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中国美学本体论问题及尼采哲学的影响

第三章　生命本体论

20世纪初，最早传入中国的西方哲学是叔本华、尼采的生命哲学，其后，柏格森、弗洛伊德的生命哲学也相继传入中国，它们对中国美学本体论的建构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中国的古典美学本也是生命美学，《周易》所提出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刚健笃实，辉光日新”可以看做中国美学的哲学精神。当然，西方的生命哲学与中国古代的生命哲学不是一回事。不过，它有助于中国的学者对西方生命哲学的接受，这亦是事实。更重要的还是时代的需要。中国当时正处在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时期，革命的主要对象之一是封建主义。封建主义一大罪恶是对新生命的扼杀，对社会生机的扼杀。在这种背景下，西方的具有革新精神的生命哲学就很自然地受中国学者的欢迎。(www.xing528.com)

这里，我们要特别提到的是尼采的生命哲学对中国思想界的巨大震撼。尼采这位19世纪末叶德国的精神界天才，其无比惊世骇俗的思想影响了整个20世纪，而且还在继续影响下去。尼采藐视传统，藐视权威，崇尚破坏，崇尚创造，崇尚生命。他的思想对于决心扫荡旧世界污秽、创建新世纪文明的中国20世纪初的知识分子具有何等的吸引力!中国20世纪初的知识分子特别是像鲁迅、郭沫若这样具有强烈变革意识的知识分子几乎都自然而然地倾向于尼采。不管尼采思想中有多少唯心主义的东西，多少非理性的因素，也不管尼采的思想后来怎样为德国法西斯所用，这对于当时中国进步的知识分子一概没有关系。因为他们不是为尼采而尼采，而是为中国的现实斗争需要而尼采。强调这一点对于我们正确认识20世纪上半叶中国的美学很有必要。中国现代美学的先驱王国维的美学本体论是叔本华的生命哲学，尼采的生命哲学也正源自叔本华。如果说叔本华的生命哲学因过于消极，难以在中国引起更多共鸣的话，那么，尼采的生命哲学恰好克服了这一弱点。因而更多的中国美学家喜欢以尼采的生命哲学建构自己的美学体系。我们在本章重点介绍的早期鲁迅、张竞生、宗白华是这样，上一章介绍的吕澂、范寿康、朱光潜其实也是这样。虽然在涉及美的特质时，他们更多地谈情感，但他们不是离开生命来谈情感的，在他们那里，对生命的肯定与否成了美与丑的决定因素。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我们认为中国20世纪上半叶的美学，或者说，中国的现代美学主流是生命美学。