美趣及牺牲精神。张竞生认为,今后进化的社会必以情爱、美趣和牺牲精神为要素,这个希望只有以女子为中心才能达到。谈到牺牲精神时,张竞生强调两点:一是女子总不如男子一样看铜臭过重;二是女子肯为情爱而牺牲。张竞生说:“新女性如要占社会的中心势力,第一是当养成为情人,第二为美人,第三为女英雄。”(119)

张竞生这种女性中心论在20世纪20年代的中国具有很强的反封建的意义,尽管封建王朝已经推翻,封建势力还相当强大,张竞生的新女性中心论虽然带有很强的空想成分,但其意义不可低估。从美学上讲,女子的天性较男子的确更近于审美。对爱、对美,女子有更多的敏感,更多的兴趣。当然,张竞生这种观点的片面性也是一目了然的。

第二,爱与美的信仰与崇拜。张竞生认为人类可以无宗教,但不可无信仰与崇拜。张竞生主张的信仰与崇拜是爱与美。这种观点与蔡元培有相同的地方,但也有不同的地方。张竞生说他的观点与“一班宗教仅顾念爱而遗却美的用意不相同,即和一班单说以美代宗教而失却了爱的意义也不一样”,他所主张的信仰与崇拜是“爱与美的合一”(120)。张竞生将这种爱与美的信仰与崇拜落实在纪念庙、诸种赛会上。实际上,他是将各种纪念活动与体育比赛都当做审美活动了。

第三,美治政策。张竞生认为一个美的社会须由国势部、工程部、教育与艺术部、游艺部、纠仪部、交际部、实业与理财部、交通与游历部八部组成。他从他的审美理想出发,提出“美治政策”。换句话说,以美的原则从事治理国家与进行国际交流的活动。这里面,浪漫与空想甚至荒谬的成分非常之多,比如,他提出“情人政治”说,说国家的“八部”其政治“可以说专使人类变成为情人而着想的”(121)。又说“美的政府”中的人物“乃由‘爱美院’所选出”。这实在是荒诞不经了。

张竞生自称是采取“科学”的和“哲学”的方法来研究美学的。他说的“科学”的方法指的是“分析”,他说的“哲学”的方法是“综合”。从他标榜“美以‘用力少而收效大’为大纲”来看,他的美学确有科学主义因素,但张的美学主体还是人本主义的。他对情与爱的大力赞颂就是证明。

张竞生的美学本体论比较复杂。他以“生命”为美的本体,但他的“生命”不同于宗白华说的生命。宗先生说的生命是自然界本身具有的,不限是人的;而张竞生说的生命只是人的生命。这一点它似同于吕澂、范寿康的美学,然吕、范的美学是以“移情”说为根基的,自然美是移情的产物。而张竞生并不谈移情,他认为自然美不是移情的产物,而是人的情趣看出或创造出来的。张竞生的美学有浓厚的功利主义味道,仅就这点看,又似同于鲁迅。但只要稍许深入地比较他们的美学,则可发现,张的功利主义的生命美学与鲁迅的以社会为本体的美学有实质上的不同。

【注释】

(1)《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131页。

(2)《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140页。

(3)《鲁迅全集》第三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45页。

(4)《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57页。

(5)《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35页。

(6)《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35页。

(7)《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35页。

(8)《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46页。

(9)《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46页。

(10)《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46页。

(11)《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417页。

(12)《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50页。

(13)《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52页。

(14)《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57页。

(15)《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368页。

(16)《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66页。

(17)《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130页。

(18)《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194页。

(19)《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237页。

(20)《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240页。

(21)《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237页。

(22)《鲁迅全集》第三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142页。

(23)《鲁迅全集》第六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494页。

(24)《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350页。

(25)《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339页。

(26)《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356页。

(27)《鲁迅全集》第十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232页。

(28)《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64页。

(29)《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64页。

(30)《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65页。

(31)《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69页。

(32)《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68页。

(33)《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63页。

(34)《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68页。

(35)《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71页。

(36)《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72页。

(37)《鲁迅全集》第十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97页。

(38)《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71页。(www.xing528.com)

(39)《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71页。

(40)《鲁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71页。

(41)《鲁迅全集》第八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47页。

(42)参见林同华:《宗白华美学思想研究》,辽宁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3页。

(43)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73页。

(44)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12页。

(45)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56页。

(46)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56页。

(47)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58页。

(48)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59页。

(49)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57页。

(50)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56页。

(51)叔本华:《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189页。

(52)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71页。

(53)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56页。

(54)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56页。

(55)宗白华:《读柏格森〈创化论〉杂感》,《时事新报》1919年11月12日。

(56)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12页。

(57)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13页。

(58)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09页。

(59)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09页。

(60)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75页。

(61)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74页。

(62)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73页。

(63)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71页。

(64)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73页。

(65)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74页。

(66)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71页。

(67)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12页。

(68)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13页。

(69)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13页。

(70)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13页。

(71)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09页。

(72)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14页。

(73)梁启超:《自由书·惟心》。

(74)刘禹锡:《董氏武陵集记》。

(75)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16页。

(76)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08页。

(77)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49页。

(78)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16页。

(79)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49页。

(80)《庄子·逍遥游》。

(81)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48页。

(82)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48页。

(83)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26页。

(84)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26页。

(85)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227页。

(86)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227页。

(87)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210页。

(88)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228页。

(89)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33页。

(90)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66页。

(91)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4页。

(92)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5页。

(93)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86页。

(94)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91页。

(95)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33页。

(96)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33~34页。

(97)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0页。

(98)《张竞生文集》,上卷广州出版社1998年版,第28页。

(99)《张竞生文集》,上卷广州出版社1998年版,第136页。

(100)《张竞生文集》,上卷广州出版社1998年版,第136页。

(101)席勒:《审美教育书简》,冯至、范大灿译,北京大学出版社1985年版,第153页。

(102)张竞生:《张竞生文集》上卷,广州出版社1998年版,第34页。

(103)张竞生:《张竞生文集》上卷,广州出版社1998年版,第34页。

(104)张竞生:《张竞生文集》上卷,广州出版社1998年版,第34页。

(105)张竞生:《张竞生文集》上卷,广州出版社1998年版,第31页。

(106)张竞生:《张竞生文集》上卷,广州出版社1998年版,第31页。

(107)张竞生:《张竞生文集》上卷,广州出版社1998年版,第179页。

(108)张竞生:《张竞生文集》上卷,广州出版社1998年版,第180页。

(109)张竞生:《张竞生文集》上卷,广州出版社1998年版,第28页。

(110)张竞生:《张竞生文集》上卷,广州出版社1998年版,第29页。

(111)张竞生:《张竞生文集》上卷,广州出版社1998年版,第32页。

(112)张竞生:《张竞生文集》上卷,广州出版社1998年版,第32页。

(113)张竞生:《张竞生文集》上卷,广州出版社1998年版,第122页。

(114)张竞生:《张竞生文集》上卷,广州出版社1998年版,第126~127页。

(115)张竞生:《张竞生文集》上卷,广州出版社1998年版,第126~127页。

(116)张竞生:《张竞生文集》上卷,广州出版社1998年版,第126~127页。

(117)张竞生:《张竞生文集》上卷,广州出版社1998年版,第132~133页。

(118)张竞生:《张竞生文集》上卷,广州出版社1998年版,第144页。

(119)张竞生:《张竞生文集》上卷,广州出版社1998年版,第166页。

(120)张竞生:《张竞生文集》上卷,广州出版社1998年版,第168页。

(121)张竞生:《张竞生文集》上卷,广州出版社1998年版,第23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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